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出两口气,脱力的周城笑了,三十换二百,一点都不亏,与老刘击掌庆祝,他们总算又熬过去了一天。
剩下的四十人,除了张弛外,是人人带伤。拿了一个药包,李守义便让张弛先给周、刘二将先疗伤,他自己手上有准。
嘶,嘶!周、刘二人不约而同的倒吸凉气,倒不是张弛把他们弄疼了,而是因为对面的李守义,太牲口了,小狗日的,他竟然自缝。
他们戎马二十余年,自认为见识过无数狠人,可对自己下手,且连眉头都不皱,就像是在缝一件衣服,饶是见惯的世面的二将也不由咋舌。
可李守义却顾不得看他俩出洋相,一口气用桑皮线缝合了身上的三处口子,倒上金疮药,又迅速的用纱布缠好,最后才用汗巾擦干了额头的汗珠。
往身上套着半身铠,李守义还抽空调笑二人:“瞅啥啊,再瞅你俩就血尽而亡了。”
说完话,抄起宵练挂在腰上,李守义就要转身下去看医所的伤兵。一百多号人呢,那些半大的孩子一定忙坏了。
嘶,额头汗珠密布的周城,好奇的问张弛,奉哥儿到底是什么材料的做的,难道学习道门的功法,就可以让人无视伤痛?
当然不是!张弛与李守义当了好几年师兄弟,自认为了解他,可上了战场,他那个温文尔雅的师弟,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大概就是因为他身体里流淌的李氏勇武的血液,血脉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这不是道门几年教化就能消磨的。
但张弛可以告诉他们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再坚持一下,无论是霍王还是定州军,都不会放弃定山镇的。
周城却摇了摇头,定山镇并不是要冲之地,周围一马平川,要不是突厥人起了逢城必克杀心,绝对不会在这里浪费三千人马。
定州刺史,霍王李元轨,那是天子的叔父,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军镇,在战局未明之时,怎么会在朝廷援军未到之时,轻动手里仅有的本钱呢!
他们俩是想开了,死就死呗,人死鸟朝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李守义是劝不住了,他俩希望张弛能劝一劝,带着军旗突围出去。
张弛摇了摇头:“他呀,自小就有大主意,连两位师叔都管不了,我就更不行了。”
唉......,周、刘二将当然知道,不放弃他们是奉哥义气的表现。二将因伤势的问题,恐再不能指挥部队,张弛建议将指挥权托付交给李守义。
翌日拂晓,哈勒亦又卷土重来了,他赤膊上阵,带着剩余的千余人马,在号角的鼓舞下,缓缓走向城关。
定山镇上下,人人面色铁青,大伙心里都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了,今日日落之前,他们必死。
李守义重重拍了下女墙,肃声道:“既然守不住了,那就不守了!”
城关上能动的还有三十人,突厥人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攻上城头。与其坐以待毙,莫不如打开城门,拼个鱼死网破。
等他们全都战死了,周、刘二将便可带着那些半大的孩子,将整个城关焚毁。唐军,唐人,宁死不受辱。
李守义大声一吼,带着几名士兵上前,抬去厚实的门闩,将那扇巨大的铁门吃力的拉开。
嘎——嘎......
城门一开,刚冲到门外,便见东西两侧,各有一支铁骑狂飙突起,骑军中的唐字的军旗迎风招展,别样的耀目。
援军来了,援军终于来了。定山镇的士卒,都怔怔的看着两支骑兵包围过来。
不是大伙怂,实在是这仗打的太苦了,定山镇都快打绝户了。这么多天不见援军,弟兄们嘴上不说埋怨朝廷的话,可心里委屈啊!
冷不丁见了援军,心里的委屈,一下就发了出来,眼角的泪水,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哈哈,李守义仰天长啸,振臂高呼:“援军以至,诸君可助我,取哈勒亦人头否?”
喏!官兵们齐齐的应了一声,跟着李守义、张弛,径直奔向突厥军。三十人,就像一支离弦的弓箭,又直又狠的刺了进去。
李守义与张弛一马当先,同时运转气海,以大开大合的招式挥向当面的敌人,他俩的目标只有一个-哈勒亦。要用他的人头,祭奠那些战死的弟兄。
眼见距离哈勒亦越来越近,援军的骑兵也在外围发起了攻击。李守义与张弛对视点头,随即纵身一跃,踩着张弛的肩膀,越过了当面之敌。
起身扑杀了三名持矛的突厥兵,李守义挺剑直取哈勒亦,与之周旋了几个回合,剑挑右腿,横剑在半跪于地的哈勒亦的脖子上。
这下,可让突厥兵难办了,自家主家被俘,外面又是反复凿穿军阵的唐军骑兵,他们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陷入了两难之境地。
哈勒亦还算是个汉子,咬牙问道:“哈勒亦可以死,但不能当糊涂鬼,阁下是为何人?”
李守义冷冷一笑,肃声回道:“敬你是一条汉子,说也无妨。代郡王-李守义,正在不才。”
郡王?这个勇猛无敌的小将竟然李唐宗室?
怎么可能,打死哈勒亦也不相信,这一个小小的镇,李唐能放一位郡王。
摇了摇头,掏出怀里的金印,让哈勒亦看了个真切,李守义当即抽动宝剑,哈勒亦那张满是惊诧的头颅随即滚落。
拾起哈勒亦的人头,李守义高呼:“哈勒亦已死,汝等即刻放下兵器投降,但有反抗者,立斩。”
剩下突厥兵丁,本来就没什么斗志了,在唐军士卒早降免死的喝令下,面面相觑之后,放下了兵器,跪在地上,俯身请求饶命。
而两支骑兵的头领,在此时也打马上面,翻身下马,推金山,倒玉柱,大礼参拜:“末将李洽、武攸宜参见代郡王,殿下千岁。”
二将行礼的同时,跟着冲阵剩余的十五位定山镇士卒傻眼了,尽皆相觑,脸上都浮现难以置信的表情。与他们同生共死的小先生-奉哥儿,竟然是一位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