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便下就着他拉着她的那只手,将他的整个臂膀拉进了怀中,然后,拉扯着四下查看了起来。
与她一样,他的手臂内侧,从上到下,也都无一幸免地密集了许多血点。
此外,他小臂上的血点中,更是存在着一部分较深的划痕,就像是那尖锐的刺针扎进皮肤后,又强行拉扯了一段距离所致。
若说,他上臂的血点是她扑抱的结果,那么,他小臂上的划伤定然是捞她时造成的。
那些针刺虽极其尖锐,却不够锋利,所以,他臂上的皮肉难已然可见翻卷,当然,若不是他那古铜的肤色有所掩盖,或许,那些伤口会更加狰狞。
瞅着这样的伤,尹沙心下难免又生了些不舍。
与前两次见他斗兽时的情况有些不同。
那会子,她看他受伤总觉得心惊肉跳,担心忧虑虽从未少过,可跟此刻的情况比起来,却完全不是一路子上的情感。
真比起来的话,他现在的伤较之他胸腹背上的,完全不值一提,但她却总是觉得难以放下心来。
不仅仅只因为他是救她而伤的缘故。
反而,极有可能是她真真地也对他上了心。
就如午时在那一处巨树下躲雨时,她莫名滋生的想要亲近他的想法。
心境,变化得很彻底。
某些情感来得突兀,在得到百分百肯定前,她有些措手不及也实属正常,不过,在明确了这些情感之后,又经历如此的过程,她便不再像此前那般纠结惆怅了。
相反,她现在只想直面应对这些。
只可惜,她来的时候刻意放弃了带自个简易药包的想法,所以这会子,她是注定帮不了忙了。
总归,她也不识这里的植物,其次,这个地方,地处与环境都相当蛋疼,他们能去找些吃的饱腹怕是已经最大限度了,又怎么可能为点伤去折腾呢。
再说了,这男人在与卷毛一起斗那泰坦巨兽受了重伤时,他自己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此下的伤口,只怕他更不会在意了吧?
事实确实也正如她料想的那般。
那男人只是顺从了她翻看他伤口的动作,面色上却丝毫未曾表现出一丁点对自己的伤势上心的样子来,一双黑曜石般的好看眸子,自始至终,都停留在了她身上。
尹沙涨红了脸。
私心里,她却有些担心他会像之前那般,顶着众人的围观,骤然再对她做出些出格的事来。
但他并没有再这样,只在久久凝视她以后,便平静地收回了目光,转而去看了那出现了好一刻的怪异夕阳。
大概,他也是觉得奇怪吧。
前一夜的时候,天色就显得不怎么好了。
晨间,整个天气更是湿气严重,沉闷得不行,等到午时终于瞎了雨,却是一阵不大不小的缠绵雨水,并且,不短不长也就只是下了一小会便停了。
倒是那时候的天色,暗沉了不少。
而她本以为那一色的暗沉会引来暴风骤雨时,偏偏那天再次褪了色,变得极其惨白,这样的一种异常,一直持续了整个下午。
偏偏又在黄昏与夜幕的临界点,这古怪的惨白天色,竟然又是见了晴好的暖色,简直奇怪得令人发指!
不过,尹沙也没因着这一古怪转变而认为天气再次好转。
毕竟,突发状况谁都料不定。
这鬼天气也是一样。
一整天里,她自然也是历历在目,所以,对于这男人最终选择停在了这一处丘梁上,她也是支持的。
但她也没错过他上这一处丘梁时,对这一处地形异常熟悉的表现。
早前她其实就已经揣测过,他对这一处地形熟悉,很可能是因为他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这才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一点已经是得到应证的,所有人也应当都有目共睹。
但除开这一点,其实还有另外一点相对比较重要的,那就是他来这处的缘由。
毕竟,若没有非来不可的原因,谁会跑到这样的地方来呢?
说得牵强些是受罪,可实际上有过午时那段经历的人都该有数,这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即便在速度这个点上已经很掐得很精准了,可天气问题非人力能左右,他们一直处在劣势,幸得最后还是抓住了时机,在那男人的丰富经验下,他们算是逃过一截。
可这也恰恰说明,即便是曾经来过此处,有过些经历,那也只是命大能活着而已。
想要对这一个鬼地方的各处状况都了如指掌,就比如说,哪一处是瘴甲聚集最多之地,哪一处又是能稍作躲避的安全之所,以及,瘴甲的习性与忌惮之物,只怕,还得深入到每一处犄角旮旯。
若仅仅只是走过几次,或许还可以记着行进的路线,但要想在突变的危险中自保或者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分析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下心中所产生的疑惑了,下意识就要将憋在心中的疑问给问出了口去,奈何,就这一刹,她又忽然醒了神。
她要问出口的话,是她的母语。
这男人,怕是根本就无法听明白吧?
比之他们的语言,大抵还是她的母语包括所学的那些语言更难学些。
说来,她已是学会了不少他们的鸟语,但这男人,很可能连一句她口中的话都不会讲呢。
也怪不得他。
他们人多,用的都是同一种语言,而她是个外来者,还就单单她一个,少数服从多数是根本的理由,然而深究起来,该是学着更容易而占据主打。
连最基础的计算都成问题,绳结记事都尚未出现,他们的语言,大致也只是表现在嘴巴上的交流。
至于文字,她是想都不会想的。
当然,这约摸也是她学他们的鸟语成效甚微,除开他们并没有刻意教她语言之外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因此,对于心中的疑问,尹沙自觉,以自个的水准是完全表述不出来的。
所以她干脆放弃了询问的念头。
但那男人却是在她抿唇的一瞬回转了头来。
他向来注重细节,对她的关注又是超出其他人许多,以至于,即便是很微小的动作,他还是看在了眼里,并且,似也是猜出了她的目的。
至此,他很快又再度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不同于往昔的任何一次。
他似极尽温柔,没了那股子粗蛮,再刻意收敛了力度,尹沙头一次觉得,他的举动就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生怕惹恼了她,又怕是伤到了她。
然后,她便也抬了头去,想看看他到底要表示什么,他却偏偏朝那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几个人叫了声。
她听得了他话语的意思。
那与午时让他们去采摘的话语一致。
在这之前,她便对这些日常的话语有所了解了,此下,她再听着,也是立即明白了过来。
而那几个坐着的人,自然比她更明白。
至此,他们也没再用那男人多说一句,相互叫嚷着便起了身,沿着上来时的路,重又下了去。
只是,远远地,尹沙便瞧见卷毛那二傻子回了头,冲她挤眉弄眼了起来。
她倒是有些搞不明白他又是怎么了,正向再细察一番他的表情时,他忽地僵了脸,猛然又转回了头去。
尹沙微愣,数秒后反应了过来,心下便是有些冷俊不禁了。
敢情是她身侧这男人又甩了冷眼过去吧?
也难怪会如此。
毕竟,卷毛的闹腾她打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但这一次,她对他的挤眉弄眼确实有些发懵了,好好的一个半途休息,也不知道他那脑壳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纵然心下带了丝奇怪,但尹沙还是难掩唇角笑意。
至于对那卷毛最后的反应,她自是没能静下心,下意识便朝着身侧的男人看了眼。
然,也就是这一眼,让她心中惊了一下。
——坐在她身侧的男人不知何时又往她身边挤了挤,就这会子,见她瞧过来,他忽地又支起了身来,之后,他更是在她的呆愣中迅速地又凑近了不少。
尹沙仍是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那男人干脆而直接地亲上了她的唇。
尹沙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男人却并未因着她躯体僵化便有所收敛亦或是放过她。
相反,他直接将她整个身体都推抵在了她身后的碎石洞穴的墙壁上,一手捏了她的下巴,另一手圈上了她的腰。
一切都毫无征兆。
包括这一系列的暧昧举动。
她根本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才促使他突然对她这样的。
按理说,他应当继续考虑天气,乃至住行的事,或者,吃食也成。
总之,这陡然的亲密,实在不符合这情境的发展,也着实让她紧张到不行。
几乎就是这瞬间,她立刻便又回想起了在那处石洞出发前的那个夜里,他也是这样对她上下其手的。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异常暴怒,诸多原因之下,她对他的抗拒,使得他怒不可遏。
可最终,他也还是向她妥协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刻左不过一茬小破事,怎的又让他开始失控了呢?
心中发紧,尹沙却忽然发觉,自个就像午时对他主动那般,再面对他的亲吻时,她竟毫无排斥之感了。
而此时此刻,除却心脏难以自控地剧烈跳动外,她整个人似还有些期待,甚至有些飘。
重重惊诧之下,她再没做出反抗的举动。
反而是那男人,对于她的异常乖顺的表现很有些惊讶,更是在亲吻她的时候,略有停顿。
她以为他会就此打住。
但事实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非但没停下唇齿上的动作,还将那圈在她腰际的臂膀从她身上的破叶子与衬衫底摆探了进去。
温热灼烫的掌心,带着一丝粗糙的纹路,就这么抚摸上了她细嫩光滑的腰际。
心跳愈发剧烈,那种此前从未出现过的碰触,乃至她从未经受过开发的身子所感受到的某种异样,也是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至于她那原本条件反射呈半推姿势搁在那男人胸膛前的双手,因由这出乎意料的“入侵”动作,也不自觉得微微使出了些许推离的力道。
至此,某种自带误会的抗拒行为,再次自她与他之间出现。
同一刻,男人在她唇齿间的亲吻动作第二度停驻。
许久,尹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而那占据了主动的男人,她迟疑了有多久,他便也如她一般,就顿了有多久。
依旧是保持着与她的唇相贴的姿势,他却再没继续做出过份与出格的事情。
也不知,是介意于她骤然出现的抗拒之意,还是,他仍然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精准的应答,亦或是,保证?
迷惘中,尹沙觉得,似乎是她的迟钝,再次让整个气氛从暧昧中冷凝成了尴尬。
可那男人始终未曾放开手去,也不曾,将目光移开半寸。
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极近的距离下,尹沙没有错过,那一双明明满载了情欲瞳孔幽深的漂亮黑眸中,闪过的一丝颇有些矛盾的清冽淡漠之色。
诧异又令人费解。
偏偏,他强压着她的力道又未减分毫,坚持之意异常明显。
他到底打算要她怎么样呢?
一时半会,尹沙也有些弄不明白了。
到底是那男人太固执,还真就是她有些不解风情?
怔然忐忑间,尹沙早已从意乱情迷中清醒了不少,只思虑着自个内心中对这男人似是早已生出了不少情愫来,当下,也没能做出再违拗他的事来。
然而,他强行按压她倚靠的那一面碎石墙壁并不平滑,狭小的空间,过大的力道,无一不让她难受。
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尹沙不自觉地扭了下身子,又不自觉地推了推他,想稍稍地脱离了那膈应后背的碎石墙壁,未曾想,弄巧成拙。
男人一下蹙了眉,本轻抚她光滑腰身的大掌也陡然收了紧。
蛮力的结果,便是掐的她忍不住“嘶”了声。
但那原本一直将她碰在掌心呵护着的男人,此下却全然无视了她的痛苦,更没了怜香惜玉之心。
暴虐卷席而来。
她身上压着的那一股子大力顷刻间被另一股蛮力所覆盖,腰背疼痛之间,他更是于毫秒之中便再次将她整个地压抵在了那一面凹凸不平的碎石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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