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爬上来时,李守义特意用刀磕了磕各处的石头。的确侵蚀的非常严重,这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试想一下,子晋观被毁之前,这里整日有道士来往,除了道观,范围有限,想藏什么东西并不容易。
那当年袭击张弛的怪物,该在哪栖身呢?还有浮丘公、徐偃王旧地之所,又在何处?巴掌大的地方,还能上天不成。
这样让他想起了,在嵩阳观的书楼中,翻看了有关的子晋峰资料。
其中有关地理方面的记录,是这样的说的:其峰山体的风化剥蚀,雨季时有岩石崩坍、坡面冲刷和沟谷侵蚀均很强烈。
一些深切沟谷东西向延伸,南北断裂,山岭与山间成V形峡谷和深谷,其地势崎岖不平,中部高四周低,多悬崖峭壁。
既然如此,时至今日还为露在外面,必然在中西部的山涧中。这并不难猜,连他都觉查出端倪,太室山历代能人辈出,他们岂能毫无察觉。
在李守义看来,目的只有一个,他们在隐藏一个秘密,这也是李守义甘愿冒险,也要窥探的原因之一。果不其然,韦晋误打误撞,真的碰到了。
点起火把,打量四周,张弛不由惊叹:“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谁啊!能把张弛激动成这样,摸摸搜搜的,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诸人都耐心的等着他把激动的情绪压下去,说说到底发现了什么。
“小师弟,师妹,大家都过来看这座神像!”
其人头戴玉冠,身着玄袍,两条长长的白眉,颇有几分神仙之相。张弛说这仙人,正是浮丘公。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浮丘公的洞府,在浮丘峰某个山头,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不被人所知而已。子晋峰的洞府也只在传说之中,却不曾想到,竟然是真的!
鸿雁摸着下巴,老声道:“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个就是呢?”
说归说,闹归闹,总得有证据吧!总不能说,这摆了个石碑,就是浮丘公的洞府吧,那太草率了。
张弛也吊起了书袋子:其霞城洞室,符窦瀑泉,则无峰不有,若林涧之下,岩峦之上,奇踪异状,不可摸写,信灵仙之窟宅也。
山中峰有溪,丘公仙坛,彩霞灵禽,栖止其上。昔有人到坛所,忽见楼台焕然,楼前有莲池,左右有盐积米积。
遂归引村人上取,了不知其处所。山下人往往闻峰上有仙乐之声,乃浮丘公与容成子游之处所。
这里有干涸的泉床,炼丹的青铜丹鼎,.....,五色的岩壁。有侧还有一座石楼,楼前确有池子,莲花嘛,估计得重种才行。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是最符合典籍中记载的。
李守义瞅了瞅破败的洞府,苦笑道:“话是这么说,可这洞府有什么用呢?炼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对于外行人来说,那绝对是极具吸引力的美好愿望,上至帝王,下至贩夫走卒,只要有机会,谁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可今儿在场的,几乎都是道门的人,对于炼丹之术,大家心里都有数,一百个服食丹药的,九十九个得暴毙身亡。长不长生不一定,送去重新投才是真的。
所以,千百年来,正常的玄门弟子,都以修行隐决为主,要是能至天衡境,寿元百年可期,贪多了反而不美,还是现实一些的好。
至于李守义,连带李洽、李越这些李唐宗室,对此术则是颇有余悸,毕竟前车之鉴摆在太庙呢,那东西,还是不碰为妙!
折腾来,折腾去,最终找到的就是一群废铜烂铁,破坏的陶器,多少让大伙有些失望。尤其是鸿雁,原以为是什么神仙福地,结果就是破洞,亦不免长吁短叹。
这时,松云子不由提醒大伙,这里可不仅仅是浮丘公炼丹之所,更是徐偃王最后的藏匿之地。瞧门楼墙壁上的壁画和古怪的文字不难看出,这里只是浮丘公休憩,那丹鼎如此之小,显然就是个摆件。
张弛对松云子的观点很是赞同,曾经有道门前辈对浮丘公的长生术甚感兴趣,且在浮丘峰住了三年,并写下了这样的几句箴言。
虎伏龙亦藏,龙藏先伏虎,但毕河车功,不堤丹鼎坊,诸子欲飞仙,狂迷不得义,左右得君臣,四物相念护,乾坤法象成,自有真人顾。
丹鼎一脉的弟子,都觉得这就是找到炼丹术的正确之法,不少人穷尽一生都未能参透。张弛以为,他们参不透,那是因为没有这个参照物。
当然,长不长生的对张弛没什么吸引力,他的祖父、父亲大抵是因为这个丧命的。既然来了,最起码得把他祖父的尸骨找回去。
拍了拍,神色黯然的张弛,李守义正色道:“师出同门,即是手足!师兄的事,就是咱们事。所以,诸君分头找找吧!”
鸿雁,松云子等人尽皆点头,各自分工,在这间庞大的密室中,寻找线索和出路。松云子、青云子、浮云子三人还运气于剑,对于可疑的地方是挥剑便砍。
最不靠谱的韦晋,则对石楼前干涸的池子,产生了兴趣。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在池壁中刮了刮,用手指磋磨了一番,灰尘之下,竟然还有腥臊的血腥之气。
“张道长,你们道门与方士炼丹,有什么不同吗?”
韦晋这个问题,问的好!张弛不是丹鼎一脉的人,不晓得具体的配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正派的炼丹士所用之物,基本都是水银、朱砂一类的。
而松云子虽然也不是丹鼎的人,但涉猎颇多,也知道几个方子,简单的给韦晋讲了讲。
李守义也被所吸引过来,抽出腰间的两尺三寸的横刀,狠狠的刮几刀,刮掉了不少池壁的灰尘,里面竟然露出了妖艳的红色。
扣下来一块,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即沉声道:“不是朱砂,是血,这是一个干涸的血池!”
道家炼丹,讲究至刚至柔,以火淬炼,绝不会用血液这种污秽之物。用凡是沾染这种东西,用屁股想都知道,定是邪门歪道。
浮丘公在周时,可是声名赫赫的得道之士,竟然也会用这种邪门的方法,这还真是令云松子等人惊诧。
不过,李守义得提醒他们,商周礼葬好人殉,是奴隶盛行的时代,他们祭奠、出征、丧葬都要杀奴隶。
在当时的权贵或高人眼中,有些人,并不能称之为人,就像五胡乱华时,那些异族看待汉人一般。
哦吼,“敢情这是个妖道!”,瞧诸道士都黑着脸,韦晋赶紧改口:“是妖人!咱们的赶紧找啊,捣毁他那作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