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正为竞选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向天歌却一点也不挂碍,提着一包饲料,到养鱼场喂鱼。
癞头三过来帮忙。
向天歌见他满头大汗,问道:“入夏了,你住在小木屋里,是不是太热了?”
“不热。”癞头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向天歌能够给他工作,把他当成一个人看,他已经很感激了,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
“等我什么时候去镇上,我带几个风扇回来,茶坊那边也热得要命。”茶坊之前是被马鹿拿去用的,装了几只吊扇,要是一般情况,是绝对够用的,但茶坊炒茶的时候,灶膛的火影响了空气中的温度,让人觉得更为闷热,必须再添几台风扇。
正在木板桥上喂鱼,看到田唯踽踽从对岸走过,一边走着一边抹泪。
“唯唯嫂子!”向天歌叫了一声,走到对岸。
田唯急忙别过身去,揩了一把眼泪,回头又是一粲:“天歌,有事儿?”
“嫂子,你怎么了?”向天歌盯着田唯,她虽然擦了泪痕,但眼眶仍旧红彤彤的。
“没事儿,刚才风吹了沙子,迷了眼睛。”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向天歌知道田唯举止风流,身边经常会有男人骚扰,所以被人欺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没人欺负我。”
“真的?”
田唯笑道:“天歌,谁没事儿欺负我呀,我一寡妇,就不怕人说闲话吗?”
向天歌心想,就是因为是寡妇,才会被人欺负好吗?
村里半夜踹寡妇门的事可没少发生,主要因为村里人言可畏,就算被欺负也不敢说。
田唯生怕向天歌刨根问底似的,笑道:“天歌,嫂子还有事儿要忙,就先走了。”扭着柔弱无骨的水蛇腰款款而去。
癞头三站在木板桥,望穿秋水似的目送田唯柔曼的背影离开。
田唯这样的女人,是很容易唤醒男人心底原始的冲动的,何况是像癞头三这种从没碰过女人的光棍。
向天歌总觉得田唯是遇见什么事了,但她不说,他也不便勉强。
喂完了鱼,白芳菲已经做好了饭,过来叫吃饭。
向天歌招呼癞头三一起到家吃饭。
癞头三挠了挠头:“哥儿,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多个人不过多双筷子,你不用跟我客气。”向天歌不由分说,拉着癞头三就走。
白芳菲虽然知道癞头三之前品行不佳,还差点奸污了梁静,但自从被向天歌招到家里做事之后,他就收敛了很多。
变得规规矩矩,判若两人。
因此白芳菲也把他当自己人,对他打着手语:“以后吃饭都到家里来,就当自己家一样。”
癞头三不像向天歌一样懂手语,一脸茫然。
向天歌笑道:“嫂子让你以后都到家吃饭。”
癞头三感激不尽,不知该说什么,自从家道落败之后,从未有人这么对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几欲落泪。
可他自惭形秽,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却不敢天天去叨扰。
受尽了白眼,渐渐明白人情有度的道理,如果老是麻烦别人,别人久而久之也会心生厌恶。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需要有一定距离的。
好不容易他才渐渐赢得别人的尊重,可不想再回到从前人所共弃的生活,那种滋味不是亲身体会,是不会明白的。
到了家里,向二山已经回家,正把陆清虚搀扶出来吃饭。
自从被向天歌从拂花观里接过来,陆清虚一直都在向天歌家里调养,现在气色渐渐正常起来,身子骨也硬朗了。
“阿三来了,快坐,别客气啊!”向二山招呼癞头三坐下。
菜已经端上了桌,向天歌帮着白芳菲去打饭,拿了勺箸出来。
都是家常菜,白芳菲的手艺也就一般,但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
饭后散步,优哉游哉地走到村大队,门口聚集了一大帮村民。
村大队现在在梁庄只是一个地名,以前的村大队就在此处,村民都叫习惯了,等到村大队被取缔了,还是这么叫。
村支部和村委会两个办公室都在村大队,相互挨着,面前就是一块平地。
两委班子陪同指导组正在动员选举工作,柯优站在檐廊的月台之上发表讲话,虽然每三年一届的选举,村民都很熟悉,但还是要跟他们说清楚规则和注意事项。
不过现在就连候选人都没定下来,向天歌倒不着急,打听了一下情况,又回到家里。
此刻刘麻子登门上来,正与向二山说话。
“刘叔!”向天歌打了一声招呼。
向二山道:“天歌,你回来得正好,你刘叔的事就交给你了。”
“什么事呀?”
刘麻子道:“上次棋牌室不是我带人翻修的吗?还有活动中心,马主任也叫了我们过去帮忙。可到现在工资还没给我结算清楚。”
向天歌忽然想到上午的时候,田唯默默落泪的情景,莫非也和刘麻子一样的情况?
“天歌,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工资,要是我一个人的工资,让他拖几天倒没关系。现在别的工友都找我来要钱,马主任没给我钱,这钱总不该让我付吧?”刘麻子闷闷地嘬着烟杆,眉头拧在一起。
“没去要过吗?”
“要了好几次了,马主任一拖再拖,今天又去要了一次,他让我缓一缓,等他再次当选了村主任再说。还说要想拿到工资,就让我和那些工友一起投票支持他。否则他当不上村主任,下一任村主任会不会给这笔钱,就更难说了。他说新一届的村委会,是不管上一届村委会的财务的,都是能拖就拖。”
“妈的!”向天歌不由拍了一下桌面,他本来准备饶过马四爷一回,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现在看来,他一点都没理解他的苦心和好心。
钱有长短,村民之间相互欠来欠去,倒是常有的事,之前向二山为了给白芳菲治病,也欠了一大笔钱。不过这种性质跟村委会欠钱是完全不一样的,村委会这是在拖欠农民工工资。
何况上头拨了那么多钱下来,现在就连工资都付不起,这些钱去哪儿了?
向天歌必须要让他们给吐出来!
“刘叔,你去把工友都找过来,我带你们去要工资。”
刘麻子忽然又犹豫了:“天歌,这不会搞出什么事吧?”
“怕什么?这事咱们占理儿,怎么搞都不怕。”
“那行,我先去了。”
“咱们到杂货铺集合。”
刘麻子不知道为什么要到杂货铺集合,但向天歌既然这么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段时间,向天歌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刘麻子相信这事有向天歌的帮忙,一定能够把钱给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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