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目光冷冷地从津华实业众人身上扫过,“虽然江盛潮是艾笙的亲舅舅,但这样狭窄的心胸,大家都看到了吧。该怎么做,不用我教”。
说完他牵起艾笙的手,在其他人惊惧的目光下,带着她离开。
没有了刚才紧张的氛围,外面的冷空气都显得清新可爱许多。
艾笙的脸上被冻出一层粉红。苏应衡皱紧的眉头到这会儿都还没下去。
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艾笙吸了吸鼻子:“放心吧,我没事”。
苏应衡瞟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说到底,这件事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再怎么样也有几分心虚。
她笑了笑说:“我可是在你身边耳濡目染,知晓厉害”。
苏应衡从外套里摸出一包烟来,艾笙夺过,取出一支,衔在嘴边。
男人脸上一黑,“扔掉”。
艾笙眼睛里有一层浅浅的笑意,更深处,则是化不尽的悲哀。
她没想到江盛潮会这样迫不及待地撕破脸。今天也真够惊险,如果不是她稳得住,露出破绽,只怕此刻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你的烟很辛辣吧,我想试试”,她眼睛亮得惊人。
苏应衡把打火机摸出来,却趁她不备,将那支烟抢回来。
他眯着眼睛含着烟,干净修长的手指拢住火,将烟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猛地揽过她的腰肢,将嘴里的烟灌进她的红唇里。
艾笙猝不及防地被呛住了,推开他,咳得小脸通红。
苏应衡手指松松夹着眼,眉眼中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戏谑,“不是要抽烟吗,感觉如何?”
艾笙还没缓过劲来,一直拍着胸口。
苏应衡脸上仅剩的笑意淡去,“你不适合抽烟,就像你不适合那些阴谋诡计。你成不了坏女孩儿”。
“那我适合什么?”,经他这么一说,似乎她一无是处。
“你啊,就适合在家里给我煲汤”。
艾笙嘟囔,“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天天在家当你的煮饭婆”。
苏应衡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哪有这么俏的煮饭婆”。
艾笙心里半是甜蜜半是不好意思,“矜持一点,不兴这么自己人夸自己人”。
苏应衡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笑。而后揽住她单薄的肩膀,帮她挡了大半寒风,朝汽车方向走去。
“你怎么知道今天有人要对我严刑逼供?”,上了车,艾笙好奇问道。
苏应衡眼眸流转,像缓缓舒展的星辰,“姬牧晨给我打电话,说江盛潮知道低价是你透露出去的。他怕自己挡不住,就打电话给我”。
艾笙心里一动,“江盛潮身边有姬牧晨的人?”
“这很正常”,苏应衡对此十分淡定。
艾笙叹气道:“我越来越不明白姬牧晨对江盛潮的态度了”。
苏应衡警告地瞥她一眼,“我说过,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乖乖当你的煮饭婆”。
艾笙往他怀里钻了钻,应了一声。
苏应衡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缓声道:“我看近段时间的事情,都是你闲出来的。等放假,带你去日本或者澳大利亚去度假”。
艾笙心累了半天,慢慢眨动着眼睛,“我没意见”。
苏应衡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干坏事的时候,主意不是挺大地么?”
艾笙讪笑着,不想让他翻旧账。于是仰头去亲他的嘴角。
苏应衡不乐意,于是把身体坐直。结果往上一蹿,脑袋就嘭一声撞在了车顶上。
艾笙瞪眼捂嘴,看着男人的脸色一点点地黑下去。
她干巴巴地开口:“不关我的事啊……”
可最后苏应衡仍然把罪过赖在她头上。回到家又是让她拿拖鞋,又是帮他挂外套。
这简直是她遇见的最无理取闹的碰瓷。
苏应衡一连点了好几个菜,让她赶紧去做饭,然后背着手施施然上了楼。
他没急着去换衣服,芝兰玉树般的身形慵懒地靠在栏杆上,目光落到厨房里忙得团团转的身影。
苏应衡接通岳南山的电话,凝声道:“找人黑进江盛潮的私人邮箱,顺藤摸瓜,找到举报艾笙的人”。
他倒要看看,哪位的狗胆那么大!
津华实业那边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宣布暂停江盛潮在公司里的职位。
当然不敢披露真实原因,否则津华实业的股价又要滑一大截。
对外只称是江盛潮的个人原因。
江盛潮落马,就该江盛涛抖起来了。这是江世存亲自批复的调令。
江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在津华实业的霸主地位。
苏应衡对这件事没有明着表态,但却按照约定,派了项目组的人到津华开会。
津华高层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同时岳南山也很快回复苏应衡,把事情捅到江盛潮面前的人是程城。
苏应衡和程城这样的世家子弟完全两个档次。好一会儿才想起程城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来。
他只是没想到程家人会蠢成这样。闷声发大财的事情不做,偏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眸危险地眯了眯,他的指节在桌上又慢到快地在桌上敲着。
最后握成拳头,成了一槌定音的姿势。
苏应衡忙,艾笙也没闲着。她最近接了一份市场调研的工作,每一份问卷调查,能得一点微薄的提成。
她不缺钱,但不管是手里的黑金卡还是易方,都是苏应衡在当靠山。
眼见他的生日快到了,艾笙想着总不能用他的钱买礼物吧。
于是决定自力更生。
韩潇听说她要做兼职,摇头直说她傻:“好好的豪门太太不当,到外面喝西北风。你抖m吗?”
艾笙只是笑笑,“又不是没做过这种工作。现在日子太安逸,骨头都松散了。想想以前满是干劲的日子,还挺充实”。
韩潇翻了个白眼,“你啊,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艾笙没说真实原因,想想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做几天的问卷调查也不过千八百,能给苏应衡买什么?
以他的身份地位,还真是什么都不缺。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她趁期末课少,穿着牛仔裤羽绒服,戴着口罩棒球帽,穿梭着各个闹市。
事情当然是瞒着苏应衡进行的,有次他打电话问艾笙在哪儿。
她说了大半天的话,声音都是哑的,累得脑子都快转不动,随口应道:“在图书馆呢”。
苏应衡立刻起疑:“图书馆那么吵?”
艾笙一个激灵,挠着头皮找了个借口:“图书馆旁边就是汇报大厅,恰好今天有会”。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淡淡说道:“什么会这么热闹,拍张照给我看看”。
艾笙故作气恼:“你不相信我!”
苏应衡冷笑道:“就是开会也不至于有叫卖洗衣液的声音啊”。
艾笙恨恨地瞪了一眼对面促销洗衣液的商家,转移话题道:“吃饭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她自己的肚子倒是呱呱叫起来。
苏应衡:“我可不像你,刻苦得废寝忘食”。
艾笙苦着一张脸,搓了搓举着电话的手背,讪讪道:“那我等会儿就去吃饭”。
“这会儿已经两点,会不会照顾自己?”,他声音沉下来,已经有点生气。
他冷着声的时候,简直让人心跳都快冻住。艾笙忍住心底窜上来的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艾笙就去旁边的奶茶店里买了一杯热饮,喝下之后,都快冻成冰棍的身体。
这天的确不宜出行,到了下午,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起雪花来。
外出的人更少了,艾笙的问卷调查进展甚微。
更郁闷的是,她的小腹也开始坠坠地发疼。赶忙到公共卫生间一看,果然是来月经了。
从厕所出来,她只能认命地收拾了东西,明天再战。
艾笙带上毛线帽,裹得像只滚滚,提着一堆问卷,进了充满暖气的商场。
她想等雪小一点再回家。
底楼不少卖首饰的专柜,艾笙眼睛在柜台里徐徐扫过。
她想买一对戒指来着,到现在她和苏应衡连婚戒也没有。
他说要办婚礼,到时候肯定是名师设计的珠宝。
艾笙却想现在就和他像别的小情侣一样,对戒戴起来。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干净净。不管什么戒指戴着都好看,一定有魅力极了。
一想到这儿,她便抱着自己鼓囊囊的帆布包笑起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艾笙一看到一串串令人咋舌的价位,不禁为自己可怜的工资懊恼起来。
专柜的店员一看小姑娘盯着标价签猛皱眉,连上前搭话都省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艾笙怏怏地从店里出来。最便宜的铂金对戒都得三千呢。
看来她还得多努力几天才行。
给自己鼓了半天劲,艾笙见人行道对面的绿灯亮了,往上掂了掂怀里的东西,径直朝前走。
忽然一辆红色跑车从艾笙左边蹿出来,还没等她回过神,已经撞上来了。
艾笙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上的擦伤还好,可刚好撞到肚子上,大姨妈不干了,这会儿正在闹起义。
她撑着手臂,龇牙咧嘴地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
问卷洒了一地,被地上化掉的雪水染得又脏又湿。
跑车司机打了应急灯,气急败坏地从车上下来了。
第一时间没去关心伤者如何,反倒蹲在自己的车头前查看。
艾笙包里有几张漆印的厚封面,为她挡住和汽车直接相撞的同时,也把车头上的漆给刮掉了一团。
这是刚提的新车,牌照都没来得及上呢,司机顿时痛心疾首。
扭头就朝艾笙厉喝:“长没长眼睛!知道这车多贵么,卖了你也赔不起!”
艾笙肚子疼得厉害,耳膜被车主的大嗓门震得嗡嗡响。
她皱着脸,咬牙不让嘴里的呻吟溢出去。
“刚刚我们车都开那么慢了,你都能撞上来,现在碰瓷的都这么没职业素养?”,车主老婆也下来了,柳眉倒竖,指着艾笙大骂。
艾笙咬着牙吸气,好不容易撑着身体站起来,小脸惨白:“你们还有理了是吧?”
“本来就是,我们正常的右拐转弯,你突然往车上撞,谁来得及躲啊?”,女主人声音尖利,谁的声音大,谁就更占理似的。
旁边车辆来来往往,汽车一过掀起一阵风,把地上的纸卷得四处乱飞。
艾笙弯腰把自己包捡起来,冲那对夫妻道:“谁对谁错总要先把车挪一挪吧,别影响人家过路”。
跑车后面恰好堵着一辆黑色奔驰,车里的司机冲后座气度卓然的男人道:“这姑娘倒挺心善的,也冷静”。
要放其他人身上,不是被这对夫妻震住了,就是跟人大吵大闹起来。
男人穿着深蓝色羊绒西装,里面是件黑色毛衣,气质冷然。
可嘴角一扬,瞬间冰消雪融,“的确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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