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江月瑶没吃没喝将自己关在药房里配制解药。越一日傍晚,终于配制出来。只是她也不敢断定这解药是否能有效,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当天夜里,她和慕雪芙又再一次潜进皇宫,喂了解药,却还是不见起色,只是也并不是无用,起码控制住毒素的蔓延。 连九毒妖姬都配不出解药,众人都犯了难。 连续三天夜里,江月瑶每晚都会进宫为皇上服用解药。她是个对毒痴迷的人,整整三天,她都没有合眼,就为了这解药。 不过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三天后皇上体内的毒素已经减少了许多。可按江月瑶的推断,再怎么说皇上也应该有苏醒的症状,可还是依旧沉睡昏迷。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再加上江月瑶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再这样熬下去,景容便带着赵奕进了宫,看看能不能另辟蹊径。或许江月瑶这样善毒的诊不出来,而赵奕这样不善毒的能查出毒药的根源哪。 这一次他们俩没有趁黑夜进去,那两天正当宫里的宫人出宫采购,他们趁着其中两个落单时将他们打晕,再换上他们的衣服,扮作太监蒙混进宫。
如此正大光明,太后是一定想不到的。 江月瑶会易容,将他们易成普通人的模样,又可能是因为宫里的太监太多,对于他们两个生面孔也没有人注意。 太监在宫里是最方便行事的,他们刚到宫里的第一天就买通了一个小总管将他们安排到龙寰殿当差。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钱在宫里是最好用的工具。 他们两个的差事只有一个,就是为皇上喂水。 所谓喂水并不是拿着杯子给皇上灌水,昏迷的人没有吞咽的意识,必须拿着筷子之类的东西,沾着水一点一点湿润。 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很繁琐,要时刻小心翼翼,以免伤及龙体,又要有十足的耐心,因为很可能喂一次就要喂一两个时辰,而且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喂一次。 “体内的毒清除了大半,为何还不醒?”赵奕边皇上诊脉边嘀咕。 景容正为景宇补水,除了慕雪芙,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伺候人。手中的筷子顺着唇缝一点点沁湿,试着打开他的嘴,让他的嗓子眼里也能沁进去水。 十几日没有吃饭,这人都瘦塌陷了。 再这样昏迷下去,不毒死,也被饿死了。 “你也诊不出来吗?”景容担忧问道。 赵奕抿了抿嘴,轻轻摇头,“皇上气息顺畅,但脉搏紊乱,时快时慢,快时如走珠跳动,慢时如静水涟漪,奇怪的很。我学医多年,还未见过这样的脉案。” “月瑶不是说毒基本清除了吗?” “是,这也正是怪异之处。江师姐说皇上体内的毒已经清楚九分,可我把脉,却只是清除了七分,江师姐的医术我是相信的,她不可能诊错。那这毒怎么又比之之前加重哪?再者就算按现在清除了七分,也该有意识,再怎么说也应该有要清醒的征兆。可现在,连吞咽这种最基本的意识都没有······甚奇,甚奇啊!我——”
正说着,赵奕眼神一飘,瞬间定格在床头的一盆花上,话戛然而止,余音未续。“什么?”景容下意识的转头看他,只是一霎那他就从眼前掠过。只见他的眼睛如同放光一样,灼灼的看着那一盆不知名的花。
“这花有什么玄机?”景容以前见过他这幅样子,但那是在看见珍贵药材,或是一些失传的珍贵医术时。
赵奕盯着花,眼中充满惊喜,“这花大有玄机!王爷,你知道这花时什么花吗?”
景容哪里知道,平时那些花花草草他都不注意,更何况这花他看着陌生,更是不认识。
景容摇头道:“我哪里知道?这花到底是怎么回事?和皇上的毒有关吗?你快说!”
赵奕道:“这花叫曼陀伽罗,是一种西域奇花,既能救人,也能毒人。我也是在一本孤本医书上看到,上面有一些关于它的记载。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真的还能亲眼所见。”
景容看着那花,只觉得开的妖冶,“那就是说皇上中毒是这花所致?”既然知道是什么花,那就有了希望,总比连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好。
景容看了看曼陀伽罗,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境遇,疑惑道:“可既然是毒花,那为何我们无事,还有平常伺候的人怎么无事?”
赵奕回道:“因为这花每天只有在子时到丑时之间开放,也只有在它开放的时候才会释放出毒。平时,一点事都没有。不过这花也是慢性的,刚开始是让人昏昏欲睡,慢慢的就是昏迷不醒,一个月后,毒就会侵蚀到肺脏,到时即便有解药也是药石无灵。”
他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朵,景容连忙阻止,“有毒你还碰,快放下,你以为你现在练成百毒不侵了?”
赵奕摆手,“无事,王爷不用担心。我刚才说了,这花能救人,也能毒人。”“你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花是毒药,但同时也是解药?”景容欣喜不已,没想到这次来收获不小,不但知道中了什么毒,还知道如何解毒。
赵奕用力点了点头,他心里有抑不住的喜悦,一是因为可以救治皇上,二是对于他这种医痴来说,这种稀少的,集毒药与解药于一身的植物对他的医学意义重大。
“是,这就是解药,最好的解药。”赵奕找了一张纸,小心的将花瓣抱起来,放在怀里,“有了这花瓣,等我回去与江师姐商量一下,很快就会配置出解药。到时只要皇上喝下,我担保他很快就会醒来。”
景容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刚松到肚子里,又被提上来,“皇上这怎么会有这种花?”他眼睛微微眯起,“花是子时到丑时开发,如果进来人也会中毒,但是在龙寰殿伺候的宫人却无一人有中毒迹象,单单只有皇上中毒。”
赵奕沉吟片刻,手指关节抵在唇上,“嘶”了一声,道:“我刚才向其他人打听过每天来伺候皇上的时间,恰巧子时到丑时是没有人的。也就是说下毒的人算准了时间,更可能是控制了宫人们的时间。”
“控制在龙寰殿当差的便是内侍省的林海林公公,只有他有调度宫人的权利。”景容也陷入沉思中,他将喂完水的碗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手,“难道林公公已经投靠太后了吗?”
林海是景宇在睿王府邸就跟随在他身边的,景宇登基,他也水高船涨,一跃成为内侍省的大总管。按说,他也是景宇的亲信,不应该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有些人为利益驱使那是谁都可以出卖的,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没根的人。”赵奕微微一哂,抱着肩膀道。
这世上永远都有一种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主子可以背叛,兄弟可以陷害,亲人可以杀害。
“你们好了没有,到时间该离开了。”外面传来叫唤声,催促他们离开。
赵奕回道:“马上,就好了。”又与景容道:“王爷我们走吧。”他一把将曼陀伽罗从花盆里拔出来,连根折断花茎根部,再插回花盆里,“这样皇上就不会再继续吸入毒气。”
整理好仪容,他们勾着背低着头走出龙寰殿,刚出了宫门,谁知正面与慕峻笙遇到。带领他们出去的侍卫和慕峻笙很相熟,竟停下来聊了起来。
慕峻笙随意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在意,和那侍卫说了几句话,就挥手让他们离开。可是刚越过他几步,突然被叫停,“站住,本官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们?你们是伺候哪个宫的?”他望着景容的背影,蹙了蹙眉,“本官怎么见你的背影这么熟,你转过头让本官看看。”
景容心里一“蹬”,踌躇不定,低垂着头与赵奕相觑了一眼。
“本官让你回头。”慕峻笙看他没有动,愠怒道。
景容摸了摸脸,转过头,向他打了个千儿,特意拔高了声音,细尖着嗓子,“慕少尉是叫奴才吗?”景容发誓,这是他最觉得羞辱的一次,扮演太监,还要卑躬屈膝,他这个王爷做到这个地步,也着实是不容易啊。
“抬起头。”慕峻笙命令道。
景容咬了咬腮帮,暗自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慕峻笙,挂着一脸谄笑。
慕峻笙皱了皱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虽然看上去相貌普通,但他怎么 觉得这个太监怎么看怎么觉得透着一股贵气。
他的眼睛流转在景容的脸上,不期撞见景容的眼睛。一个人容貌再改变,但眼睛都不会改变,那双邪魅的幽长双眸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你是——”慕峻笙看着这双眼睛,越来越觉得熟悉,甚至眼前已经呈现出一个人的轮廓。只是人影的面目模糊,他看不清。他深深的望着景容的眼睛,慢慢将之与人影中的轮廓结合,逐渐,那张脸呼之欲出,即将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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