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嘈杂声的第一瞬间,桂枝就放好手里的东西冲了出去。
马婆婆的面色倒是镇定自若,开馆以来,这种紧急的情况每天都会遇到好几起,因此后院还专门收拾出来三间房来救治紧急的病患。
杂乱的脚步声刚到后院门口,余家人就很是识趣的站到了一边,让开了过道。
“怎么现在才把产妇送过来?”
随着急迫带着微微责备的声音传来,两个医护员抬着担架急急的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肚子硕大的年轻妇人,刘大夫也快步跟着,手里号着产妇的脉搏。
担架后面跟着进来三个人,一个面色焦急的年轻男人,还有一对面色闪烁不安的中年夫妻,看样子是年轻妇人的公婆和丈夫。
中年妇人结结巴巴的说道,“村里女人生孩子都在家里生,我、我本来也懂接生的,所以就没有到医馆来,哪、哪知道竟生了一天一夜孩子还没下来......”
“胡闹!你也是生过孩子的,她这么大的肚子难不成猜不出她是双胎?双胎大都会难产,你们应该提早做准备才是,竟然还让她活活疼了一天一夜才送上来,这不是想要她们母子的命吗!”
刘大夫面色薄怒,是真的生气了。
中年夫妻对视一眼,脸色一阵惨白,“什、什么?我儿媳妇怀了双胎?妇人怀身大也是常有的,我确实是不知道啊!
大夫,我知错了,求求你救救我儿媳妇!”
说着中年夫妇就跪在了现场,朝刘大夫磕头。
刘大夫欲言又止的瞪了他们一眼,赶紧吩咐医护员把产妇抬到了救治房间。
年轻男人失魂落魄的在外面踱步,周身慌乱,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双亲。
听闻是双胎产妇,张院判身子微微一晃,额头瞬间冒出了些许冷汗。
他脑子里立马浮现了自己夫人临死前那双迫切求生的眼睛。
“救不活的......”
张院判看着救治房间紧闭的房门,自顾自的呢喃,像是定论,也像是自我安慰。
这个产妇已经憋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可能救的活......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一般,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刘大夫神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见状马婆婆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
刘大夫摇了摇头,“师傅,产妇的情况十分危险,胎儿憋了太久也不太好了,我没有把握,您进去看看吧。”
产妇的丈夫和公婆一听,瞬间慌了,婆婆甚至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啊......”
马婆婆没急着进房间,而是望向余玖甜。
余玖甜会意的赶紧从霍元刚的怀里溜下来,小跑过去,“师傅,是不是要甜宝帮忙?”
马婆婆点了点头,“剖腹取子,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你来给师傅搭手。”
随即她望向产妇的家人声正词厉的问,“你们延误了太久,现在只有剖腹取子或许能抱住她们母子平安,你们同意我就立刻救人。”
中年夫妻微微犹豫,年轻男人却立刻点头,“同意同意,求马婆婆保住妻子平安。”
他听闻过久仁医馆可以剖腹取子,眼前的情形危急,只能听大夫的。
马婆婆点头,迅速的吩咐医护员去准备契约,让这家人按手印,这才牵着余玖甜进房间。
张院判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剖腹取子?!
这家人为了孩子活命竟然要至产妇的生命于不顾?!
他眼神落到还不及自己大腿的余玖甜被马婆婆牵着走进房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这里这么多人,马婆婆不喊,竟喊一个奶娃娃去给自己搭手?
回过神,他赶紧小跑着跟上去,“婆婆,能否让我也进去,或许能帮上忙。”
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是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太想看看剖腹取子是怎么回事。
马婆婆皱了皱眉,随后才点了点头。
眼前的情形,不失为让这个上京来的大人物最快了解久仁医馆实力的方法。
张院判没想到马婆婆这么爽快就答应自己进去,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复杂,赶紧跟了上去,随后又有好几个医护端着几个木盘子进来了。
进房间之后,张院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虽然是大白天,但是房间里却烛火通明,比外面的还要明亮好多倍。
产妇正躺在一个绿色的床上面色如死灰。
马婆婆上前搭上了产妇的手腕,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医护准备东西。
张院判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木盘里见所未见的器具,惊得张大了嘴,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随后他的视线又被另一幕吸引,有医护搬了墙角的板凳过来,把余玖甜抱了上去,小丫头终于得以和孕妇的肚子平齐。
张院判咽了咽口水,看着一脸平静的小丫头和众人,心里有东西即将崩塌。
“灌补血汤!”
“灌麻沸散!”
“甜宝,一号刀!”
“......”
随着马婆婆的简短的吩咐,几个人有条不紊的配合起来。
张院判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几步,眼前的一幕瞬间让他的头皮发麻,马婆婆正聚精会神的用刀划开了产妇的肚子。
一层,两层......
最后她手法娴熟的把裹着羊水的胎膜从产妇的肚子里取了出来,递给了一旁的女医护,紧接着又是一个......
产妇的肚子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马婆婆又用白色的布一点点擦净产妇的腹腔渗血。
血腥的让张院判几欲作呕,但是却不敢挪开眼睛分毫。
他眼睛紧盯着马婆婆手里的动作,想看她该怎么处理这么大这么深的伤口,一边又忍不住瞄向正在救治婴孩的女医护。
医护的手法很是娴熟,三两下就把羊水膜取了下来,开始给婴孩清理口鼻,婴孩通体青紫,医护用奇怪的物件塞进婴孩嘴里,不停的按压着,还抽出空隙用手猛弹孩子的脚心。
张院判眼神不舍的将目光从婴孩身上挪到了产妇的伤口上,随即看到让他惊掉下巴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