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沉干笑道:“向先生,合同都是我们法务部拟订的,他们都是专业的,不会出错的。”
向天歌轻轻合起合同,说道:“看来你们法务部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嘛。”
“我不明白向先生的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们独家供应了?”
陈沉神色一凛,独家供应的字眼,只在合同两三处不起眼的地方出现,竟然没能逃过对方的法眼。
看来这个农民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一般的农民谁会注意这些,只要拿到合同,几乎都是迫不及待地签字,生怕合同跑了似的,哪有像他这么沉得住气的?
“向先生,我们餐馆的需求量很大,你有多少鱼,我们买多少鱼,这跟独家供应没区别吧?”
“我的养鱼场现在虽然小了一些,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加大规模。如果我每个月几百吨的鱼,你他妈能吃得下?一旦独家授权,我又不能把鱼卖给其他商家,你让哥们儿那些鱼在水里养老呢?”
“只要你独家授权,我可以适当地加价。”陈沉最怕的就是向天歌把桃花鱼卖给其他商家,这么一来,势必有人跟他竞争。
如果拿到独家授权,向天歌的桃花鱼,加上苏如是的手艺,哪家酒店餐厅还能与他竞争?
“独家授权是不可能的。你这合同我不签。”
“向天歌,我出六百一斤。”
“六千我也不签。”向天歌随手从身后掏出一份合同,抛到桌上,“看看我这份合同。如果想要合作,你就签了。如果不想合作,想签这份合同的人多得是。”
陈沉暗暗收缩瞳孔,这家伙就连合同都准备好了。
他本来以为向天歌是个农村小子,多半没有什么契约意识,想浑水摸鱼吃他的瞎,但没想到这家伙有备而来。
事到如今,陈沉也没有办法,招呼两个法务人员,过来研究合同。
“向先生,这里怎么写着先付款后交货?”
向天歌淡淡地道:“每个月给你保底供应两吨桃花鱼,你得把保底金额先给我,供应量多出的部分,月底算清,如有违约,我可以单方面中止合约。当然,如果我每个月没按额交货,你也可以中止合约。”
“向先生,我们这么大一个餐馆,你还怕我拖欠你钱?”
“陈总,不瞒你说,我对你的人品不是很有信心。”
“你!”陈沉恨得咬牙,但对这家伙丝毫没有办法,这份合同如果不签,自然会有其他人签,毕竟向天歌的桃花鱼品种特殊,口味独特,已经备受追捧,过不了多久,想要跟他合作的人,就会蜂拥而来。
两个法务人员仔细看了合同,然后对陈沉点了点头。
项慧茹给向天歌准备的合同还是比较合理的,没有霸王条款,但却动了不少小心眼,可以任由向天歌日后自由发挥。
这些两个法务人员却没发现。
陈沉这才拿笔签字盖章,不咸不淡地对向天歌道:“向先生,还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既然已经签了合同,按照合同规定,先付款后交货。两吨就是四千斤,一共两百万。”
陈沉胸腔淤着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没见到桃花鱼,两百万就先出去,而且不是一笔小钱,几乎相当于蓝色会馆每个月一半的预算了,这些钱能不能挣回来还另说呢。
咬了咬牙,陈沉打了电话,把财务部的老夏叫了过来,立即给向天歌转账。
向天歌查看手机,看到金额到账,又把合同分成两份,自己拿了一份,和陈沉握了握手:“陈总,合作愉快。”
愉快?
妈的,现在他还能愉快得起来吗?
陈沉生硬地挤出一丝微笑。
“咱们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向天歌哼着老掉牙的曲调,施施然地走出办公室。
“我干!”陈沉又摔碎了一只咖啡杯,两个法务人员噤若寒蝉。
坐了电梯下楼,看到项慧茹迎面走来,向天歌拿着手里的合同,冲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毕竟是在蓝色会馆的地盘,和她过多接触,难免引人起疑,对项慧茹也不好。
项慧茹不动声色,走入电梯。
接着向天歌又回到了宋嫂鱼羹,和众人说了已经和蓝色会馆签了合同。
宋鱼莲也为他感到高兴,问他一斤卖了多少。
“五百。”向天歌伸出一个巴掌。
宋鱼莲无声地张了张嘴,这价格已经是市场上一般桃花鱼的三倍了,蓝色会馆是不是疯了?
她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但向天歌却心知肚明,陈沉处于两难的境地,不收向天歌的桃花鱼,又怕竞争不过别人,收了吧,心又在滴血。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陈沉选择滴血。
宋二宝问道:“向哥,按照蓝色会馆的需求量,你这不得赚疯了?”
“刚刚拿了二百万预付款,其实也不算多。”
“二百万!”宋二宝掰着指头在数后边有几个零,“二百万还不多?”
“二宝呀,人要朝远了看,等到时机成熟,咱们把店扩张一下,争取一个月能够达到百万营业额。”
宋二宝目瞪口呆,要在之前,他绝对不敢有这样的野心,但是现在向天歌来了,一切都有可能。
……
向天歌开着小货车回到村里,远远地看见白芳菲正在养鱼场喂鱼,纤瘦的身影步过狭窄的木板桥,桥下就是湍急的河水。
向天歌把车开了过去,探出车窗,叫道:“嫂子!”
白芳菲没有反应,向天歌这才想起她听不见,停车,朝她走了过去。
轻轻拍了一下她的纤肩。
白芳菲转过头来,看到向天歌,放下手里一大盆的鱼饲料,对他打着手语:“你去县里到底干嘛去了?两个晚上都没回来。”
“挣钱去了。”
白芳菲看他的嘴型,吐出一个钱字,她就立马上心起来:“挣了多少?”
向天歌竖起两根手指。
“两百?”在村里一天能挣一百,大家都觉得很厉害了,但她忽然想到向天歌异于常人,又改口道,“两千?”
向天歌摇了摇头。
“不会是……两万吧?”
“再猜。”
“二……二十万?”白芳菲有些喘不过气。
向天歌知道她是财迷,而且是没见过世面的财迷,二十万都已经处于发疯的边缘,要是告诉她两百万,小娘们儿一准要厥到河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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