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遇到了这种事情,都是没法忍的,就算是从小读了圣人书,讲究喜怒不行于色的大儒,还是立志要当天下第一大臣的吴有仁,都是真的不能忍!
吴有仁怒不可遏,他怒骂道:“王八蛋,狗娘养的混帐东西,竟敢如此辱我,你们等着……”
没等他骂完呢,砰砰砰又是几声大响,几只装满了屎尿的大桶,又被扔进了院子,这几只大桶里稀的比较多,落地之后,尿水四溅,幸亏吴有仁没有站在院墙边上,要不然很容易被洗个澡!
吴有仁哇地就吐了,他弯腰之时用力过大,地上又滑,他一不小心,竟然跌倒在地,这下子可糟糕了,地上全是污秽之物,臭不可闻,他一跌到地上,身上还想干净么,身上搞得极脏,手上衣服上全是污秽,让一向生性爱洁的他,几乎都有立时死掉的心思了。
这时候,吴家的仆人也都嚷了起来,这可真是没法忍了,虽然他们仍旧不敢打开院门,不敢跑出去打人,但在院子里喊骂几声,他们却都是敢的!
吴家的仆人在院子里一叫嚷,周围的邻居当然也都醒了,不过,大家都是明白事儿的人,谁也不是二愣子,都知道这是有人寻仇来了,而且还是寻的吏部尚书的仇,谁敢出来看热闹?还是都待在家里,顶多趴门缝儿往外瞧瞧才是安全的。
附近周围这里住的都不是大人物。要说大人物只有吴有仁一家,但吴有仁平常并不和邻居来往,清高得很。所以邻居不少,却没有一家称得上是朋友的,他家今晚遭了难,自然也就没有邻居来帮忙,连大声喊叫,帮吴家吓唬外面捣乱的邻居都没有一家。
院外捣乱,乱扔马桶的当然就是付丙荣和一众大侠了。原来。付丙荣带着大侠们离开吴家宅子,越走越气。他们虽然不是奉了杨泽之命来捣乱的,可捣乱没有成功,还被吴有仁在院子里说了几句,他们当然心情不好。也没法好。
付丙荣越想越气,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吴有仁丢脸,最好是气人的法子,如果能把他气病了,最好是一病不起,没法上朝,更没法去衙门里办公,那是最好的。我要最狠的办法!”
大侠想了想,办法当然是有的,不过他们的办法都有些太不成体统了。
一个大侠道:“月黑风高。如果咱们蒙上脸,冲进吴家,把吴有仁他们一家人全给扒光了衣服,然后扔到街上,那就够他们丢人的了。”
另一个大侠却道:“大半夜的,就算扒光了他们的衣服。也没人会看得见的,再说这招太损。要是被太尉知道了,说不定反而会怪罪我们的。”
付丙荣点头道:“不错,我师父是正人君子,肯定看不起这种招术,太龌龊下流了,不行,这招不行,换一招儿。”
大侠们心想:“咱们半夜往人家里扔猪头,怕也不是什么高尚的招术吧!”
不过付丙荣要在这种时候装正人君子的徒弟,大侠们也只好跟着装,又有人道:“要想气病了吴有仁,那简单啊,咱们放火把他家给点了,让他无家可归,那把他给气病了,应该不难吧!”
大侠们一起点头,这个简单,放火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他们都会,就看付丙荣同意不同意了。
付丙荣想了想,摇头道:“不行,放火容易出人命,要是控制不好,把邻居给烧着了,那就不妙了,万一出了意外,我师父非得骂死我不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要尽出这些馊主意。”
大侠们的主意不少,可都是挺馊的,再说他们以前都大流氓大混混,正常的手段也不会啊,只会这些不靠谱儿的招术。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距离,离着吴家很远了,忽然间闻到了一股臭味,付丙荣捂住鼻子,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这么臭啊?”
大侠们看了眼附近的一处院子,道:“这是运金水的地方,味道自然好闻不了,咱们快点儿走就是了。”
付丙荣咦了声,道:“运金水的地方!好啊,这回我可想着招了!”
长安城是有排水装置的,就是下水道,还算是发达,在下大雨时,长安城里的下水道是会起到很大作用的,这是在设计长安城时,就设计好的装置。
但是,对于百姓和牲畜日常的排泄来讲,是不会通过下水道的,因为这是肥料啊,是上好的肥料,如果运到城外去浇庄稼,那不但不是垃圾污秽,反而是可以卖钱的好东西,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呢!
这就使得长安城里产生了一门生意,就是把老百姓家里的污秽收集起来,运到城外去贩卖的生意,说运屎尿不好听,所以叫运金水,反正谁家要是摊上个做运金水生意的邻居,那就算是倒霉了,成天生活在臭气环绕之中。
付丙荣把手一挥,道:“走,进去,多拎几个桶出来,然后都扔到吴有仁家里去,让他家好好过把金水香气的瘾!”
大侠们都一咧嘴,无不想起了自己以前没当大侠的日子,在他们还是小混混时,往仇人家里扔个纸包,包里装些臭大便,这种事他们不是没干过,但也就是扔个纸包而已,象付丙荣这样牛气的,直接就要用桶扔,他们还是头一次碰上!
付将军有令,他们当然不能违背,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招术,他们不但得听,而且还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大侠们捂着鼻子,一脚踹开大门,冲进了这家院子,院子里的主人早就睡下了,干运金水生意的人。早起早睡是必须的,再说不睡觉干嘛呀,难不成让他们对着一桶桶的金水聊天不成。就算是做这门生意的人,也不会这种好心情的。
可随着咣当一声大响,大门被踹开后,一大群的人冲了进来,见桶就拎,而且还专挑装满的桶拎。
主人一家都被惊醒了,他们不敢出来。只能隔着窗子往外看,看到了付丙荣等人。他们一家人都被吓傻了,只感莫名其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不成今年的年景太差。所以强盗都成了见啥抢啥的人了?
外面这群人明显是来抢东西的,可听说过抢钱庄的,听说过抢当铺的,听说过抢财主的,就是没听说过抢大粪的!金水这两个字听着好听,那是叫着吉利,可实际那东西不干净,而且还恶心着呢,抢这些干嘛啊。城里又不能种地!
付丙荣也挺恶心的,毕竟太臭了,他堂堂禁卫军将军。而且还是快当大将军的人了,带着人抢这些东西,传出去怕是很难听,不过,反正也是晚上,月黑风高的。也不怕有人能认出他来。
大侠们抢了十来个大桶,人手一个。都拎着往吴有仁家的宅子跑回,就连付丙荣都拎了一个,反正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非得用金水把吴有仁他家给淹了不可!
在他们走后,这户人家的主人才出来,查看了一下,心中更加纳闷,这帮强盗为什么只抢走了装金水的木桶,却没有抢别的东西呢,难不成这群强盗喝多了,或者是饿了,还是疯了?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付丙荣和大侠们回到了吴有仁的宅子,倒发生了后来的事情,大侠们把手里的木桶都给扔进了院子,但付丙荣还没有扔,他的拎出来的桶挺沉的,里面的污秽之物最多,拎着走还可以,但要是往院子里面扔,其实是挺吃力的。
付丙荣先是佩服了一下大侠们的手劲,见大侠把桶都扔了进去,他这才运了运气,举起自己的木桶,走到了院墙边上,扬声吐气,哈地一声,把手里的桶扔起了院子里!
扔出了手里的木桶,付丙荣拍了拍手,带着大侠们扬长而去,挥挥衣袖,不带走臭气一片。
院子里,吴有仁被家仆扶了起来,他再不敢在院子里待着了,不过,这时候院子外面已经不在再扔木桶了,所以还算是安全,估计着外面的人也没有木桶可扔了,毕竟这东西也不可能带来多少,挺沉的。
当家仆扶着吴有仁走到屋门,正要打开屋门进去,这时候就呼地一声大响,一个木桶又被扔了进来,这个木桶比别的木桶扔的要远,跨过了大半个院子,直接就冲着屋门这边冲过来了!
眼看这只木桶就要落地,而落地的位置,离吴有仁是非常近的,急切之间,吴家的仆人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们护主心切,有身体的反应比脑子的反应快无数倍的家仆,在此万分紧急之际,挥起手里的扫帚,对着木桶便打了过去。
三个家仆一起出手,绝对是可以把木桶给打飞的,然而,他们却忘记了一点,或者说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一点,那就是这个木桶里装的是稀的,他们的扫帚一打到木桶上,盖子掉落,里面的东西哗地就从半空中飞扬了出来!
从天飞扬,简直可以用天女散花来形容了,吴有仁站的又近,结果就是到底被洗了个澡,没逃得掉这一劫!
吴有仁本来就被恶心得要晕倒了,这下子再也忍耐不住,刺激太大了,他再没法清醒了,身子一晃,家仆想扶他都扶不住了,吏部尚书大人直接就被气得晕了过去。
吴有仁这一晕可不得了,家仆们都吓坏了,赶紧把他给抬进了屋子,吴有仁的家眷也顾不得自家老爷浑身臭气,赶紧撸前胸拍后背,好不容易把吴有仁给救醒了,吴有仁一醒过来,连吐了好几口的黄水,也不知吐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水,反正这黄水一吐出来,他就开始发烧了。
家人着急啊,连忙就要去找太医,吴有仁是吏部尚书,品阶足够了,完全可以使唤得动太医,可吴有仁却不许家人去找太医,因为今晚这事儿实在是太丢人了。
而且吴有仁虽然发烧了,却没有烧糊涂,他清楚得很,今晚的事儿是谁指使的,他也相信别人也会很清楚的,除了杨泽没别人!
可谁敢得罪杨泽?整个京城里,除了一个人之外,再也没有敢得罪杨泽了,就连皇帝和皇后都不敢,那个例外的人是谁,也就是万岁公主菜菜,除了菜菜敢对杨泽瞪眼睛,而杨泽还得受着之外,再没有人敢了!
请算请了太医来能用什么?他得了病是气的,只要休息好了,理顺了气就行,气一理顺,再请医生不迟,可现在太医来了,不就把他今晚的事给传出去了么,外人怎么猜没关系,可是让外人亲眼看到了,那可就不得了了,他这个吏部尚书可没脸在京里待着了。
从大局着想,为了减少麻烦,吴有仁不让家人去找太医,只是催促家仆赶紧把院子打扫干净。
吴家的老仆哭丧着脸问道:“老爷,要是不找太医,不赶紧吃药,那您的身子也不能好啊,明天可就不能去衙门里了,这事儿还是得传出去啊!”
吴有仁头疼欲裂,却摆手道:“只要我们不主动说就可以了,杨泽也不会说的,待我好好想想,怎么样能利用一下这事儿,这个亏可不能白吃了。”
吴家的人是很信任自家老爷的,相信老爷会把坏事变成好的,所以只好作罢,一边打扫自家的院子,一边照顾他。
吴有仁被气病了,天亮之后,自然就不能去吏部,就算是李重九找他,他也无法去东宫出主意了。
付丙荣回了兵部后,竟有些后悔,觉得今晚之事做的有些过份了,深怕杨泽责骂他,所以他没敢把这事儿说出来,没有报告给杨泽,杨泽竟然不知。
第二天天亮之后,杨泽按着原计划,入宫去了御书房,他和沈得印商量好了,今天有大事要办。
李晏也没再偷懒,竟然到了御书房,他看到了杨泽和沈得印,还有几个大官,不过这几个大官都是怕杨泽如怕妖魔,向来只是磕头虫儿,杨泽说什么便是什么,李晏便问道:“吴爱卿呢,他怎么没来,现在京里万事待兴,尤其是官员的安置,朕还要问他呢!”
杨泽道:“吴尚书没有来,可能是在衙门里吧,臣这便派人去找他。”
李晏嗯了声,道:“今日有什么事,速速说来。”
杨泽没吱声,只是对沈得印使了个眼色。
沈得印上前一步,道:“皇上,出大事了,臣听说京畿地区的州县里出现了逆贼,打着独孤氏的旗号,想要谋权篡位!”
李晏呼地就坐直了身子,道:“独孤氏的人?是谁?还有,是哪个州,哪个县?”
沈得印摇头道:“臣,不知!”
这话答的,简直是莫名其妙,不负责任之极。
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臣只是听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看来叛逆的行动,还在筹备阶段,只是个苗头。”
李晏对这种事极为敏感,立即又看向了杨泽,等着杨泽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