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
一间昏暗的屋中。
浑身是血的苗庆被绑上柱子上,赤着上身。
身穿黑色劲装的马远手里拿着火钳,将一块烙铁放在炉子上烤得通红。
“我看你还是招了吧,何苦受这罪呢?”马远冷笑着。
“嘿嘿,老子说了,严将军在哪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苗庆咧着嘴道。
“将军?呸,他不过是个反贼。”马远说着站起来,嗤笑道:“你们若舍不得这绵绣前程,早早向我家大人投诚,也许我家大人还能再给你们一个报国杀敌的机会。”
“哈哈,鼠辈……”
下一刻,烙铁贴在苗庆身上,滋起一阵黑烟。
空气中弥漫起一丝焦味,以及,烤肉的香气。
“啊!”
苗庆嘶喊着,疯狂挣扎起来,手臂上的虬肉在绳索上摩擦,嵌进肉里,溢出血痕来。
“招不招?”马远狞笑着,手上加大力道又转了转。
“我招……”苗庆喊道。
马远便凑过去,却听苗庆轻声说道:“我招……这真他*的痛。”
“说吧,严虎在哪?”
“他在你老家,干你**。”
马远勃然大怒,扬起手上的火钳,对着苗庆的头就是狠狠一砸。
苗庆登时鲜血长流,他咧开嘴,舔了舔脸上流下来的血,盯着马远,露出讨好的表情,道:“老子渴了,给老子搞点水来。”
“要水是吧?”马远随手拿起地上的夜壶,劈头盖脸就往苗庆头上泼去。
脏水滴哒滴哒淌着。
两个人对视着,眼神里具是凶恶。
此时吱呀一声,门开了,祝圣哲带着亲卫踏入屋中。
“招了没?”
马远低下头:“还没有。”
祝圣哲看了看苗庆,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我和你家严将军也算是神交已久。你回去告诉他,受了再大的委屈,也要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如今到处流窜,也只能是惶惶不可终日,平白坠了往日英名。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哈哈,我问你,若有朝一日,朝庭砍了你恩师傅斯年,抄了你全家,你也说皆是君恩?回你**的头。”苗庆咧着嘴骂道。
祝圣哲也不在意,随手拔出随从的刀,一刀挥出,砍断苗庆身上的绳索,正色道:“大战将起,男儿当留有用之躯,为国杀敌,你走吧。”
苗庆松了松手脚,讥笑道:“老小子,你若是打算派人跟着我,借此找到严将军,可就打错算盘了。老子实话告诉你,接下来老子要去杏花楼喝花酒……”
祝圣哲随意笑了笑:“那严虎吩咐给你的事,你已托付给旁人了?是徐峰?”
苗庆脸色一变,转瞬间又不露声色起来,随口应道:“那事,老子早办好了。”
祝圣哲眼睛微微眯了眯,又道:“你说我很快就会知道严虎在哪,有多快?”
苗庆抬头看了看门外的月亮,喃喃道:“差不多了吧。”
“报!”
“大人,李家车马出城十五里,遇到一股贼人,人数极众,且个个有马,匪首正是严虎。兵马司张大人快吃不住了,遣小的来求援……”
祝圣哲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凝声问道:“耶律明丰什么反应?”
“他亦知严虎之名,未曾起疑。正与张大人联手对敌。”
“你领我令牌,让王先生带兵马支援。切记,耶律明丰不能死,严虎不能走脱。”
那边苗庆盯着祝圣哲的脸,见他一脸坦然,不由嚅了嚅嘴,喃喃道:“你……你早就知道?”
祝圣哲呵呵一笑:“很难猜吗?严虎在山西一带盘桓许久,又派你进城。目的无非是李家的粮铁。如今他自投罗网,你可以去劝他投降,或许还能保住他一条性命。”
祝圣哲一句话说完,苗应瞬间变得面如死灰。
下一刻,却又有人匆匆过来,附耳在祝圣哲耳边低语了几句。
祝圣哲面色一沉,脚步匆匆就往驿馆外走去,那边自有人押着苗庆往另一边走去。
祝圣哲方才出了院子,便见一个黑衣大汉等在路旁,他身材高大,却有一只手是断的。
“大人,我听说林启杀进李家了……”
祝圣哲面色一沉,冷冷道:“还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利。”
戴明正慌忙跪下:“末将愿戴罪立功,去李府收拾自己惹下的乱摊子。”
祝圣哲摇头道:“你不行,他们已知道你是官府的人,若在李府中被契丹眼线认出来,误了老夫的大事。”
“大人……”
祝圣哲不再看他,转头对马远道:“你带人去李府,三件事。第一,那些钱财与我有大用,你要守住;第二,李慕之不能死;第三,林启既与我们结了仇,一定要杀掉。”
马远一拱手,领命而去。
祝圣哲方才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戴明正,恨铁不成钢地叱骂道:“你觉得这一年多以来,自己做得好吗?”
戴明正愣愣抬起头,目露惭愧。
“我知道你们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为的便是博出个富贵前途,所谓良田宅院,娇妻美眷。拼了半辈子了,你这两年有所松懈了,老夫想着你为我受过的伤,不忍说你。但如今还是要说你一句,想要享福,还不到时候啊明正……”
祝圣哲叹了口气,又道:“放在两年前,你如何会走脱了林启,还累得自己断了手。也好,你若厌倦了打打杀杀,便去领个文职……”
戴明正虎目含泪,急喊道:“属下知错,属下不愿养老,只愿为大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那你随我出城与严虎一战,可有战心?”
“有!”戴明正猛然抬首,沉声道:“属下虽只有一只手,也必为大人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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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前院。
有人慌慌张张尖叫着跑着,有人跪地痛哭求饶,有人嘶喊冲杀过去,瞬间死在林启的弩下或保安队的刀下。
血在地下流淌着,兵马司的人和李府的家丁合成一股,边打边退。
保安队列着整齐的队列,不断向前碾过去,他们训练了这么久,身上自然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手里的长刀以固定的节奏扬起、砍下,看起来有些呆板。
却很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