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冬立刻秘密回报了王后,王后细眼一觑,冷笑了一声,“我还当敖彧和他说什么呢,站在殿外还不肯消停!”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滕子冬脸色沉沉,不苟言笑。
王后芊芊十指掐着袖摆华服锦缎,像是细细琢磨了半晌,“陛下还在修行,千万重要,先不必打搅他……就按你说的办吧。”
滕子冬只顾颔首低眉,也不催促,终于她眼里闪过厉色,“记住了,不要有差池,把人交到本宫手里!”
“是。”滕子冬立即领命。
祭祀对犬戎境内灵气分布再清楚不过,想找一块合适的地方易如反掌。
城外七百里远有一地名老井,此地天然形成辟灵屏障,用来困人再好不过。不但炎烈气弱,而且更限制灵脉流通,纵她命不该绝,沉积散灵,也难有再有作为!
祭祀忽然仰首望天,脸上尽是志得意满的笑意,五千年了,或许北上的时机真的到了。留她一命,正是上天给他犬戎族的时机!
这个机会他一定不能再放过,滕子冬眼里暗流汹涌,精光闪烁。
角落阴暗处站着一个女子,一直低着头默默不语;宏图在望,滕子冬一时兴奋,立刻着人来,大声喝道,“赏,黄金万两!”
苏阙感到那气息竟然越来越微弱了,心里陡地一惊,灵力一出脚上快了许多,急朝此方而去。
那气息似有若无,她加紧脚步可还是赶不上,苏阙急了,担心宝蓝出了事,只得强运全身灵息,流转经脉,情急之下,她竟然感到本来雍滞的身体一下畅轻了很多,苏阙心下一喜,运气向前,果然脚步如飞!
原先她们在边境一个小村庄生活,平常也就捞个鱼掏个鸟,根本不需用一丝一毫灵力,这从宝蓝撸袖子徒手抓鸡就能看出,那鸡不比家鸡,凶悍得很,瞪着黄橙橙的一双贼眼,怎么看都有咬人的架势,可是这也使不上灵力。
犬戎人天生善战好斗,便是小姑娘也勇猛,但苏阙并不知道这些事。
她不知道以前她一毫灵力也使不出,宝蓝也是全凭本性,姐妹俩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多强大,只知道活下去而已。
紫瑶木果真非比寻常,苏阙被那灵木一激,石头一般冻结着的灵力复苏,就跃出了体表,这一丝丝的灵力才从那里破出。
苏阙聪明,看这样子立刻便掌握了怎么使用这灵力,一试果然灵验,她体内深处正有如一股泉涌般流动,涌向了四肢!
苏阙再不停顿,像一道光,飞一般闪了出去。
隐隐见一个身影熟悉的女子似是在那边,苏阙瞪大了眼,想也不想宝蓝此时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正常,苏阙甚至都不管宝蓝怎么就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一看见她就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姐!”
这七百里外的老井当真有井,不过是个枯井,干了几百年了,这地方萧瑟,平常也人迹罕至,更不用说此时天色晦暗。
西风吹得人刺骨冷,此地寂静得非比寻常,仿佛正酝酿着一股肃杀之气,祭司大人的兵戈军队林立在侧,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等到苏阙就是闭目塞听也能感觉到情况不对时,还是只忧郁了一刻,便迈入了提前给她挖好的大坑中。
这坑有十丈宽,两丈深,好在看起来不大像埋人的。便是苏阙是头野猪,埋进去也嫌阔。
苏阙神色不变,运力向上跃起,还想往宝蓝那里去,可是忽然顿觉全身滞涩,浑身经脉不通催了几次竟是一毫灵力也使不出了!
滕子冬在不远处观望着,见她凌空一跃,灵力运转如飞,身形竟然犹如当年!他心里巨骇,脸色煞白,还以为区区这个屏障根本阻她不住,正要命大军上前,拼死也要困住她,可是下一刻,她已经直直向下坠去!
滕子冬赶紧压下了手令,命他们收拢阵形,牢牢将她困在下面。
苏阙最后抬眼一看,上面兵马层层叠叠,乌压压的一大片,把这本来就密不透风的地方掩盖得更压抑了,可这离把空气堵死还差得远,苏阙却觉得自己胸口闷得难以呼吸,勉强停下运转周身灵力,已经喘不过气来。
她朝四周看去,终于看到了宝蓝,轻轻叫了一声,宝蓝脸色的表情她看不太清,但是却知道她神色未动,也没有开口说话。
苏阙不甘心,仍朝她叫了一声,这次声音更大了,她觉得宝蓝一定听见了,可是宝蓝仍旧没有动。
苏阙蓦地上来了一股脾气,竟然全然无视满目身披铁甲的兵士,不知从哪提起一股气,直扑向宝蓝,这一下滕子冬都没有料到,吓得没站稳,差点从坡上滚了下去,冷静下来,强压下胸腔砰砰直跳,喝令手下将士将苏阙压制住。
苏阙气急了,两眼遍布红血丝,竟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急道,“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宝蓝满脸惊惶慌乱,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下意识向后退,却把苏阙逼急了,紧紧地抓住她一步也不肯放,双眼已然一片血红,细细看似乎浮着一层雾气,不朦胧反倒明艳更甚了,竟有一种惊心动魄,苏阙仍然坚持道,“你告诉我,为什么?”
身披铁甲手执兵刃的士兵已经冲了上来,可她根本不回头,十分固执地坚持继续道,“你说啊,为什么!”
一滴泪已经从她眼角滑落,直直坠在她身下巨坑中,转瞬之间就消灭得无影无踪,黑铁锋利的刀刃穿透了她的肩胛,苏阙终于脱力,松开了宝蓝,坠了下去,嘴里却不住喃喃道,“……为什么,告诉我呀。”
她皱着眉,脸上道道泪痕,眼睛却紧盯着宝蓝的方向,抵死也不肯移开目光,“我只要一个回答,告诉我……为什么。”
你说什么都可以,不要不回答我行么?
……我连一句话都不配了么。
苏阙摔在地上,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等来她的回答,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