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沙心中一惊,待到抬眼看去时,只见得那男人的面上不知何时又笼上了一股暖色,那一双幽深黑眸,也同一时间再次光度熠熠起来。
气氛已然有些尴尬,但那男人却浑然不觉,只那抓握她手的粗燥大掌愈发地收紧了,似是再不愿放开一般。
感觉到手上紧握的力道,尹沙也清楚,若是他不想放开手,只怕任她怎么折腾,也都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也罢。
谁让她刚刚做出了那样令人误解的反应来了呢?
就连临晚时分,也是如此。
回想起刚刚与他同行的时候,因着对他的忌惮与惧怕,她好似根本从未这样过,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一旦遇见个什么风吹草动,潜意识里就想要往他身边蹦。
简直无法理解。
无奈之余,瞥了眼自个被抓的手,尹沙默不作声地微微探了脚,往着与那男人站位相反的一边略略挪了些许。
很细微的动作,区区几公分的距离,尹沙自觉没什么问题,却是不料,她的小动作早已被身侧的男人看在了眼中。
至此,那男人眼中本已暖化的眸色,此下再度冷凝为冰霜,而那横亘的怒意,也是顷刻如暴风席卷。
刹那晃神,她只觉一股大力自她那被抓握的手上传来,再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被他重新拉回了怀中。
前一刻的淡漠温柔散去,凝聚而来的则是颇为可怕的愠怒与冷冽,那一双掐在她手腕与臂膀上的手更是力道大得近乎捏碎她的骨头,有那么一瞬,尹沙几乎想求饶了,偏那男人再次低下了来,堵住了她的嘴。
叫不出来,也奈何不得,那男人再一次为所欲为起来。
就在她晕头转向之时,那男人终于停了下来,再一次地狠狠在她唇瓣上又咬了一口。
寇弛间的剧烈疼痛,以及口腔中的血腥味,一下子让尹沙醒了神。
这男人是发疯了吗?
又亲又咬的,竟然还来第二次?
难道这个时代的男人都这么粗暴吗!
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尹沙也是有些恼火。
这是欺负她上瘾了吧?
刚想发作,那男人忽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她以为他是要放开她的,未曾想,那一双手的目标却是她的衣服——一个不察间,她肩上的那块不大的淡紫色毛皮便立刻被他给扯开了。
因由这个不按常理的动作,尹沙立时将要发作的心思给抛到了脑后,慌不迭地捂了胸前的裙子,阻止那男人再有所动作。
然而,与那男人的蛮力相比,她那点力气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是她用尽全力去遮掩捂压,那男人还是很轻易地就将她的裙子给撕扯了下去。
尹沙愣在了当场。
偏那男人根本连一丝缓神的机会都不给她,于她呆愣中,他再次伸了手。
——这一次,他是要拉开她交抱身前的手臂。
失去了那块短小的皮毛,又失去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裙子,此下,就算她仍是拼死躬身交抱双臂,她也基本属于大部分光裸的了,而仅剩的一套内内,上边的一件,背部的钢钩又坏了,若是被拽开了手臂,她便只能与他“坦诚相见”了!
这还与上一次在那处石洞前的水洼上遇见的事不同。
那个时候,尽管她是全裸,但她那会是钻在他的怀中的,尽管已是肌肤贴合,可那并没有暴露在他的眼前,纵然尴尬,但也好过被看光,并且,那还是个意外!
而现下却不然,除开他是刻意而为,若让他得了手,只怕他不但要看光,还要上下其手,那时候,她可就一丁点退路就没有了。
她不愿意,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就算她注定逃离不了他,那也要等到她心境改变的那一天,否则,就算是死,她也不情愿!
阵阵夜风下,夜色的凉意渗透,与那男人手上的温度格格不入,直教她憋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夜风冷,男人的眼神更冷,胆战心惊之余,又实在是拗不过那男人的蛮力,眼见着胸前的最后一道防线要被破除,尹沙急了,然而可惜的是,她张了好几次嘴,却都不知道要怎么哀求,到最后,也只是笨拙而软糯地哀哀叫了声男人的名字。
单纯的两个音——加摩。
尔后她便是再也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来了。
心下急躁,又担心男人根本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尹沙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干脆就着那男人仍然抓着她手腕的动作,有些无奈地整个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再继续拉扯她的手腕。
这是个很无赖的动作,她厚着脸皮做出来后,那男人也是怔在了当场,似乎压根想不到她会这么干。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小会的怔仲,男人很快便又恢复了最初的清明之色。
令尹沙吃惊的是,他放弃了再去撕扯她衣服的举动,反而是顺着她抱了他一个臂膀的动作,整个地将她捞进了怀里。
他身上的水汽早已干去,体温下,热度上升,因着这一个突兀的搂抱,胆战心惊的情况总算过去,而她,也借由着他的胸膛获取了一定的温暖,但她仍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再突然反悔,继续干起前一刻的猥琐之事来。
这一搂抱姿势持续了许久。
她未动,搂抱着她的男人也未动分毫,尹沙有些猜不透原因。
按理说,应该不可能是她的话语所致,毕竟,她态度再软,那也只是仅仅叫了他的名字而已。
那么,他放弃再对她动手动脚,会是她后面那个有些死皮赖脸的动作所致吗?
正思忖着,男人忽然拢了把他她耳际的长发,在她的愣怔中,他于她耳边轻叹着浅语了句:“嗒里洛伊,尹沙(选择我吧,尹沙)。”
那是种与此前几句话都不相同的语气。
听着,就像她刚刚有些无奈叫他的名字那般,像是服软,又像是希翼,更似还带了丝喟叹,情感相当复杂。
至于那些话语,不过是将之前两次重复的话语颠倒了下发音顺序,又加上了个她的名字,其他倒都是一样。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只能无可奈何。
尹沙头一次觉得,在某种语言的学习上,她那超强的记忆力丝毫不能展现最大的优势,也是头一次,她在某种语言的学习上如此吃力费劲。
似乎,从遇见这个男人起,她跟他之间的交流就真的仅限于鸡同鸭讲下的动作辅助,以及重复多次针对场景自我分析来判别意思并加以记忆,除此之外,好像丝毫办法都没有。
若想理解某句话的意思,要么,就看时机,要么,就看契机,实在不行,就只能等奇迹了!
前面倒也还好,大概也是运气不错,她大部分都理解透彻了,真要拿出来交流,她倒也能说上那么浅显些的几句,可问题是,这一夜多次出现的这一句,就算她基本弄明白它属于哪一种性质的,却是怎么都不能精准对上。
偏偏这男人还连续说上数次,害她无故被他咬了两口不说,还差点被扒光光,这压根就是非得要她接下话茬不可啊。
而且,都已经到了这会子了,她也是格外想知晓这一句话的意思。
不然,只怕她还得吃这句话的亏不可!
只是……又有谁能告诉她呢?
尹沙只觉自个已经惆怅到了极点。
倒是那男人,数次的重复下来,这一回,他似乎并没有对她是否会给出回应而抱有希望,以至于,他在轻叹着说完这一句之后,便沉默了。
许久,他帮她理了理那被撕裂挂在她腿上的破烂裙子,一并,也捡起了那块被他扯开扔在地上的淡紫色皮毛,仔细地披回了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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