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天气德行,即便她得出那有毒的鬼东西怕光怕燥怕高温,可现在根本没暴阳光照,也不可能用火,一时半会的,除了从防御方面着手,他们也着实无从下手啊……
但就算是从防御方面想办法,这又真的能有效吗?
他们都觉得也棘手的问题,她又何尝不愁?
可惜的是,摊上这种事,哪怕就是放在现代,也足以让人束手无策,更何况这还是在极其蛮荒的远古时代,非但没有趁手的先进助力工具,就他们现在两手空空的,甚至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看着他们忙碌,她心下也焦虑担忧,可束手无策之下,她根本连个忙都帮不上。
尹沙觉得,从没有哪一个时刻,她像现在这样后悔过的。
于现代时,她那份工作即便说不上多好,也算不得多有前途,但以她不怎么思进取的安逸性子来说,能达到她理想的收入要求她也满足了,毕竟,以现世的眼光看,她的工作还是有面子的,并且,温饱不愁,月月富足,哪怕就是想买些自己心仪的品牌东西,那她的那份收入来应对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看来,比之那些在她手底下辛勤带队的导游们来说,她简直太幸福了。
然而,现下再一对比,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实在需要那些导游们专业培训过的野外技能,毕竟,她所懂得的部分太过肤浅,实在比不得专业导游。
若早知自个会穿越的话,当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高收入的运营职位,如此的话,她这会子也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杵在这一边紧张一边无奈。
当然,这些都是马后炮,没啥卵用。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再多的后悔她也只能继续咽下去。
长叹一口气,尹沙再次强逼着自己闷下心来。
左右她都是无济于事的人,安静随着那卷毛站着算了,好过添乱。
天色依旧在往暗处转变。
她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只依着自个从晨起至今的时间判断着,大概是过了午后,但那愈发暗淡的天色却像是即将入夜,看得她心惊。
除此以外,便是那突然刮起的风,由几不可察时生出,此下已是逐渐转得有些大了。
同时还让她有些烦躁的是那风刮起来后,吹拂到身上的热度。
那完全不像是雨天该有的温度。
根据她的认知,现世中,处在夏日里,下雨天的风总是带点微凉,即便是很沉闷的天气,也不至于像她此刻所感受到的那样,热得有些像蒸笼。
前一天的跋涉她本就出了一身汗,粘粘糊糊到晚上,因着怕那水域的水草,她又没敢进去洗一洗,半夜降温后她又没了要洗澡的想法,如今,新的一天开始,新的跋涉再度开启,只半天,她又是出了一身汗。
本就是异常难受的情况了,结果还又遇上个沉闷的阴天,再用雨水泡一泡,尹沙觉得,若是这会子能出个太阳,她整个人都可以直接馊了。
不知又站了有多久,就在那雨似乎小了些许的时候,那去了树下折树皮的男人终是返了回来。
他带回了相当数量的墨绿色大叶子。
那是种比她见过的任何一种树叶都要大的叶子,就算是那可不怕火烧的叶子都比不得它的尺寸。
但它的样子就像她所站的这棵树的叶子一样怪。
后者是长长的等腰三角形的卷边,它却是椭圆状,边缘有角度的多边形,有些像她见过的某种乌龟壳,可那边缘处又像极了显微镜下某些细菌一样的炸裂边缘,带着针刺,尖锐,但长度有限。
尹沙发誓,她从未见过这种怪模怪样的植物。
生物资料上也没见过!
但她也清楚,没见过,没有入了资料,不代表不存在。
时间总是让许多曾经与时代相见的东西销声匿迹,也习惯于将许多遗留的过往毁尸灭迹,以至于,现代人对曾经的时代里所有一切的知悉还是有限得很。
这一点,是万事万物都无法抗拒的,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过错。
只是,那叶子如果当真是拿来供他们穿在身上的,她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并非是因为观感不好,而是……她觉得那叶子有戳死人的可能。
可那男人却似无暇想太多,明明看见了也理解了她惊诧的眼神,他却刻意忽略了,反而是取了其中一张,朝站在她身侧的卷毛挑了下眉。
这一刹,不需要任何言语,那卷毛便已是理解了那男人的意思。
于是,后一秒,他便将那打了老半天的雨伞小心翼翼地递还了给她。
心有质疑,尹沙也还是一声未吭地接回了自己的雨伞。
既然这两人都默认了,她就看着他们怎么穿吧,反正,这一处除了这叶子的大小足以让他们花最少的功夫包裹全身以外,其他的也都没可能了。
相较于被那有毒的鬼东西咬上一口来说,被这怪叶子扎上几下也算不得什么。
一小会的自我分析,尹沙立刻就接受了那男人的决定。
就这么点功夫,男人也是手脚飞快,从那卷毛过去的一刹,再到此下她抬头,他已经将那卷毛的上身给解决完毕了。
总共就两片叶子,竖着平铺,却是比那卷毛的身子宽了许多,所以,在处理他腋下的衔接处时,那男人直接用那叶子边缘的刺针相互扎了许多细小的孔洞,然后再以针刺传过去卡住。
至于他那卷毛的脖颈处,男人用短刀在前方的叶子上割出了一个弧形的口子,肩头照例以腋下的处理方式,省时省力的一番操作,一件叶子衣服就这么完工了。
一切都很顺当,只除了,她看着那男人在割那叶子的时候似乎有些费劲。
明明是很锋利的瑞士军用器具,连着切动物肉的筋骨都跟切菜一样的,眼下只是割一张叶子,她却是在他的动作上看出了用力不小,且还有好几次卡顿。
至于那男人的娴熟手法,尹沙只觉,他们应该以前也这么干过。
只是,对那叶子衣服,她还是有些汗颜。
看着像绿毛龟也就算了,关键是穿好后,那卷毛的臂膀都不能自然垂下了。
半抬着的话,也确实够累人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之后便是腿了。
依旧是同样的处理方式,只不过,那叶子要选得极其细长的那种,而且,因为人走路腿内侧会相碰,所以,那叶子必须由内向外包裹。
这一切男人依旧做得很顺畅,尤其是细节方面,那叶子宽度大,他在那卷毛的腿上硬是包裹了好几圈才撒手。
至此,那卷毛彻底成了只绿毛龟,走起路来姿势尤为怪异,肢体僵硬迟钝得不行。
尹沙觉得有些搞笑,但又莫名笑不出来,只得别开了眼去。
那男人却是不打算放过她,在她别开眼的一瞬,他便上前了一步,一手捏了她的手腕,一手将她抓着的雨伞夺了,径直扔给了那卷毛。
等到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时,他却是就着捏她手腕的动作,臂膀输力。
而在这之中,根本没有任何提示。
一时未觉,这一股强硬力量便硬是将她扯进了某个胸膛中。
尹沙有些愣怔,那男人却也是没有再多动作。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她反应过来,下意识从男人怀中抬了头,一并又退开了一步,他才抿了抿唇,弯腰去捡那地上的叶子。
她其实还是有些排斥那叶子,但一想起那火红色的鬼东西,她头皮又有些发麻。
最终,她还是乖乖地抬了手臂,让那男人给她穿叶子衣服。
她很矮,比之男人的身高,她着实矮了他大半截。
所以,他在给她折腾那叶子时,几乎要半曲了腿。
数次与他贴近,对于这男人的气息,她其实已经不陌生了,但这一次,她却又禁不住红了脸。
要说起暧昧来,他这回只是帮她套张叶子皮而已,相较于之前的数次,都不足为提,偏偏这上上下下的一通忙碌,让她觉得比他强吻她还要令她忐忑心慌。
另外一点,便是那叶子问题了。
也不知是那男人叶子选得太大的缘故,还是她比起他们的身材要细瘦得多,总之,那男人用来帮她包裹身子的叶子,只一片便将她整个裹了起来,所以,到最后,那叶子的刺针是卡在她后背的,她压根都不需要像卷毛那样半抬着臂膀,这倒是让她舒坦许多。
但也因着这一点,那叶子是从她腋下穿过的,所以,她没办法再在肩膀处加固,以至于,同一期的问题就又出现了——她里面还穿着个衬衫,摩擦力要比他们直接穿在身上的小许多,自然容易打滑,再没于肩膀处挂住,那叶子必然要下滑。
这是个大问题。
而那男人大抵也是想不到办法了,来来回回地绕着她的腰身摸索了好几次也没能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来,便也松了手,走去了她身后。
她以为他要放弃折腾了。
未料,就这一会,她忽觉身上的叶子再次被人扯住,不待她回神,那裹在她身上的叶子便是突然收紧,尔后,她便立刻听到了几声那叶子被戳破的声音。
尹沙无语。
但……这的确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了,嗯,唯一。
那男人本还打算再给她裹一下腿的,不过,在看到并摸索过她的牛仔裤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是将其中一片叶子费力切了开来,然后半跪下身,将那叶子的汁液涂了许多在她的裤子上。
瞧着那淡蓝色的裤子上一片鹅黄的植物汁液,尹沙再一次无语。
好端端的一条牛仔裤,就这么被毁了。
也罢,事已至此,她已经不在乎了,这裤子她本就打算用来摸爬滚打的,再脏,以后洗一洗也就成了,洗不掉也没事,反正这里的人也搞不懂牛仔裤,她也无所谓。
倒是那男人给涂抹叶子汁水的事,她想着,或许也是有其他用意吧。
本来,还在那处古木参天的林子中时,他也是寻了种树汁给她治疗身上的红点的,这会子,没准是这叶子的汁液对那鬼东西或者其他什么的有帮助吧?
这就好比现代的风油精花露水,防蚊的,擦一擦可以避免被咬。
思及此,尹沙忍不住趁着那男人还在给她另一条裤腿上抹叶子汁时,小幅度弯腰捡了那被割下扔在叶子堆上的一小块叶子闻了闻。
好像是有那么些许古怪的味道,谈不上好闻,也并不惹人厌,最主要的是,那是很淡的味道,她就这么闻了几次,那叶子便几乎没什么味道了。
尹沙没辙,也只能弃了手中那一小块叶子。
她的这一个举动倒是没能逃过那男人的眼,丢弃那小块叶子的时候,他抬头朝她看了眼。
尹沙生出了种做坏事被抓的窘迫之感。
男人却是自那一眼之后便又迅速地低了头去,继续按着她的腿,在她裤子上涂抹那大叶子的汁水。
这一个低头的刹那,尹沙也没错过他面色上的微小变化。
他似是有些想笑,却又忍住了。
就如她最初看到卷毛刚刚裹了一身叶子的时候,没能笑出来一般,只唇部线条微微上扬了些许,那一双镶嵌着极其好看的黑曜石眸子的眼眶,也是些微眯了眯。
尹沙觉着,大概他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对情势的忧虑之心。
同她一样。
与这男人之间有些过于沉闷的非主动的互动之下,时间像又过去了许久,到了这一刻,尹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一直绵绵密密不紧不慢下着的雨竟然比她刚刚那会感觉出来的又小了几分。
除此之外,本就不大的暖热之风也是小了些许,唯有天色仍然在转暗。
尹沙看不透这样的天气,只在潜意识里觉得,或许这雨在停上一会后,还会下出一场更大的。
定定地凝视了天空许久,直到那男人觉得给她涂抹的汁液够了,站起了身,尹沙才收回遥遥看天的眼神。
男人没再给自己穿叶子,反而是将剩下的大叶子都按份划分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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