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初,牡丹山里住着一个死了爹娘的穷孩子,靠打柴为生。人们不知道他的姓名,就称他樵童。樵童生在牡丹山,长在牡丹山,从小也酷爱牡丹。
在山坡上有个石人,樵童自从打柴以来,上山下山,都要路过石人身边。因为无聊便只能与石人聊天,日子久了便真的把它当成了人。
到樵童十八岁时,一天,他打完一担柴,担到石人跟前,照例要停下来歇歇脚。这时,从石人背后闪出一个年轻姑娘。樵童看见一姑娘走来起身便要走,谁知那姑娘已坐在他的柴捆上。
姑娘说她叫花女,孤苦一人,无家可归,愿与樵童结为百年伴侣。此时石头人却开口说话,愿做没人,且拿出了两颗名曰“二花长生珠”的宝物作为信物。
樵童认为石头人显灵必是天意,遂与姑娘对石头人行了大礼,然后高高兴兴的回家了。若干年后,夫妇二人无疾而终,而那两颗珠子也化为了两颗种子。
被其后人,种植在自家园中,几年后竟然真的开花,一棵开黄花,一棵开紫花,花朵奇美,国色天香,整个洛阳城和牡丹山上,没有一棵能比得上的。
两种花朵,黄花最美,人称花王,紫花稍次,人称花后。如今二圣临朝,正如这双色牡丹一般,所以李贤特地将牡丹山上所有的黄紫牡丹移植到大明宫。
不知道是李贤说的热闹,还是对这几盆牡丹满意,武后是频频点头,坐在上面的李治,满脸都堆着笑意,很是满意,直夸赞:我儿孝心有佳。
“本宫原以为,六郎被那些腐儒带偏了,未免古板了一些。”
“却不想动起心思来,也是这般的灵巧,母后真是看低你了。”
李贤苦笑着向二圣解释,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从前孩子们小的时候,李贤到没觉着怎么样。可随着他们日渐长大,也不得不多花心思在他们身上。
就说李守义吧,自幼调皮,没个消停时候。这次能拜在潘真人门下,修行道法,修身养性,也是二圣给的恩典。作为儿子,李贤要是一点孝心都不表,便是为不孝。
恩,二圣这正高兴呢!便有内侍通禀,新任详刑寺卿-侍御史-狄仁杰于殿外求见。李治还特意问了问,确定只是狄仁杰一人,随即莞尔一笑。
薛元超、裴炎、高智周这三个家伙够聪明的,明知道案子涉及东宫关系国本,及天后与太子的争端,所以缩了回去,把官职最小的狄仁杰推了出来。
虚抚了一下,李治沉声道:“狄卿,案子查的怎么样?”
从袖子里套出一份本章交给内侍,狄仁杰拱了拱手,侃侃而谈,向二圣陈述案件调查的结果。
东宫乐童-赵道生,乃东宫阉奴,受太子大恩。可此獠贪心不足,窥探太子言行,探听消息,偷偷记录东宫要务、动向,进行出卖以牟取利益,且有其在长安的产业为证。
在一众证物中,狄仁杰发现了半张子时三刻的字条,与赵道生房中的笔记对照,确认系一人所书。
随后,他也查过宫门值事贴,发现冯义下值的时间,正是子时三刻,应是二人约定好了时间在值房会面。
冯义掌管宫门进出,往来通报,想来必定是因缘际会间,撞破了赵道生的生财之道,见财起意,想着分一杯羹。但不想,没有谈拢而大打出手,最终互戕而死。
至于说,那封所谓太子指使其暗杀明崇俨的信,事后惧怕被太子灭口,此纯属无稽之谈。且不说明崇俨有些手段,就算太子行此间事,也不至于派一介乐童。
但这封信的确是蹊跷,要么是赵道生栽赃太子,要么是有心人借机为之,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可现在,赵道生和白利都已经死了,他们所作所为,尤其是那兵器案,业也都已成了永远的迷。......
李治对狄仁杰观点甚为赞同,东宫出了赵道生这种小贼,皆因太子宽厚仁慈,为小人所蒙蔽,才使恶奴有可趁之机。既然如此,那兵器案,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为最好。
捋了捋胡子,李治看向太子,沉声道:“明允啊!不能齐家如何治天下呢?你可要引以为戒,以免再生祸患。”
再警示太子的同时,李治也在心中高看狄仁杰一眼。当年,阎立本举荐狄仁杰,曾赞其为“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
而李治原来也只是知道狄仁杰才学渊博,沉稳干练;但通过今天的事,他不得不说狄仁杰果然机敏。
一番奏对下来,即把差事交待了,也不向那些短视的臣工一般牵扯皇后,更是干净利索的把太子摘了出来,让殿中的三人都满意。
至于冯义是否冤枉,那封信是谁放的,便不重要了,李治要的就是一片和气。薛元超三人,可没有这个本事,就凭这一点,他就能做仆射。
“怀英啊!能还太子清白,你居功甚伟。陛下和本宫都甚为满意。”
“详刑寺也只有交到你的手里,我们才放心。下去好生休息,等着上赏吧!”
狄仁杰这差事办的,的确称了武后的心。这些天,皇帝虽然嘴上不说,可却一次都没去过她的宫里,心里却定是责怪。
而此事,武后虽不是主谋,但也是作壁上观,想着坐观事态的发展,手段的确下作了一些。但有狄仁杰斡旋的这一下,人人皆有台阶可下,武后怎能不喜。......
紫宸殿外,与狄仁杰结伴同走的李贤,却意味深长的言道:“狄卿不愧是神断,孤甚为佩服!”
这话狄仁杰可不敢应承,倒是他要佩服太子,养了一个那般“妖孽”的儿子,不仅请了越王当说客,更是送了他一份烫手山芋。
最有意思的是,今日一早,还让其侍读-韦晋,送了一道“全驴宴”到府,这是有点他的意思。
这个典故可有意思了,想当年,太宗还是秦王时,因着兄弟之间扯不清的官司,心中郁闷,就跑出去散心。在一个书生的家里去借宿,俩人聊了好半天,都觉得挺投缘。
这书生也是个热心人,他佩服太宗一身才气,想要好好招待他,可是家里实在贫穷,根本没什么像样的吃的。书生狠了狠心,干脆把唯一的毛驴杀了待客。
后来,太宗坐上了皇位,把天下的山珍海味全都尝了个遍,心里还是惦记着当年驴肉那股子香味,没事就要跟人提起曾经尝过的美食,感叹“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代郡王是在告诉他,太宗百战余生定鼎天下,狄仁杰出身官宦之家,世受皇恩;如今东宫风雨飘摇,他自当要为太宗的子孙多尽心力。
当然,李贤和狄仁杰都想不到,就在他们二人谈话之际,已经有六名禁卫军中下级将领,因为各种意外而殒命。就算他们抓着不放,也未必能查到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