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了一会儿幼狼,饭便得了,李守义等人便开始了野味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握酒盏的李守义,便与张弛唠起了闲话。
虽然不应该怀疑谢映登的口碑,但李守义就是追猫打狗,上房揭瓦性子,闹鬼和狻猊这么有趣的事,实在让他安奈不住好奇心。
而且,他在太室山修行,也不能当个乖宝宝,总得留个心眼,多了解一下道门的实力和隐秘,以免将来尾大不掉,被人牵着鼻子走。
“子晋峰闹鬼,狮子峰狻猊!”,抿了一口酒,张弛便沉思起来。
见其没有跟谢师叔一般全盘否定,鸿雁来了精神,催促着师兄有话直说。
与李守义碰了一下,干了杯中之酒,张弛沉声道:“叔父到太室山不过二十载,知道的旧事有限。”
前隋大业年间,天下大乱,到处都是山贼、流民,没了生计的人,打家劫舍,啸聚山林,也只为了讨个生活。
太室山、少室山周围,也出现了许多,甚至连反王都瞄上了嵩山,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不还修建了辕州城。
盗匪汹汹,不仅烧了嵩阳寺,更是占据了子晋峰、狮子峰与鸡鸣峰,驻守三峰的道士尽数被害。
当时,张弛的祖父-张威,便是掌教-王远知的身边执事,跟着掌教在外游历,太室山无人主事。大部分弟子,又以负剑下山,济世救民,所以不得不学佛门一般暂时隐忍。
待王远知游历归来时,已至三载,闻此大怒,自然不能允许跳梁小丑,在道门的地盘捣乱。
遂亲自带着张威等二十名内门子弟,欲斩杀三山贼首。擒贼先擒王嘛,没了他们,这些乌合之众,自然不战而溃。
不要说王远知本人天殊境,乃是当世有数的高手,二十名弟子最低也是玉煅境,区区山匪自然是手到擒来,谁也没拿这当回事。
可一去五日,了无音讯,峻极宫着急了,潘师正便派人下山去找,最后在狮子峰的山腰,找到了王远知及五名身受重伤的弟子。
掌教王远知,并未详述清理三峰的详情,只是说那张威等十五名弟子,在子晋峰身陨。
三座道观尽接毁于大火,重建时,还特地将狮子峰、子晋峰单独划了出来,不许在原址重建,且划为了禁地。
跟战况一样,原因,王远知没交待,潘师正等弟子们自然也不好多问,只是遵循法令,无人敢违令踏足。大唐立国后,因为那里太过神秘,便渐渐有了闹鬼、狻猊的说法。
那两峰具体如何说不清,但鸡鸣峰在那之后,的确有怪事发生。也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毒虫,剧毒无比,要是被咬了口,三个时辰内,便会毒走全身而死。
他爹张亚兴,听说巴州深山中,有锦雉可克制百毒之虫,便带着一些师兄弟,深入烟瘴之地,搭上了十余人的性命,寻回了这种锦雉。又经过了数年的培育,加大了数量,才镇住这鸡鸣峰。
曾经,他们也试过,只放少量的锦雉,可总是能从石头缝,或从林子里冒出来。所以,锦雉必须得到保护,只有保证锦雉的数量,才能保鸡鸣峰乃至整个太室山不被这种毒虫所累。
“鸡鸣峰是毒虫,其他两峰虽不至此,但却是封了山顶,且由内门子弟直接负责把守。”
在整个太室山,一主观,三十六峰中,除了嵩阳观、峻极峰外,便只有这两峰是完全由内门子弟直接看守的。半山腰的道观的弟子,境界甚至比嵩阳观的都高。
“奇怪吧!可你们不是第一个,亦不会是最后一个。可好奇,也是要有代价的。”
张驰他爹张亚兴便是其中的一个,可他不仅是好奇,更是付诸于行动,想着把张威的尸身寻回来安葬。求了掌教王远知很多次,但皆是不准,只是说其境界不够。
是,张亚兴当时只是瑶光境算不得什么高手,便只能暂时作罢。到他寻得锦雉归来,经过一些历练后,境界提升到泰阳境,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高手。
可他这次并没有着急,一边安排人繁育锦雉,一边手把手教张弛如何管理鸡鸣峰的大小事务。直至几年后,他一步踏入玉煅境,便亲自去了青城山,得了掌教的许可,进入了子晋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几天后,负责统领太室山的潘师正,亲自带人从子晋峰上,将张亚兴的尸体抬了回来。
并告诉张弛,此事到此为止,永远不要再起他父亲这种心思,否则下场亦如此。
张弛当然不服气,可揭开裹尸布,看到父亲身上的伤口,惊的却说不出话来,只能茫然的点了点头,因为那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那时,张弛还小,惊恐害怕也属人之常情。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年小力单的他,只能把仇恨埋在心里。
张弛年轻时也挺争气的,十六岁便成就瑶光境,这个年岁在整个道门也算是翘楚。觉得自己有能力为父亲报仇了,便起了窥查子晋峰的心思。
为了潜进去,足足在半山腰的林子蹲了半个月,才摸清了值守的规律。
“潜是潜进去了,......。可却被个长着尖刺的怪物袭击,幸好被谢师叔所救。醒来后,便在驭兽观中。”
张弛问过谢映登,那是什么东西,可师叔却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那东西绝对有天衡境的实力。
而谢映登也不是来例行巡山,而是奉潘师正的指令来救的。也就是说,他在林中窥探之时,潘师正已全然知道他的目的。
连外部的怪物都有天衡境,那里面便更不清楚了。张弛也明白了,当年潘师正为什么叮嘱他不要再起报仇的心思。
事后,虽然没有因为犯禁被处罚,但张弛也是自暴自弃,连功法也不修了,沦为“仲永”,整日在这鸡鸣山训狼喂鸡。
“我不是怕死,更不怕苦修无年月,才自暴自弃的。被那怪物袭击后,我伤了肺脉,非天材地宝,无以复原,此生注定无法再精进一步。”
“听人劝,吃饱饭!小师弟,师叔说的没错。就把那两座山峰,当成个故事好了,没必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