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阙没等他拉开被子,自己就掀了开来,勾起嘴角朝国君讪讪一笑。
“啊!你,你是……叶清凌!”
国君骇得白了脸,向后退了一步,捂着胸口,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王后赶紧上前适时地扶住了他。
“快,她是叶清凌,快叫人来!”犬戎国君朝殿外大喊,“来人!”
“什么?陛下说此人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起过?”王后一脸惊恐,像是被国君突然的失态吓坏了一般。
“叶清凌,她没有死!”国君沉重的身子瘫倒在一旁桌案上,抖索着手指着苏阙逃走的方向,睁大了眼睛盯着她消失的身影喘气,好像有种不死不休的坚韧。
王后搀扶着国君双双委顿在地,惊讶道,“什么,她会是叶清凌?那她怎么会在这里呀?陛下为何这般惊恐,难不成她还伤了陛下么?”
“不是叶清凌是谁!朕还能看错?!你没见过她自然不认识她,朕这四千多年可一直都没忘记她,她跟顾锦炎是一对!”国君咒骂了一声,大声喊叫道,“快!快来人呐!她从上面走了,别放跑了她!”
“啊?”王后蹙起了细长的眉毛,仿似被这个骇人听闻的事惊吓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一时竟愣在了当场。
苏阙早就在他们二人谈话时候随意拿了件衣服穿上,趁着那国君惊吓之时从房梁上跃了出去,趁眼下夜色还算浓,士兵们还没有集结起来抓她,她动作极其迅速地四处逃窜。
王后宁可装傻充愣也不来抓她大概是觉得在犬戎皇宫凭苏阙现在的灵力绝对是插翅难逃。
“属下敖彧前来护送元帅!”
敖彧带着将士单膝跪地发出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刀剑顿地的声响。
无边的夜色黑沉沉的,一轮圆月挂在北方天幕,将周边的夜色照成了一圈柔和的光晕。
苏阙就站在这月光下,冲赶来的敖彧莞尔一笑。
不算迟。
她虽然叛国身败名裂,终还是剩着几个拥护者。
自从五百年前叶清凌身殒之后,敖彧守卫宫廷都城,兆仑则守卫边疆,若说皇宫,没有人比敖彧更清楚了。
王后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敖彧带着苏阙绕过了寻找苏阙的侍卫,一路跑出了都城。
苏阙身上还带着伤,她自己跑不远,敖彧早看出了她身上有伤,可是苏阙自己不提,敖彧怕她伤了面子更不好开口给她疗伤。
苏阙当然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那样太耽误时间了,到时候她跑不了被人抓回去还能逃得了再添一身伤么。
他们跑出都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苏阙累得身子发抖,皱着眉看北方似乎从云层下射出了一道极亮的光线。
敖彧没问她要去哪,可是他们却心照不宣地一起往北走,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犬戎族的,她既然叛了族,这里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说到底她还是只能去天人族的领地了,苏阙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人家现在还认不认得她,别到时候不给她开门。
看王后的意思,上一次打开天人族门的那位好像就是她本人无疑了,王后对她千般刑求百般折磨为的也是激发她的灵力打开天门侵犯天人族,王后贼心不灭,可是苏阙自己心底十分清楚,别说几个月,就是一百年也不可能。
所以苏阙指望的就是天人族为她这个昔日侵犯人家家园的仇敌打开国门。
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要是扪心自问,天人族就是剐了她也不为过,苏阙呵呵一声笑了,但愿她自己以前没有做太多孽吧。
苏阙虽然记不起她究竟做过什么,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倒不是因为她无处可去了,而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就是去送死她也没有不敢认的。
敖彧当然不是让她去送死,相反,敖彧认为苏阙只有去天人族领地这一条路了,如今只有天人能庇佑她。
而留在犬戎就是任人宰割的下场,敖彧不是没有见过有人有这样凄惨的下场,只是他非常不愿见曾经惊才绝艳的一代天骄沦为任人摆布的奴隶。
他宁可她当时就死了,起码那是在战场上。
到了天明都城早已没了他们的踪迹,国君才发现敖彧已经带着她逃出了都城,一时大怒,立时派兆仑率精兵追赶,务必要捉住叶清凌。
敖彧这边也是马不停蹄,接连赶了三日,苏阙已是精疲力尽,敖彧不得不减慢了行军的速度,苏阙也知道国君必然已经派人追赶过来了,而且比他们更快,此时绝对不能停,她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期间苏阙问过敖彧一次还有多久,敖彧说还有七日,又行了几天,马上颠簸,苏阙一身伤势未愈反而加重了许多,她精疲力尽还是忍着一直没问敖彧接下来还有多远,只把目光转向远方天际,要是快到了,她肯定能提前发觉。
七日刚过,敖彧带着手下兵卒果然到了犬戎边境,苏阙双手汗涔涔地紧握着缰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天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是漫漫黄土,耀眼的雪色晶莹闪烁呈现在了眼前。
苏阙心想她终于走到了。
倏地敖彧一声喝令,所有兵士立刻向中收拢阵形戒备起来,四周顿时沉寂。
似乎是回应他们的沉寂,前方黑色甲衣的兵士忽然齐齐现身,领头的将领不出所料是兆仑。
兆仑没看苏阙,深深的目光只盯着敖彧不放,双方沉默了片刻,兆仑终于沉声开口,“敖彧,你想造反么?”
敖彧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
“我便替国君杀了你!”兆仑眼光中厉色陡现,凌厉的剑光杀气四溢直指敖彧。
苏阙本想喊停,可是她眼前已经模糊不清了,敖彧毫不示弱提剑便迎向兆仑的剑光,两人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就在此时,苏阙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从马上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