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他却不是对着她回答的,反而是又忽然站起了身,半侧了脑袋,冲着那远远的,仍是杵在水边站着,颇有些古怪的塞尔那边的三人招了招手:“快过来,提亚,把鱼拿过来,尹沙说可以!”
得到卷毛的保证,那几人便是大步地走了来,但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看着那三人的步履有些犹疑,尤其是,在愈发拉近的距离下,她看到那三人面上的神色也都有些奇怪。
尹沙有些摸不清缘由了。
但她也不知道要寻问他们什么。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那三人走至她身前。
尹沙这才瞅见,那于黑水沼泽地最后位置的那个差点被放弃的男人,此刻正背着双手。
在这期间,他瞅了她几眼,面上仍是带着丝古怪,步履间更是满满的迟疑。
那卷毛则彻底等得不耐烦了,一伸手便对着那背着手的男人肩膀拍了一巴掌:“拿出来啊,尹沙说可以烤着吃的,你还藏着干什么?”
“我……我觉得……这跟上次的那个好像长得不一样……”不确定地回了句,那个名为“提亚”的男人已然有些发懵。
“谁说的,上次你们还在死睡呢,鱼是我跟尹沙处理的,吃的时候就剩下一半了。”颇为嫌弃地吐槽了句,卷毛不高兴的,“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的,怎么就看出来不一样了?”
被这几个人搞得一头雾水,尹沙也是莫名其妙:“那就拿出来处理吧,干嘛都杵在这,火堆都已经支好了,又不是只有我才会烤,烤鱼跟烤肉都一样的,刮了鱼鳞就行。”
“早就说过了的!”附和着应了声,卷毛一本正经地再一次转向那背着手的男人,“就你啰嗦!”
话已至此,也是用不着多说了。
提亚大抵也是明白,她不清楚状况,而那卷毛,说也说不通,急匆匆之下,一挥臂便将背着的手给甩了出来。
就这一刹那,一个黑色的条状细长活物便直接被甩到了她面前。
处在懵比中,眼睁睁看着那条状细长的活物晃悠了好一刻,然后又软耷耷地自己蠕动起来,尹沙这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惊叫一声。
然而,忙不迭的后退中,却是身形打滑,整个人打颤不说,偏偏一脚又踹在了那给她看“鱼”的提亚身上。
短短的的数秒功夫,这一处本还十分安静的树下,顿时混乱一片。
而她,也更是在这要命的一瞬,瞅见了自提亚手中滑落的“鱼”,近距离冲她伸了伸火红色的舌头。
特么的,这哪里是鱼,分明是条蛇!
狗×的……
这卷毛怕不是想吃鱼想疯了吧?
连蛇跟鱼都分不清?
在这样一个蛮荒时代,就算是鱼跟蛇的界定与概念分不清,难道连前两日刚刚才头疼过的瘴甲都给忘了吗?
比起那大号的呆头呆脑有些丑的黑鱼,眼前的这个分明是跟瘴甲更像的好吗!
更何况,那软绵绵的长条状东西长了条开叉的舌头,这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天杀的!
瞪着那与她咫尺距离的黑色长条状可怖之物,尹沙哆哆嗦嗦地抖活了好一阵,想动又不敢动。
现世里,一般在繁华城市里,基本很难看到蛇的身影,发生这种情况,出乎了她的意料了,也委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老实说,她压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东西。
平日在自然频道倒是有见过播放到这一类冷血动物,然而她对它们毫无兴致,只在有见需要的时候稍稍记了些关于蛇毒的资料。
可就眼前油光呈亮的这条,与现世的物种长得不太一样就算了,到底有没有毒她心下也是一点谱都没有。
按理说,那个提亚既是敢将它抓在了手中,那就应该是没有毒性的了吧?
可他前一刻偏偏又是抓的蛇的脑袋那处……
真是搞得她两边为难,要不然,确定没毒的话,也就是咬上两个孔的简单事罢了。
偏偏,这么一会过去了,也不见那几人动手将这蛇给弄走!
焦虑中,她下意识拿眼角去扫那一众摔倒的几人,却是在这一刹,听得了几声极快的脚步声,尔后,一抹高大身影出现在了那几人身后。
尹沙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
心中庆幸,那身影也没让她失望,几步便踏了过来,少顷,一只古铜色的粗糙大手便抓向了那黑糊糊的长蛇。
也就是那快速而不含糊的动作,让尹沙瞬间肯定,那蛇是没毒的。
长出一口气,心下的恐惧与紧张散去,尹沙也没再要那才回来的男人费神,自顾地爬了起来。
倒是那一众四人,连带着卷毛,因着她那一脚的关系,摔成了叠罗汉模式,乱糟糟至今没一人能从横着的状态竖起来。
懒得再去操心那几个祸事的家伙,尹沙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扔在他们后方的男人带回来的东西给吸引过去了。
那是两只介于鹿跟羊之间的东西,麻灰色的。
整个的外貌样子也是混合了这两者的特色,比较特殊的是,长了条半长的蓬松尾巴,尾尖是灰白色的。
此外,趋近于鹿的是圆润的黑色鼻尖与竖着的耳朵这一块,但头上的犄角就比较像羊了。
之所以这么肯定,主要还是因为那些角打着卷,有些近似绵羊的角。
但这两只大抵还处在幼年期,所以,不但是体型看起来有些小,就连整个角看起来也像是没成型。
看起来,似乎也没受伤,但它们就那样瘫在地上,既不站起来,也毫无要逃跑的意思。
若是换成生活在水里的鱼,倒也解释得过去,毕竟,连卷毛他们此前都对鱼颇为嫌弃的,长日里没有天地,也就不会惧怕什么了。
可这在陆地上生活的动物就不该如此了,那些个肉食性巨兽就不用说了,就光是远古人类也会选择捕捉,这样都能呆头呆脑,着实稀奇。
走了会神,一直到那地上的几个人都爬了起来,尹沙才想起再去看那抓了蛇的男人。
然而,就只一眼,她便又不知该作何形容了——那男人竟是把前一刻将她吓得半死的黑糊糊软绵绵的长蛇直接挂在了他身侧某根被那两男人掰断的断枝上了。
如此还不算,他甚至还将蛇头跟蛇尾交叉着打了个结。
心可真大……
她到底没说出来。
那男人却是立刻看了过来,远远冲她扬了下唇角,轻声叫道:“尹沙,过来。”
她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但,他让她过去的话,那应该就是绝对安全的。
略作犹豫,她还是听从了他的话,慢吞吞地走到了他身侧。
同一刻,他再一次迅速开了口:“尹沙,喜欢各种颜色的石块吗?”
听闻这一句,她难免有些懵。
理论来讲,刚刚的事,好像跟这个话题不沾边吧?
抬了头瞅了眼那高了她许多的健硕男人,尹沙一脸茫然。
什么鬼?
见得她茫然,男人却是不急不躁,半俯了身来拉了她的手,带着笑意二度重复:“你可喜欢各种颜色的石块?”
不是错觉!
可是,石块是针对什么来说的?
像现世的彩色石块糖那样的,还是像一些染过色的鹅卵石?
“你是说彩色的石块糖,还是鹅卵石?”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按照心中的疑惑下意识反问出的话语,但她在被他问得懵比的状况下,条件反射回应出的话,让男人也是懵比了好一会。
可那也仅仅只是一会,他很快便又恢复了一惯的清明。
之后,他也不再纠结于前一句的问话,反而是指了指被他挂在高处的那条黑蛇道:“你看着。”
顺着男人所指,尹沙本打算意思下地瞥上一眼就好,哪知,只敷衍的一眼也是足够令她惊掉大牙了!
——前一刻颇见嚣张,后一刻却倒霉透顶的长长的绵软家伙,眼下却早已没了蛇样,被绕了好几圈在树上,又被打了个结,根本是连动都困难了。
原本,它还冲着她吐过一次舌头,但此时,它就只垂了那一颗拳头大小的脑袋,一个劲在断枝上晃悠着,带着它那火红色开叉的直愣愣舌头,看着就像是被贴了牌的钟摆。
只不过,那“贴了牌的钟摆”在顶部还有个椭圆形的小孔,也不知是不是与鲸类的出气孔一个效用。
最为特别的一点,则是它那一身油光呈亮的蛇皮,也压根不似现世她看见过的蛇类那样带着渗人纹路,反而是相当圆润,丝毫纹路都不曾有,犹如充了气一般。
莫名之中,她似乎是hold到了这条黑蛇身上的某些萌点。
短短的一刻,尹沙也是难以想象,片刻前,自个居然被它给吓到了……
至于那男人,瞅见她不再像先前那样害怕后,他便松开了手,转身大步走向了燃着的火堆,挑了根燃着的枝子以及一张未曾燃烧的小片叶子便重又回了来。
然后,他便在她仍然纳闷的目光中,将那燃着的火枝子搁在了那黑蛇的脑袋下方。
这一刻,尹沙只觉,自个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这是要生烤活蛇?
约摸是火色热烫,那黑蛇似有些吃不消了,缠在断枝上动了又动,却是怎么都奈不得那个打出来的结,最终,它也只是晃悠着歪了歪钟摆一样的圆脑袋。
幅度不大,根本没啥用,也没能远离那燃着的火枝子,那黑糊糊的钟摆一样的脑袋却是像放屁一样地“噗”了声,尔后,便是意外地缩水了一圈。
尹沙再一次愣住。
这特么还能缩水,塞了海绵?
男人却是无暇估计她的惊讶,反而是动作飞快地伸了另一只手去,迅速将手中的叶子按到了那黑蛇头顶的水椭圆形圆孔上。
纵然她很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此下的这一举动,该是所有举动里最匪夷所思的。
然,她的惊诧不过三两秒,那男人便是松开了手。
尹沙赫然见得,男人手中的叶子上,多了个椭圆形,夹杂着浅浅绿色的莹润透澈的晶体。
尔后,他直接取了那晶体,在手中随意揉搓了一番,才递到她面前:“我刚刚跟你说的,就是这个。”
说不惊讶,那是骗人的!
这个蛮荒时代的生物,果然不是她这样的人能理解的。
眼前的这条黑蛇,怕也是被玩坏了。
瞄了男人掌心中被搓圆了的圆润莹澈的浅绿晶体,尹沙好半晌才回过神,接了过来。
这跟现世的液态玻璃倒有些像,带了颜色也仍然不影响透明度,确实好看,不过,这东西到她手里似乎变硬了?
质疑中,尹沙忍不住按了按。
如她所感,非但是硬了,隐约,她还闻见了一股子淡淡的幽香。
像是瞧见了她满脸的不可思议,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则是第三度笑开了:“这种石头刚刚弄出来的时候,靠着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得赶紧捏成你想要的形状,或大或小也都可以直接分开,时间过就硬了,再捏就捏不动了。”
还真是奇特的东西!
不过,这一些状况,看了他的操作,她细细想一下,也能想出来,倒是那股子幽香让她有些惊讶了。
有些不确信,将那警惕放在鼻尖下又嗅了会,她才疑惑地瞟了他一眼:“有香味儿啊!”
“这是一种叶子的汁水味道。”点了头,男人解释道,“它们就爱吃那种叶子。”
愈发地神了!
这东西要是颗粒搞得小一些,然后多折腾出一堆来,趁着还没硬化前,再用骨针跟藤线穿孔的话,该是能做成项链的吧?
真是意外的收获。
当然,最令她惊讶的还是这男人所知道的东西。
她一直知晓,他懂很多这个蛮荒时代的事物,但她未曾料想,他竟是知道些旁人都不知道的事与物。
毕竟,对于这条黑蛇,以卷毛跟那四个人的反应来看,他们都是不知情的。
前者将蛇当成了鱼;后者虽然看出了二者的区别,却也没能完全肯定;终归,还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以最正确的方式打开了这条黑蛇。
领导者果然不是吃干饭的!
独自憋笑中,男人则是将那打了结的黑蛇给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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