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夫妻两人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的。
严阿姨披着外面的晨露进来,一看客厅就“哟”了一声,“今天起得真早”。
但一看艾笙穿着睡衣,苏应衡却是衬衣西裤,又觉得不对劲。
艾笙指了指从沙发上起身的男人,咕哝道:“还不是他,在这儿睡着了。我本想等他什么时候醒了,叫他上楼,结果自己也睡着了”。
说到最后,她轻轻笑了起来。
苏应衡也觉得她傻得可爱,于是牵小朋友一样拉住她的手,“走吧,你还要去上课”。
卫生间里,艾笙刷牙,男人在刮胡茬。
她昨晚是靠在单人沙发上睡的有点落枕。
苏应衡心里过意不去,给她按摩,他一碰艾笙就咝咝吸气。
“真那么疼?”,苏应衡皱眉。
艾笙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苏应衡俯身在她细滑的脖子上亲了亲,“好一点了吗?”
艾笙咯咯笑起来,“真当自己是神丹妙药”。
苏应衡斜她一眼,“也不知道谁说的大话,我的吻包治百病”。
艾笙装傻,“谁说话这么不负责任”。
苏应衡失笑地摇头。
见她低头洗脸都困难,就拧了毛巾,让她抬头,帮她擦脸。
“等我老了,你就这么照顾我吧”,艾笙突然说道。
苏应衡:“只要你不怕我把牙膏当成洗面奶”。
艾笙捶了他一下,这人为了躲避夫妻责任也真够拼的。
两人笑闹着下楼吃早餐,然后苏应衡送她去学校。
等艾笙脸上泛着微笑走进教室,突然想起来,自己本来是在生他气的。
可苏应衡一笑她就五迷三道地,哪儿还记得这个。
真是男色坏事啊。
苏应衡去了公司,刚开始签文件,就有个从美国打来的电话。
他搁下钢笔,按下通话键。
何苒气急败坏地说:“我都跟荀艾笙解释了你还想怎么样。现在你满意了,医疗机构吊销了我的资格证,还组了专门的团队调查取证。不要以为我焦头烂额就腾不出空来算账,就算我进了监狱,也有人把你的就诊录音闹得人尽皆知”。
苏应衡立刻说:“你是心理医生,应该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安静听我说,那些证据不是我放出去的,这些年你暗地里做的事情还不够多?跟你有仇的难道就不会另有其人?”
何苒沉默下来,的确,她明面上在心理学界德高望重,但却有不少阴私。
树敌之多,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有本事收集那么完整的证据,这样有地位,有实力的人却屈指可数。
所以是不是苏应衡做的,还真不能一口咬定。
见她迟疑,苏应衡又缓缓开口,“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既然美国人容不下你,就回国来吧。至少我会保你不进监狱”。
何苒一哂,“我有自知之明,苏先生对我这么大方可不寻常”。
苏应衡淡笑道:“你算是为数不多的了解我的人之一。撇开情义,有桩交易摆在你面前,把我的录音原带交出来,我保你安然无恙”。
现在已经到了要紧关头,何苒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下来。
“现在我已经被限制处境”,她紧声道。
苏应衡沉着地说:“都交给我来办,不出三天,你就能回国”。
他神通广大,手眼通天,何苒自然没什么不放心。
想想这几天的水深火热,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何苒回国的时候,是岳南山手下派人去接。
她被苏应衡安置在一套公寓里,叮嘱她暂时不要露面。
等他先帮她把美国那边的事情压下去。
过了几天,何苒再上心理学专业论坛一看,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已经不见踪影。
苏应衡的效率,真是不服不行啊。
这么一个绝版男人,被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勾跑了,真是可惜。
心里那阵暧昧的恶意,有随着对苏应衡的仰望而蠢蠢欲动。
风声稍稍缓和,何苒终于出来放风。
想到苏应衡,她心里就像猫爪子在挠似的。
于是去了瑞信大厦找他。
恰好那天艾笙下午没课,苏应衡说好了带她去体育馆学跆拳道。
艾笙刚到瑞信大厦广场,就同何苒狭路相逢。
“荀小姐”何苒满脸笑容地上前去打招呼,耳朵上还是那对眼熟的耳环。
艾笙一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真是巧”,不是冤家不聚头。
“你也来找苏?”,何苒提起苏应衡的时候,一股莫名的亲热劲儿。
艾笙心里胳应得慌,看来自己和苏应衡的冷战力度完全不够。
“苏?”,艾笙拧眉,对她这个称谓不满。
何苒立刻笑着纠正,“既然你介意,那就叫苏先生好了”。
一副大人不和小孩子计较的口气。
要不是不熟练,艾笙真想给她一个大白眼。
等到了大堂,艾笙可是苏应衡亲口打过招呼,不许拦她。
可何苒就不一样了,被前台礼貌地拒绝:“有预约才能进去”。
“那她呢?”,何苒生气地指了指进了关口的艾笙。
前台带着职业笑容,“她是我们总裁的贵客,总裁办一早就下发过通知”。
何苒脸色僵硬,“我既认识苏先生也认识你嘴里的那位贵客”。
前台仍然答得滴水不漏,“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
何苒指甲掐着掌心,一腔闷气地离开。
不管是谁,来总裁办都是被领到等候室。
今天接待艾笙的秘书恰好是生面孔,不知道艾笙的身份,便照例把她安置到会客室里。
不过待人倒是周全,茶水间点心样样齐备。
新人周秘书对艾笙怪好奇地,来找苏先生的女人要么是其他公司的高层,要么就是下属。
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穿着休闲的女孩子却从没见过。
难道是总裁的风流债?
苏应衡开完会,就大步往办公室走。
艾笙提前打了电话,说要来找他,这会儿肯定已经到了。
她难得到总裁办来一次,所以他心里总有几分期待。
也不知道办公室内新拍的几幅画她喜不喜欢。
带着猜想进了办公室,眼睛环视一圈,却没找到人,于是扭头看贺坚。
贺坚纵然妥帖周全,就差有三头六臂,这会儿也愣了一下。
一路上总裁的心情看着都很好,怎么一下子脸色就晴转多云了。
苏应衡淡声问道:“人呢?”
贺坚哪儿知道总裁夫人要来,于是一头雾水地问:“谁要来?”
苏应衡嘴角已经开始下沉,“还有谁,我太太”。
贺坚这才去了秘书室一问,原来周秘书把苏太太领去等候室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错,但依总裁对他太太宠爱的程度,他绝不会高兴。
于是赶紧去了等候室,女孩子莹润的手指正托着侧脸出神。
“苏太太,总裁已经开完会了”,贺坚一出口,周秘书才悚然一惊,这个年轻女人竟然是总裁夫人?
周秘书骤然窘迫得出了一身冷汗,回想刚才有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瞧贺总助对这位太太的恭敬劲儿,对方肯定是总裁特别在乎的人。
艾笙直起身子,拿起旁边一本杂志,“他肯定很忙,我等他忙完再说”。
一句话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贺坚心里发急,总裁已经等着了,再磨蹭下去,指不定要发火。
他脸色一不对劲整层楼的人都得战战兢兢。
可偏面前这位还不温不火,也不知道是不是两口气吵架了。
贺坚只好说:“苏先生这会儿刚好不忙”。
艾笙一想起刚才遇见何苒就一肚子火,淡声道:“这本杂志不错,我再看两眼”。
顿了顿又说:“你们要有事就忙去吧,不用管我”。
贺坚心里叫苦不迭,转身离开了。
周秘书却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苏太太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怠慢生气了。
艾笙感觉到她的局促,便和善地笑了笑:“我真的没事。今天心血来潮来这儿转转而已,这饼干挺不错”。
周秘书不好意思地说:“饼干是我自己烤的”。
艾笙很诧异,“你的手艺真对我胃口,我平时在家也自己做,可每次都差点儿火候。他都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哪次不是你觉得不好吃,全都塞给我”,一道似笑非笑的悦耳男声传来。
艾笙一抬头,就看见苏应衡一手插在西裤兜里,阔步进门来。
今天有会议,他穿着特别正式的三件套,头发往后梳成大背头,亮出光洁的额头。
他的眉骨微凸,显得眼窝特别深邃。
这么长身玉立站在面前,显得气势夺人。
秘书室的人一看见他,就像老鼠见猫,周秘书也不例外,早早地垂眸看脚尖。
不过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位苏太太和其他人不一样,什么时候见总裁这么轻松宠溺地和人说过话?
“你怎么过来了?”,艾笙把杂志放到茶几上。
苏应衡坐到她身边,温声调侃道:“山不来就我,我只好来就山”。
倒像她在耍小脾气似的。当着其他人的面,艾笙脸颊不知不觉就红了起来。
贺坚早就被撒惯狗粮,不动如山。
倒是周秘书暗地里咋舌,这人还是那个冷漠疏离的苏先生么,怎么看着完全像只忠犬。
贺坚干咳一声,周秘书会意,和他一道离开。末了没忘记顺手把门关上。
“怎么了,今天一来就和我置气?”,苏应衡伸手捉住她粉嫩的小耳朵。
艾笙拍开他的手,闷闷地不说话。过了一分钟,她还是忍不住控诉他:“不是说不同何苒见面么,为什么我会在大厦底下碰见她?”
苏应衡神色发紧,“她来做什么?”
“这刚好是我想问的问题”。
苏应衡顿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脚长在她身上,我要怎么管?”
不知道为什么,艾笙打心眼儿里抵触何苒,她身上的未知,总让艾笙有些不安。
苏应衡觑了她一眼,“这时候她还没上来,估计是被前台拦下了。要是不信,等会儿下去你可以亲自确认”。
他有理有据,艾笙反而觉得自己太小心,“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大度”。
苏应衡很坚定地摇头,“你防着她是对的。再说,要是哪个男人敢靠近你一步试试,我也绝不忍那口气”。
他捉住艾笙的手,出神地揉着她凝脂般的皮肤。
苏应衡提前带着艾笙离开公司,等到了大堂,没想到何苒还在那儿守株待兔。
“咦,你终于下班了”何苒对艾笙视而不见,朝苏应衡款款笑道。
苏应衡冷淡地看她一眼,“不要忘了你如今的自由是怎么来的,我可以拉你一把,也可以把你推出去”。
何苒强笑道:“就是因为你对我有恩,才想报答你啊。”
男女之间的报答,多数是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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