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仍是满脸淡然,唯有那一双黑曜石眸子中的光度,愈发炽热起来。
他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这一次,尹沙彻底石化。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超乎她的意外了!
那一个就势而拥的动作已经让她吃惊不小了,哪曾想,他竟然又亲了她,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气血上涌,有那么一刻,尹沙恼得几乎想挖个洞钻下去。
奈何,那男人蛮力惊人,她被他按压在怀中,除了脑袋,其他肢体根本都动不得分毫。
一时间,尹沙又羞又怒。
回想起来,他在那处水洼边也是这样对她的。
虽说,也只是楼楼抱抱摸摸蹭蹭这一系列,但断断续续的,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纵然亲个嘴什么的在现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可她也并非那么随意的人!
对于开放观念,她能接受,对于旁人的大胆做派,她也能理解,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这种事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若要让她付出自己的一切,那么,前提必须是相互有感情,并且能走到最后,只有在这样的基础上,她才能不计较那些开放到前卫的感情释放,否则,这于她而言就是不负责任!
内心里,她渴望的是从一而终的感情,而绝非临时起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她也定然会付诸对方相同的感情与态度。
可这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时半会的,她实在是有些难以定论。
尽管,此前的数次暧昧情况也让她有所质疑,但因着她本能地排斥并拒绝相信,以至于她从未认真细想过这种可能性,直至此下,那男人对她做的事,包括某些反常举动,一应都得到了证实。
——或许,他真的是对她存了什么心思也未可知。
然而……除开她心中暂时未能缓解的她与他的远古人身份差异的隔阂之外,对于他初次见她时的掐脖,以及后续对她的冷淡,然后才逐渐亲昵的态度,她仍然持怀疑态度,尽管,这十分符合感情走向的设定。
可她现在对他逼着她用燧石打火的事格外介怀。
本就让她惆怅的关系,此刻再加上这么一件事,就愈发地显得脆弱了。
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一百次的好事都抵不过一次的坏事,她必须得承认,她自个心下确实是生了疙瘩了。
当然,交流不太顺畅的情况下,她的猜测也不一定就对,但综合所有,以目前情势来看,她所猜测的可能性却是最大的。
不过,不管怎样,她不想做忘恩负义的人。
所以,真要论起与这男人的关系,她希望,他跟她能止步在这种暧昧之前。
若如此,她便再无所谓他对她的态度如何,哪怕燧石打火之事都属于利用,那也没有关系,而她,也愿意被榨取她所懂得的现代知识,以偿还他对她的帮助之情。
反之,即便她能跨越千年时间以及种族差异的鸿沟,只怕这一系列或有或无的误会也仍然会给他们双方添堵。
至于她自己,纵使她已经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且必须得留在这样一个她不喜的可怕地方,但她也从未考虑过让自己跟一个远古时期的男人有感情的发展。
即便,她对这个男人似乎早就产生了依赖,但那也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在这个时代这片土地上算得十分强大而已。
因着这份不太好的依赖习惯,她若能进入到他的族群或部落生活,那么,不管于她,还是于他,都是双方共赢的,这也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她也有想过,如果他拒绝让她加入他们的话,或许她的日子也会像回到最初的起点那样,相当艰难。
但这几乎不可能发生。
毕竟,这男人平日里的性子她也是有数的。
他的淡漠,其实包含了诸多理性,偏也就是这份理性,会助她在他的族群或部落生存下去。
只是,唯一让她有所纠结的,也同样是这一点,她始料未及的,便是这男人的这一份理性,似乎在她身上已经逐渐转化成了某种感性。
这让她相当惊惧。
若一定要问她,是否愿意留在这一片未经开化与文明洗礼的时代与土地上,那么,她的答案一定是不愿意,毫不犹豫的!
可她根本就已经没有机会离开了。
不情不愿态度下,她能留在这里生活已是最大极限,又怎会愿意与这里的男人一起繁衍生息?
思及此,尹沙愈发地想要划开与男人的界限,偏偏,她越是不管不顾地大力挣扎,男人就越是搂抱得更紧密,到最后,她愣是是被他死死地压在了怀中。
筋疲力竭,尹沙不得不放弃抵抗,
也就这一刻,她听得耳际传来了男人的低沉声音:“洛嗒里喀。(我选择你)”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句全新的鸟语,她根本听不懂!
力竭中,尹沙愣了好一会,也没能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于是,一贯的沉默又开始“以静制动”。
尹沙以为,他会像以往那般,若是她听不明白,或者是以沉默相对,他便不会再重复,也不会再去逼着她做出回应来,然而,这一次,她失策了。
面对她的沉默,他显然不太满意,等了半晌后,见她仍是没什么反应,他有些按捺不住了,一松手便将她从他怀中拉了出来。
尹沙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只依着他将她从怀中拉出的动作以为,他打算放过她,便也就势打算推开他,却是不料,他却又在一刹那牢牢圈住了她的腰身,让她根本退不得。
被男人的矛盾举动搞得晕头转向,尹沙也是莫名其妙,无可奈何地睁大了眼去瞪他,却又在同一刻,瞥见了那几个仍然在她对面大眼瞪小眼扫来瞄去的几人,当下便是又有些羞赧,忍不住又挣扎了开。
之于那男人,在她于安静过渡到挣扎时,他便是微微地册了下头,似已是注意到身后众人的围观,当下脸色也有些沉冷起来,连着那一双原本还带着些许小弧度的双唇,也是瞬间紧抿。
出于对这男人的部分情绪的了解,尹沙直觉,他该是又心情不悦了。
就在她以为那一群好几个站着看戏的男人会遭殃之时,身前那名为“加摩”的男人却陡然就着搂抱她的姿势一下站了起来。
惊人的蛮力之下,尹沙一个未察,便被整个抱了起来。
惊吓中,她下意识一把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因着她的这一个无意识举动,男人动作微停,但那也仅仅只是瞬息的停顿,尔后,他便是将那几人视作无物,只自顾带着她,侧身出了石洞。
尹沙的心立刻绷紧。
他这是想干嘛?
不待她想更多,他便带着她飞快地往着临晚时的河滩方向拔腿狂奔。
尹沙倒是有些惊讶于他的动作与速度。
按理说,他受了那样重的伤,不管过几天,就她在傍晚时所看到的那些伤口的结痂状况,她便觉得他的伤恢复得并不好,而她也是雪上加霜地压裂了他腰腹部的伤口,偏偏这男人根本不以为意,此下竟还狂奔起来。
连她都免不得要担心他的伤势,本尊居然无感,简直了!
无语至极之时,男人停下了脚步。
久久的林地生活使得他相当壮硕强健,这一通快步奔跑下来,纵使还带着她这么个累赘,但他依然大气都不喘一下,相当地气定神闲。
感慨完毕,尹沙便作势要从他臂膀中下来,结果那男人却根本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而她的下探动作也明显是在那男人的意料之外,最终,那一处水洼前摔跌的旧事再次重来。
尽管,一系列动作条件及摔跌的情形都十分不一样,但是好在殊途同归,结局一样——都是成功摔下!
只不过,这一次,她在上,他在下。
这就不同于此前了,那会子,她除了点扭伤整个人都是完好的,而他,除了胸腹部在斗兽时遭遇了撞击也一切正常,可现在,他腹背都有伤,还处在下方,自然是不能再像此前那般将她捞在怀中了,至于她嘛,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骨骼肌肉都是撞击后的酸麻顿痛,一跤下去,无论有无缓冲,她都注定要销魂疼上半天,而她也着实没有那男人的本事,非但气力不足根本捞不住他,还成功地被他拉着砸了下去。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让她惆怅的是,身上那条被她胡乱折腾几下才挂住的脆弱薄裙因着这一个动势猛烈的摔撞,一下整个给撕裂了开,并且,就连她穿在内里的那件摇摇欲坠的小可爱,也是从背上彻底给断了开来。
这一刻,尹沙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她恰恰地摔趴在那男人身上,只怕她真的要在这男人面前一丝不挂了!
心中暗自庆幸,尹沙却也是疼得够呛,趴伏在男人身上,却因钝重的痛感来袭,一时之间,她也彻底失去了活动的力气。
返到是摔得最为惨烈的男人,只在被砸的一瞬间闷哼了声,其余便再没见得他吭出一声来了。
久未闻声,尹沙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将他给砸晕了过去,再等到她咬牙抬了头朝他面上看去时,这才发现,浅滩河水映衬的月光下,他正定定地看着她,蹙着眉,似乎颇有些痛苦的样子,那一双极其深邃眼睛虽看不清眸色,却似有一股子热度。
尹沙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恰逢身上的钝痛感散去,便以手捂了胸口的破衣服,条件反射想爬起身。
男人却是比她的反应更快,只一伸手,便将她整个地重新压回了自己胸膛前。
一阵夜风轻拂。
阵阵凉意拂过她光裸的后背,无声之中,便是与那按压在她背上的温热而粗糙的大掌形成了两个极端,尹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片刻停顿,身下的男人便立刻收了手。
背上的压力消失,尹沙再次想坐起身,偏那男人的动作再次快了她一步——他将她摔落的那块皮毛飞快地捡了起来,一并也迅速披到了她身上,随后,新一轮压力再次释放,隔着那软软的皮毛,她都能感觉到源自那掌心的温度。
他还是不打算让她起身。
几番波折下来,又是处在暗淡月色下,没有那明亮的光度,尹沙心中的尴尬自然少了几分。
至于那男人的禁锢力道,她反正也挣不开。
思及此,她也懒得再动,便随了那男人的动作,轻叹一声,也埋了头去,安静靠在他肩头。
若不是因为尴尬,她其实也不想再动,身心俱疲之下,她也很想静躺。
而她这难得的温顺,似乎也是安抚了身下那男人的心,稍稍的怔仲后,另一只粗糙大掌滑到了她的肩窝,然后便是缓缓向上,直至她的脸颊。
许久,男人的低沉声音再次于她耳边响起:“洛嗒里喀,呐伊?(我选择你,你呢?)”
基本还是套用了在石洞中时的那句话,只是此刻,断句后,又加了两个音,且尾音上提,似乎带了些询问的味道。
那么,他这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吗?
这会是个疑问句?
他在等她的回答,或者,他是想要她给他一个明确答案?
可她根本听不明白呀!
而且,他应该知道,她是听不懂他的话的,为何他还是这么问她呢?
莫非是什么比较要紧的事,亦或是她之前有所怀疑的某些问题?
那么……这会是告白的话语吗?
琢磨不透,更是无法接受男人的心思与心意,犹豫了好一会,尹沙仍是无法做出回答。
久久没能得到她肯定或者否定的回复,处在她身下的男人呢明显也有些耐不住了,但他似也在强行忍下某种情绪,反而是第三次,再读重复了一遍,那一句她一个音都听不明白的话语。
——洛嗒里喀,呐伊?
什么意思?
磨蹭许久,尹沙仍然衣物所获,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她索性装死。
三番五次得不到她的回应,男人彻底来了脾气,再没有最初时的淡漠与无视,就着禁锢她的力道,他猛然了个身,一下将她压在了身下,尔后,便是半支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尹沙有些着慌,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奈何,双臂被压得死死,而她,更是奈何不得他的重量。
尹沙本能地想叫,男人却一下俯了身子,不容分说便狠狠地贴上了她唇,一并将她的叫喊也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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