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心情还有点儿压抑。
于通这一番话下来,反倒是让我忍俊不禁。
我说了个好字,便挂断了电话。
很快,于通就发给了我地址。
这里离火葬场太近,路边压根没什么车。
我走出去了很远一段距离,一直到路灯变得密集起来,才看到有出租车。
拦了一辆,和司机说了地址,我又给于通发了个短信说我上车了。
于通秒回了“收到”两字。
紧跟着,他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说:“师姐,明儿真该买个手机,微信比短信好使。”?
我心里头就尴尬的不行了,将老年机揣进兜里。
于通给我的地址,距离不近。
出租车整整开了一个小时,车才停在了一条宽阔的街道。
我下了车,就发现路边站着一个胖乎乎的人,不正是于通吗?
于通快步走到我近前。
我诧异,问于通怎么在这里,我还没说我到了呢。
于通笑了笑,说:“火葬场过来,就这个钟。”?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说他不来接我,我不好找地方。
路西侧有个小小的胡同口,看上去极不起眼,若非于通指着,我还真会忽略过去。
我顺着方向走过去。
两人进了胡同口,又往里走了五六分钟,期间绕过几个路口,我都被绕的迷糊了。
路灯昏昏,这里的院落大都是平房。
于通停在了一个特殊的建筑外。
这有个院子,里头的屋子比其他的略高一些,还有一个圆形的小塔。
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小庙一般。
“河未市最近几年,佛牌生意兴起,泗水阿赞不光是和我有合作,他和当地的显宗僧侣也有联系,他们就给泗水阿赞修了个符合他们东南亚的小庙。”于通和我解释。
他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就开了,请我们进去的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孩儿,他眼睛极大,黑白分明,还有些胆怯。
那小孩带我们走过院子,院子右侧是那塔型建筑,正对着的是堂屋。
我们一直进了屋里头。
说是堂屋,这就像是个很小的佛殿。
最里头的墙上供着一尊镀金的佛像。
在佛像前头,摆着一张木桌。
有个头发斑白,脸上都是老人斑的僧侣,盘膝坐在桌前。
桌上有一个香炉,正在幽幽的冒着青烟。
那老僧手中拿着一个黑漆漆的陶人,正用一张白布擦拭。
佛像右侧有一个蒲团。
蒲团上站着个约莫四五岁大的女孩儿。
她模样狰狞,双手屈起成爪形,似是想要扑向那老僧。
“泗水阿赞。”于通握拳,小臂斜着碰了碰胸口,表情都正经了不少。
我心头微跳,目光先看了看那小女孩儿,她和苦阿满颇有几分相似。
再接着,我才看向泗水阿赞,学着于通做了个动作。
泗水阿赞抬起头来。
他太老了,眼睛都变得浑浊。
“就是你,让苦阿满吃了大亏,还抓到他女儿。”
泗水阿赞的声音更是老迈。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于通却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我坐在泗水阿赞的对面。
我坐下来之后,于通舔了舔嘴角,说道:“泗水阿赞,你也不看看,我师姐是什么本事的人,要不是那天师姐本身有损耗,苦阿满就不是简单的被鬼降反噬了。”?
泗水阿赞点点头,他看我的眼神更慎重了一些。
于通看向我,小声道:”师姐,刚才我也在和泗水阿赞商量怎么做掉苦阿满,那劳什子的秃头,整了不少花活儿,他跟和我作对的一个杂碎勾搭上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于通又道:“那人在道上还是有点儿本事,弄得泗水阿赞不好下手。”
“毕竟,他是外来人,要是在河未市的地界上,直接动了河未市的人,说不过去。”
于通这番话让我似懂非懂。
我沉凝了一下,问道:“就是需要我们一起动手?要怎么做?”?
于通摸了摸下巴,道:“是要一起动手,我可以牵头上去,那这就是我和那狗日的之间的事儿了。”
“可毕竟苦阿满和泗水阿赞斗了那么多年,单纯我们两个去,怕是会进了套子吃瘪。”
“师姐,你要是一起,那才是万无一失!”?于通目光都灼灼起来。
这我就没犹豫了,点点头,说好。
于通立即看向了泗水阿赞。
泗水阿赞头稍微抬起来了一些,他声音苍老地说道:“今夜?”
?“择日不如撞日,多给苦阿满一天时间,他反噬就恢复了一些,今晚上就送他上西天,见如来。”?
“泗水阿赞,你们也上西天的吧?”于通眼中有疑问。
泗水阿赞放下来了手中陶人,双手合十,却不说话了……
我拉了于通一下,小声道:“哪儿有你这样说话的……”
于通尴尬地挠了挠头,张张嘴,又闭上了。
“师姐,我先给你弄个房间住着,等会儿我就找人,先把马王爷找着了,等我们事儿处理差不多了,再去找那瘪犊子。”于通再开口,尽力拉开了话题。
我立即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于通忽然低头看着我腰间,轻咦了一声。
“师姐……这是捞尸人的短刀,居然还栓了一块尸石,今晚上搞来的货?”?于通舔了舔嘴角,眼中透着兴奋,小声又道:“你是顺出来卖的吗?”?
我:“……”
?微咬了一下唇,我才道:“申河说借的,我们还要还。”
”对了,你帮我查一个人。”
?“什么人?”于通立即问我。
“车汌,住在城西水房路,看看他出过什么事儿,是怎么死的。”
这会儿我也感到有点儿惊讶,因为申河没告诉我,那车汌居然是捞尸人?!
我现在还记得,婆婆当初告诉我,想要把申河从水里弄出来,就得捞尸人。
可当年捞尸人的条件,我们完不成。
申河拿来这把刀,就是要对付水里他的尸身?!
于通瞳孔却紧缩了起来,喃喃道:“车汌?我想起来了,那牲口,可坏了不少他们行里头的规矩,是遭人清理门户了,居然在火葬场里头?他还有脸死不瞑目?!”?
我愈发心惊。
车汌坏了规矩,遭人清理门户?!
听于通的语气,他对车汌的印象很差……
可我本能觉得,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