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继续陪着她议论那个叫“玛塔”的人,只是就圈搂着她的姿势,打算将她抱起来。
直觉里,尹沙已经意识到,他是想将她送回那兽皮夹层里。
下雨天,温度低凉,就算他对女性身理构造不那么清楚,可比之现代的一些人,所了解到的已经不少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身理成熟,也知道,这时候的女人身体都比较孱弱,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想护着她。
他不嫌弃她的这种情况,她自然是高兴的,可他不知道的是,若是就这样躺回那兽皮层中,那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些兽皮也会如她的衣物一般狼藉。
于是,尹沙赶忙按住了他的手臂。
阻止男人的动作很容易,但想要跟他直白说出来,就颇具难度了,所以,犹豫了好一会,她也才结巴出没几个字来:“加摩……我……那个……还是我自己来吧……我……”
男人微微挑了眉。
没收到期待的回复,也没见得男人有任何表示,尹沙有些心慌,略略侧开了头想偷偷用眼角瞟一下他的反应,未料,却被那男人瞧了个彻底。
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许久,在她感觉心肝脾肺肾都要炸裂的时候,他才慢声细语地应了声:“好。”
语毕,就如那话语的轻浅一样,他动作轻柔地放开了她。
这一次,换尹沙发懵了。
她总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为某些亲昵举动与她僵持,甚至是对着干,却从未想过,他竟然也能平心静气地将对她的宠溺也应用到了这一处上。
惊讶之余,她心下也少不得有些感动,颊上的潮红与整个人的不自在也相应地褪去了不少。
至于那男人,他仍是静立在她面前。
虽是面色淡然,可那一双异常好看的曜石黑眸却是微眯着在她此前摸索的那一小块灰色兽皮上扫了好几眼。
尹沙隐隐觉得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然而,他却又什么都没说。
在她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时,他却是自顾地取出了腰际兽皮夹层中的那把瑞士短刀,快步越过她,随手便将那小块的灰色兽皮迅速割成了矩形状的许多块。
然后,他便重新转回了身去,走至石洞口,捡了片刻前自个扔下的东西,干脆地又出了石洞。
临了时,他仍是没忘记用那蚌壳将石洞的洞口堵上些许。
在刻意留出的方寸空隙处,尹沙看见,石洞外,绵绵的雨仍是在下着,只那淅沥淅沥的声音这一刻听起来,倒是没那么枯燥恼人了,而她,也成功地获得了一定的空间与自由。
小腹坠涨的钝痛依旧,尹沙却有些失魂。
他一定是在回来的一瞬就看见了她想要割那小块灰色兽皮的举动了。
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说出来。
之于为何会帮了她的忙,又夸张地将那块兽皮全数精准地割成块,尹沙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出的蛛丝马迹。
她猜测着,或许,大概是他看到了她给他擦膝盖时用的那半截袖管也说不定。
尹沙实在不想再深究这个可能会导致深度尴尬的问题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将那矩形的兽皮塞进四截割开的袖管里。
吸水性她说不准,没得选的条件下,凑合着先用着吧,反正她身上的这条素色内裤,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思及此,尹沙也顾不得再想太多,只又扯了把叶子,借着雨水,将腿上沾染的些斑驳血迹都擦了擦,清理了好一番后,才算是将脏衣服给换了下来。
不过,那男人的切割再方正,那些兽皮块还是比她卸下来的袖口要大上许多,勉强倒是能塞进去,但用起来,可就不那么舒坦了。
此时还是雨天温度低的时候,若是暴阳再起,她都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闷死她。
几番思虑下来,尹沙觉得,后续要是条件稍稍好些了,她得考虑寻找些其他可替代物了。
毕竟,这兽皮再怎么折腾,也还是不透气的,夏日里难受不说,对身体还没有益处。
那些去污的胖叶子倒还是剩了不少,就着那个空隙,尹沙慢悠悠将那素色的内衣给洗了个彻底,挂回了原先那件的地方。
在将那一堆切割的块状兽皮都收好后,尹沙实在乏力得不想动了,便自个回了那铺着的兽皮中躺了下去。
前一天的雨,彻夜后,又是一整天未停,阴暗环境容易助长困意,加上她此下的不舒服,只一会,她便又沉沉睡了去。
而在这其中,连那男人收拾完那一堆后回来的事,她也未曾惊醒。
这种深度睡眠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男人将吃食全数准备好,将她叫醒时。
与前一晚如出一辙。
他还是烧煮了一桶汤汁。
肉块不多,比不得前一晚吃的那只类鸡又类鸟的灰毛禽类,但里面却漂着些她烧煮鱼汤的那一夜见过的如苋菜一样的植物。
素菜的加入,本就使得那肉汤的鲜美程度又高了些许,而这自带咸度的植物,自然又是让那汤汁整体又可口了不少。
起初,尽管腹中饥饿,她还是有点腻味不想吃,但眼下这一沾口,她便是停不下来了,生生地连吃带喝干掉了一整碗。
大抵也是一整天就吃了几个全是汁水的浆果裹腹的原因,所以,就算是吃了一整晚,尹沙仍是没觉得撑。
见此,心思向来细腻缜密男人的男人自然而然又给她倒了一碗。
只那碗汤汁中,再无肉块。
这于他们平日里的情况倒是有些不同。
按着她跟着他之后的经历,一般,只要捕猎不受限制,他们获取肉类的速度远比或许素食要快得多。
但尹沙也知道,位于这一处瘴甲横生的诡异林子,能有些果子吃已是不易了。
对此,她也没什么要求,只私心里觉得,没准,是自己吃了所有的肉。
同样的,她其实从一早就纳闷过,因为前一天那卷毛明明是带了三只禽类的,可他们也才吃了一只而已,怎的就再没见它们的踪影?
莫不是,半夜里又饿了,卷毛他们将剩下的那两只全给撸了?
可……那几个男人会陪着卷毛折腾吗?
再说来,那卷毛既然能送来三只,其他的人自然也不可能空手而归吧?
质疑中,她喝了口那温热暖心的汤汁,眉头却有些发皱。
男人再一次将她的神色收于眼底。
然而,他并没急着解释,反而是等她慢悠悠地喝完了,在接回那木质容器时,他才比划着解释道:“那两只鹁,被加耶放走了。”
男人口中的鹁……应该就是他们前一晚吃的那种灰不溜丢的禽类。
但若是说放走了,她还真觉着稀奇。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她是真看不出来,那卷毛竟然还能对作为食物的鸟兽有如此怜悯之心呢!
对于那男人的解释,尹沙直觉认定,不可信。
偏那男人在起身后,再一次瞥了回来,沉默了好一会,才又补了一句:“大概是冷得失去了理智。”
仍旧是淡漠轻浅的话语,可听在耳朵里,她只理解出了满满的讽刺与鄙视。
“那今晚呢,那兽皮已经……”话语出口一瞬,尹沙便觉得嘴角微抽,心下更是有些后悔自个嘴巴太快了。
毕竟,那兽皮是因为她的身理问题才被大卸八块的,本就已经够尴尬了,她竟然又傻乎乎地把问题又绕了回来。
这一回,未出她的所料,男人在听见她话语的瞬间便转回了头来。
尹沙再一次感觉出了满满的尬意。
男人却是不以为意,似笑非笑地给出了回答:“如果还能找着一些可以让他自以为具备威胁效果的东西,那再让他失去理智一次也不打紧。”
尹沙被堵得哑口无言。
——简直相爱相杀,丧心病狂!
对于这两者,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定论。
恰恰也就是在这一刻,石洞门口处半堵着的蚌壳被人敲了几声,尔后,也不等那男人给出反应,那蚌壳便被整个地推了开。
下一秒,某个高大身影风一般冲了进来。
尹沙无语之余,黑了一张脸。
跟这两兄弟数天交道打下来,此下,就算不看那门口冲进来的人,她也知道那是谁。
因为,除了卷毛,再没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揪了两片那男人一早给她带来的带着清爽味道,有些近似薄荷味的的草叶,尹沙嚼了两下便默默躺下了身去。
这个时刻,她可没精神跟那二傻子折腾。
当然,她最怕的是尬点被那傻货给闹腾出来。
虽说他也是单纯无害,但比之那男人,他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点差,且,他也根本做不到某些可以顾及旁人的圆滑事。
心中默默吐槽了翻,尹沙便闭了眼,兀自酝酿睡意去了。
但那卷毛却是不省心,隔着兽皮,她便又听到了那二傻子的一句牢骚:“加摩,我又冷了!”
小腹疼痛早已缓和不少,听着那卷毛的话语,尹沙却是再也憋不住心中笑意。
她就知道,这傻货还得坑自己一次。
前一夜为了点吃的,把保暖的兽皮都拿来了,就为了换那么一盆剩肉剩汤,临了时,还把自己冻了个半死。
早上偏又来了火气,叫嚷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发泄一般把两只鹁鸟给放了,于是,又得去摘野果换。
谁料,野果摘回来又不冷了,就又对那块兽皮不屑一顾了,傲娇得就差没站在石洞顶上嚎一声了,结果现在呢……
那兽皮早就被那男人给卸了,就算想给,也没得给了!
不得不说,这卷毛还真是个只讲当下感觉的二货!
闷笑中,尹沙只听得那男人极度冷淡地驳了两个音:“出去。”
偏那卷毛一下激动起来,哼唧了老半天,终是重又搬出了老一套的武器——嗲声嗲气装可怜地爆了声:“哥哥……”
此刻,尹沙心下是崩溃的。
而那男人,也似压根未把那卷毛放在眼里,只在他爆声的同一刻,沉声道:“滚出去。”
两人间的表情她是看不到了,但她估料着,又是与前一日差不离。
因为,在男人的这句简短而充满警告意味的祈使句之后,整个石洞内的气氛便有些诡异了起来,而双双沉默的静谧,也恰恰说明了,男人已是在耐心将无的边缘处了。
而依照惯例,要么,卷毛的闹腾就此告一段落,要么,下一个出现在他口中的,便是她的名字。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极准。
石洞内的安静也不过数秒,只须臾,那卷毛便呼天抢地地高声嚎了她的名字。
还是那句“你傻”。
没错。
只可惜,这一声“你傻”也是在呼出后的一霎,便又戛然而止。
须臾功夫,尹沙便听得了某样重物砸出去的沉闷声响。
------题外话------
稍稍补了点字数,明天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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