犬戎族嗜血好战,向来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战神,叶清凌一病非同小可。
祭祀一去叶清凌还以为这事结束了,没想到国君竟然亲自来了,叶清凌好烦,这下就没那么好糊弄过去了,国君要是问她为何不出门,她若说自己累了,国君怕是就不肯走了。
眼看这事越来越麻烦,叶清凌就越想越气,非要找着那个乱传话的小人吊起来打一顿不可,“来人”。
“你说什么?”叶清凌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
“哦,敖彧啊,改天再揍他吧,反正也不差多少,还是让他先去平叛来得紧。”叶清凌靠在椅子上手上还转着一只茶碗,懒懒地心想她要是打坏了敖彧,是不是就没人去南边平叛了。
她敲着茶碗琢磨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要紧,毕竟还有兆仑在呢。
“来人,叫敖彧来。”
“主子,陛下在内堂等着您呢。”侍从抬眼道。
叶清凌随意地摆了摆手,一句话没说就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庭院正中,敖彧上半身赤裸,一层鞭子盖过一层,抽的血肉模糊,可以说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了。
叶清凌歪了歪脑袋看他,问道,“能站的起来么?”
“能。”敖彧一句话想也没想就答了出口,声音如常,倒是没有一点含糊。
叶清凌觉得这么打下去不是问题,敖彧皮糙肉厚的,陛下还在内堂等着她呢,这么下去不得打到明天,依她看,敖彧撑个三五天不成问题。
叶清凌微微抬手,遽然一股劲风如排山倒海一般冲来,地上平铺的砖瓦承受不起压力,刚刚卷起来霎时就爆裂成了齑粉,敖彧整个人被重重撞在墙上,半面墙轰然倒塌,顷刻之间满院狼藉,不用看,敖彧定然已经昏了过去。
“来人,带他下去,好好照料吧。”叶清凌拍了拍灰尘,眼睛都没斜一下,吩咐了家人,就径直朝内堂走了过去。
“元帅!哎呦,我的大元帅啊,你这是……”国君当然听到了那边的声响,隔着不远叶清凌又故意弄出这样大的动静,不会有人听不见。
国君一见她进来就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仔细地打量着她,感觉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便赶紧挥手上御医。
叶清凌一脸淡然地笑了笑,挥退了御医,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陛下怎么来了。”
“朕听说你病了,心中非常不安,便来……敖将军应该没事吧?”
叶清凌微微点了点头,她自己下的手轻重还是有的,就是不该白白抽敖彧一顿鞭子,要是直接下狠手早就完事了。
国君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什么话不能提了,便正色道,“南方七部落造反一事,元帅可有耳闻?”
叶清凌似乎晃了晃神,又神色如常地看向了国君,随意地笑道,“怎么,他们这是闹得哪一出?”
敖彧重伤怕是不能领兵南下了,兆仑眼前威望不足,能统率大军的只有她,叶清凌不得不收拾装备,集结军队,去镇压南边部落的逆乱。
军令刚下,满朝都知道了陛下探望元帅,元帅暴怒将敖将军打成了重伤。
不出一月,军队就集结完毕,兆仑随着叶清凌准备出兵南下,叶清凌好像忽然忘事了一般,像往常出征那样叫了声“敖彧”。
“元,元帅,敖将军还……还未痊愈,此次没有随军。”下面一个小将结结巴巴地提醒她。
叶清凌面无表情地扫了过去,那人惊出了一身冷汗,怔怔地盯着她,叶清凌淡淡道了一句,“让他歇着吧。”
风尘滚滚,一片肃杀的气息,犬戎大军已经到了距离那些部落很近的地方,叶清凌眯了眯眼,随即挥手下令军队就驻扎在这里。
“请元帅军令,卑下愿带一百领兵前去破了敌方的阵。”兆仑单膝跪地。
叶清凌点点头,“你擅长阵法,这个我知道,但是这次不能让你去。”
兆仑立刻抬头目光不解地看着她。
叶清凌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向帐外望去,“此处就是施公葬身之处了?”
兆仑一愣,然后点点头,施公在犬戎德高望重,是叶清凌当年的恩师,也是首屈一指的名臣,他与其中一个部落属亲,再加上犬戎族内很有威望就前来调和了,没想到却是连同所带来的人马,全部死在了这里。
施公极善阵法,不可能没看出这里暗藏的肃杀之气,却困在阵中全军覆没,这里绝不简单,不容小觑,因此叶清凌阻止了兆仑前去破阵。
兆仑自然也想到了这里,便问道,“元帅之意该如何破阵?”
什么阵也困不住她,她倒是想去看看这阵如何难破,可是她是主帅,就在此时此地,敖彧与她的恩师都不在她身边,她才忽然想起他们的话。
主帅不能轻身犯险。她相信她的老师绝不是平庸之辈,会带领全军都葬身在此处,这个阵即便困不了她,她也不能去。
尤其是眼下七个部落无人不知道是她要来,竟然一起声响都没有。
万年战神的传说深入骨髓,刻在犬戎族所有人的心中,犬戎族上下无人不以叶清凌为豪,国君的意思是让那些部落因元帅亲至不战而降,跪地相迎,也算是不费一兵一卒。
然而如今的情形非常特殊了,别说跪地相迎,方圆十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叶清凌沉默了半晌才道,“不,不破,绕过去。”
小路狭险难行,大军十分缓慢地行了一三日,到了一个部落之前。
兆仑带着前锋直接冲进了这个部落,杀了一干人,带着首领押到了叶清凌面前。
“让你的族人降了,回去你还做你的首领,陛下不会因此而忌恨在心的。”叶清凌懒洋洋地扫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略有些漫不经心地道。
她本以为那首领愿意归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攻下七个部族一样容易,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惊觉,原来还有事情不在她的掌握之中。
耳边是那部落首领的冷笑声,带着极尽的嘲讽,“哈哈哈哈,在战神眼里我们都是蝼蚁,你们要杀谁不是轻而易举,但也用不着把我们当傻子吧,虞族三十万人还在犬戎埋着呢!”
“犬戎就是有你才这么肆无忌惮。”
叶清凌如坠冰窟,心里像被刀剐过一般浑身冰凉。
九千年族国,她没有为自己而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