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愈发的阴冷,那座山的影子似是在往前移动一般……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多疑,还是月亮位置在变化,引动山影走位。
总归,随着山影要将我们笼罩,我感觉到了一股窒息感。
申河头顶的那条黑线,让我尤为不安。
“先回去,这东西,没有大碍。”申河微眯着眼睛说了一句。
他缓缓消失不见了,天乙贵牌传来一丝凉意。
于通堪堪从地上爬起来,喊了句师姐,我们先走……
我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又去拉杨洁。
很快,我们就离开了这山的范围,到了路边于通停车的地方。
于通靠在车旁边大喘气儿,又嘀咕了一句:“这一行咱差点儿折里边儿,这买卖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
我扭头看杨洁。
杨洁苍白的脸上透着茫然。
显然,她是听不懂于通的话。
下一刻,她却冲着我跪了下来,整个身体都伏在地上,说谢谢我救她出来。
她随后站起身来,似是要转身离开。
于通直接就拦住了杨洁,皱着眉头说了句:“我们顶着卖命的风险把你弄出来了,你真就觉得,我们做好人好事?”
“该问的没问,该说的没说,这就拍拍屁股走‘人’?”
杨洁眼中更不安。
我让于通别继续吓她了,她本身的怨气其实没那么重,更多的问题,还是埋她的这座山。
于通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
他开门见山地问杨洁,为什么会自杀?
杨洁愣了一下,脸上却露出几分凄楚,低头捂着自己的肚子,说了句:“我,怎么会自杀,杳杳就要出生了……我男人命不好,没看见孩子就断了命。”
“我还想将孩子抚养长大……我又怎么会自杀……”?她说着,便是两行泪水自脸庞滑落而下。
我脸色变了变,看向了于通。
于通面色也极为凝重,他胖脸紧绷着,让杨洁把事情说个清楚。
杨洁低下头,似是在回忆。
一时间,风变得大了。
呜咽的风,也像是一个女人在凄婉哭泣一般。
半晌后,杨洁才说了事情始末。
几个月前,她男人的公司办了一场团建,租了一艘游轮。?结果那天晚上刮大风,大闽江上的浪极大,她男人在甲板上去给领导捡鞋子,被一股浪卷进了水里头……
再之后,她找了捞尸人,要把他男人打捞上岸。
人是捞上来了,可那捞尸人却怎么都不肯将尸体交给她。
还说要去她家里头单独谈……
话音至此的时候,杨洁的身体就在发抖。
她眼中的恐惧更多,还在隐隐啜泣。
“我带着他回家,他问我狮子大开口,要十万块钱!不给的话,他就不还给我尸体。”
?“我没办法,只能答应……”
“可……可他居然……还要我陪他过一夜……”
“我怎么可能同意这种要求啊!可没想到,他居然要用强……”?
听到这里,我脸色变了。
还真是车汌的问题?
而且还不只是挟尸要价?!
于通的脸色也接连变化。
我们都没打断杨洁。
杨洁颤栗着又道:“眼看他要得手了……忽然,来了个老头子,他大骂那捞尸人,说他坏规矩,没有他这种弟子。”
?“我以为自己能得救……可没想到,那老头子被那捞尸人杀了……”
“再之后……那捞尸人还是想对我用强,我宁死不从……他就……”
?“我用力咬了他一口,把他咬伤了……他打了我脑袋一下,再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那冷冰冰的土里头……”?杨洁回头,指了指刚才那座山。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醒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死了。
杨洁自己也清楚,自己死了……
只是她怨气重,又被山上的大鬼看上……
才发生后续的事情。
一直到我们来了,她才被带下山来。
于通立即就问道:“你说的那个捞尸人,是不是叫做车帆?那老头子,是他师父,叫做车汌?”
杨洁摇摇头,她说自己不晓得他们的名字。
于通又道:“那个想对你用强,又要钱的,要年轻很多对吧?”?杨洁用力点头。
于通和我面面相觑。
这事儿,差不多就有一个真相了。
我却没想到,此事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车汌,是被冤枉的。
而且,他是死后被冤枉!
车帆不但挟尸要价,甚至对一个孕妇不轨……
他不但欺师灭祖,害死了车汌,还要污蔑他名声,甚至还占据了他老婆……
怪不得车汌会怨气那么深重,成了让申河之前都忌惮的鬼!
我定了定神,问于通,既然已经清楚了,现在怎么办?
于通微眯着眼睛,低声道:“直接带着杨洁,找车汌同行那些个捞尸人,说服力不大,他们会觉得,这事儿是我们撺掇,污蔑他们捞尸人的名声。”
?“所以这事儿得直接拍死了才行,等车帆弄够了尸体联系我,我们再带着杨洁去,他家里头七口尸体,这也是卖尸,人赃并获,杨洁也在一旁,让他辩无可辩。”
“届时,我会让人把那些个捞尸人带来,就在外边儿让他们看。”?
于通这一番计划很精妙!
我点点头,这样的确可以让车帆自投罗网,而且直接就将车汌的冤屈给洗清了。
杨洁呆呆地看着我和于通。
就在这时,她身体忽然僵住不动了,直挺挺的朝着后方倒去……
砰的一声闷响,杨洁后摔倒地。
天边的一抹鱼肚白,划破了夜色的黑暗。
在杨洁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天居然亮了……
“把她弄上车……她怨气不够重,被阳光直晒,会魂飞魄散。”我赶紧说道。
于通立即就上前去抱杨洁尸身,我也帮忙,两人将杨洁塞上车去。
我上了副驾驶,于通坐上驾驶座,一踩油门,车子朝着河未市开去。
回城的过程中,我取出来了天乙贵牌,下意识的看着第一个孔洞。
那淡蓝泛青的孔洞内,有一缕黑线,正在挣扎移动。
我头皮都发麻了不少,死死地攥住天乙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