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顷,他更是直接探手接了她手中脏了的半截袖管,一并弯腰捡了她前一刻落在地上同样脏了的灰色兽皮。
尹沙脑中一片空白。
男人却是怡然的很,自接了她手中的东西后,他便一改抓着她手腕的动作,半松了力道滑至她手掌,才又重新握紧。
尔后,他便牵了她的手,步履缓慢地将她带回了那几处火堆前。
卷毛不在,那几个原本忙于烤肉的人,此下却是一应都瞅了过来。
尹沙有些不自在了。
原本不过就是解了个手之类的,小事一桩而已!
哪知,竟会死在时机不对上……
她根本不是要逃跑,也不是要甩开他们,只是单纯生理问题,怪只怪跟那卷毛磨叽久了,不然,也绝对不会好死不死赶在了这男人回来的档口啊。
可惜了,这注定是件解释不了的事情,因为,她实在说不出口。
而她的情况,也明显只有那基本对她是寸步不离的男人才知晓。
她唯一清楚的是,在她生的理期问题上,他的嘴巴只会比她更严。
尽管,这在现代已是见怪不怪,且绝大部分的男人都一应了解,并,不以为意的事情。
但在这个蛮荒时代的男人们意识里,似乎很不一样。
然而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却也说不清楚,只隐隐有种感觉,像是与他们选择另一半之间的瓜葛很大。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关于这一点,她其实也只是才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表现,对其他人,她则一概不知。
说穿了,不能以一代全,这就是个没什么参考价值的揣测。
偏偏,对于那几个人的各异眼神,男人毫不阻止,也不做任何解释,沉默中,任她在这一片齐刷刷的注目礼中“无地自容”。
有那么一刻,尹沙几乎认定了他是故意的。
仔细想来,应当是,哪怕他已经确定了她是因为某种状况才避开了众人,但他心下的某些疑虑未曾打消,某些出于对她的防范,也未曾瓦解。
只是他一直不曾说出来,也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当然,她并非是指,他在质疑她,亦或是提防她有不好的心思。
起最主要原因的,大概还是因为传统与思维差异。
就好比某些现世里较为私密性的事情,她总是会下意识刻意避开他,比如洗澡,比如换衣,再比如此下引发问题的生理与解手事宜等等。
她并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看待这些问题的。
一来,她目前还不了解他们的全部习惯;二来,她本身下意识就会刻意回避这些比较特殊的事情。
回想起来,就第一次她洗澡的时候,他在捕猎之后,便是一直蹲在水洼边,着实让她吓了一大跳。
那时候起,她便一直给他扣着“色狼”跟“偷窥”的帽子,之后,因他性子中的寡薄淡漠占了大比重的原因,加上她又必须得倚仗着他的缘故,她才逐渐放下了那有些带有现世偏见的看法。
其他人或许还不清楚她跟这男人之间是如何发展的,但她却十分明白,到这一刻,他早就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品。
说来,他该是料定了她走不出这片林地,也走不出其他地处,但无论是逃离还是半途出事,这应当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就心思来说,她看不透他,但有些事,她却能感觉出来。
正如眼下,他明明知晓了她在做什么,也选择了理解,可在私心里,他似乎仍有些余怒,有些矛盾的蛮横。
最终,她还是一声不吭地在他示意并放下两样脏污东西的地方,坐下了身。
这一处,基本就是她替换兽皮前待的那一处,但此下已然被铺满了一种圆圆的大叶子。
外形与大小上,与她曾见过的那种不怕火烧的叶子有些像,却更为厚实,颜色也是很不一样,于深绿中,夹杂了浓浓的紫与红,近似渐变色,怪怪的。
她猜着可能是男人刚刚那一趟带回来的,看着铺陈的样子,大抵是用来躺着睡觉的。
雨后湿润泥地,又是草株贫瘠,确实怎么不适合席地而睡。
她坐了没多会,那些肉都烤好了。
尹沙分到了一块。
说一块也行,一根也行,但那称为一只应该更合适,因为,那就是一个开膛破肚了的整只鸟。
个头不大,约摸是与她的手差不多,整个都被扒了皮,只剩下了肉,所以,成色也不太好,看不出平日里火烤的油光与焦黄。
这一点,她也说不准到底是这几人的烤功不太好,还是幼鸟就是如此,总归,她也算不得是挑食的人。
瞧了个遍,她便直接吃上了。
寡淡的味道,毫无调味料,比之前两天的肉汤,味道确实是差远了,但幼鸟的肉质却还算鲜美,也是比那鹅黄色的果子实在不少,除了外侧部分黑糊的地方,其他倒也算得相当不错。
一整只幼鸟,彻底填饱了她的肚子。
重新开启了烤肉模式,这算是这几天来相对简单也管饱的一顿晚饭,但这也只是针对她而言,对于其他几个人,大约就没她这么舒适了。
因为,食物有限,他们的食量却是大过她的。
但那烤肉的地处,除了每人分到的一块,以及给卷毛留下的一块,便是再没有其他的了。
这一次的捕猎成果,委实分量不足。
较之来这处前,乃至前两天,实在是差了不少。
但这也没有办法,她确实没在这处看见任何一只可以在地面活动的兽类。
就连眼前的的鸟肉,恐怕也都是意外。
之所以能捕到,指不定是因为前两日连绵下雨的因素,而成鸟吃完,便就只剩下幼鸟了,这大概也是在树上捡的便宜。
至于果子,也还是不多,前一会擦拭它们的时候,她就感觉,在个头上距离前两天的那些小了许多,而外皮色泽也尽皆都没再出现那种带着橙红的,包括数量。
如此,就算是全分了,这些人恐怕也还是吃不饱。
思量中,正巧那卷毛也是动作极大地回来了。
算算时间,比之她身边站着的那男人去采叶子的效率,委实慢了许多,尤其是,她就见那二傻子只抓了一个不大的类似瓢一样的东西,里面数量有限的水,随着那火光映射,晃晃悠悠地打着影儿甩荡着。
莫名喜感。
她身侧那男人则明显没她的好心情,只站那静默了好一会,才出声:“这么近……这么久……就这么点?”
很是平静的话语,字里行间更是连一丝往日里的淡漠都未曾变化,但那极度缓慢的话语……她听着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潜意识里,尹沙更是觉得,若是这二傻子真就点头应了这一声的话,只怕,又得有好果子吃了……
好在,那与他们差不多是对立而望的卷毛在咽了口口水后,迅速地摇了摇头,将手中抓着的东西就近塞进了火堆边的一人手中后,他便又飞快地钻进了一片黑暗中。
不多会,尹沙便瞅见他背对着众人慢吞吞地以挪姿给出了来。
并不太远的距离,一直到那卷毛费力地将整个身形都从黑暗中挪出来后,尹沙才赫然瞧见,他手中正拉扯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圆形物件。
之后,没要他再继续挪着拖动那东西,坐着的众人便是一齐起了身,帮着把那巨大的东西给拖了过来。
那与她曾在那片古怪林子留宿最后一夜后的清晨,男人给她留水时的装水果壳好像是一样的。
都是椰子一样的外形,外皮相当粗糙毛躁,内里则是乳白有些发黄的果皮,看着相当硬,但此时的这个,明显是要比此前她喝水的那个大了不止一倍了,就光是上部分内参差不齐削掉的壳盖都可能要比之前那个大上不小,更别提里边装的水了,粗略估计,大抵是有一个小水缸那样的量了。
怪不得卷毛要慢了。
首先,找这水缸一样的椰子状果壳就得花上不少时间,而那水量,大抵又是那丁点大的瓢状物给一瓢一瓢舀起来的,之后还有一段潮湿泥地,那么重那么大的东西,不能用扛的背的,摩擦力自然不用说。
不过,她总觉得,那么多的水,只一宿,多少有些白费功夫。
喝不到那么多,自然也用不到那么多,就连着洗那脏掉的兽皮,恐怕也用不了多少。
男人没再说什么。
那几人忙活着去将那水拖回来的时候,他则直接捡了那装着水的瓢状物,兀自在火上烧了起来。
尹沙看出了他的意图。
约摸还是从他所说的那个“玛塔”的口中听来的,女人这个时候需要保暖,他便干脆连水都烧了。
问题是,那瓢状物并非油木材质,不怕烫,并不意味着不怕火,搁火上不多会,那瓢底便烧了起来。
尹沙有些愣,一边忙活完的几人也是大眼瞪小眼,个个都懵比得很。
男人却是当那些懵比眼神都不存在,自顾坚持着,异常淡定,一直到那数量有限的水中腾起了热气,他才将那瓢从火上小心翼翼地移开,伸手揪了地皮上稀稀拉拉的几根快死的草茎,将瓢底烧着的火全数拂灭。
尔后,他起身走至了她身前,将那瓢水递给她时,缓缓道:“就这样喝吧。”
他也知道,水还是没完全烧开。
但已经足够了。
圣水她自来了这个蛮荒时代,就没少喝。
纵然不干净,也不至于像现代那样,工业污染极重。
再者,这里已经不比那处丘梁上的石洞了,能烧出点温水她已然知足,不然,她就只能吃那酸溜溜没什么用的野生浆果了。
接了那带着温烫的瓢,又瞅了眼那烧得黑糊糊的瓢底,尹沙一口气将里边的水都喝了个光。
确实是温的。
而且,在她喝到最后,那瓢的瓢底朝上时,她隐约瞧见了烧得黑糊的瓢底似因着倒置重力的缘故,向内凹陷了一下。
质疑中,她伸了手,拿食指对着那瓢底轻轻戳了一下。
……
破了……
男人却颇觉好笑一般,连着看了她好几眼,临了时拿手背帮她擦了把嘴角,低语一声:“所以才让你将就着喝,再继续烧就漏水了。”
语毕,他便又起了身。
尹沙惊得不行。
连那材质耐火程度与火烧时长都尽数掌握得七七八八,还是在这样一个连氧化与谈话反映还未被发觉出来的远古时代,这男人……简直神操作啊。
又对着那瓢状物发了好一会呆,尹沙才突然想起,男人要卷毛搞水的真正原因——他看到了被她弄脏的小半截袖管,以及那块状灰色兽皮!
她该去洗一洗她的东西了!
然而,探手却是抓了个空,尹沙赶紧瞅了眼身侧,但就如她抓空的一样,那两样东西早已不在她身边的叶子上了。
疑惑中,尹沙还是耐下了心将周遭的叶子都掀了个遍。
结果未变。
心急之下,尹沙再一次想到了那男人,下意识抬头去看时,身边却早已没了那男人的踪影。
这……该不会真是被他去洗了吧?
那得有多窘?
急慌慌站起身,她却是意外被冲过来的卷毛给阻在了原地,来不及答话,二傻子却是先开了口:“你傻,你要去哪啊?”
“我……”才一张口,尹沙便是自发地停了嘴。
这货,该不是也认定她是要自个跑路的吧?
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刚刚的事,他是在场的,那男人在她换兽皮的时候反应那么大,而他又是背黑锅的,再对她的事不敏感,他这脑子就真有问题了!
但……说起来,这二傻子的智商确实也一直是硬伤,还是段时间内拯救不了的那种。
吐槽了番,尹沙也深知不说清楚绝对不行,便也只得交代了一句实话:“我去洗……洗……东西……”
“喔!”瞧着她应了腔,那二傻子倒也不那么紧张了,一抬手咬了口几乎凉透的烤鸟肉,一边忙不迭抓了她的手臂,拉了她坐下,末了,口齿不清地咕哝道:“夹馍去洗了,我看见他拿了……”
果然……
无语长叹,尹沙还是不死心:“可他人不在这啊,水不是已经弄来了吗?”
------题外话------
似乎时间晚了点,还是不行……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