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封这边愁的要死,临川长公主府却是热闹非凡,李哲、李轮哥俩,两个已经成家立业的亲王,又觍着脸跟了过来。
因为他俩清楚,有李守义在地方,总有好吃的且花样百出,可以随意饕餮。而李守义对嘴上抓挠的事,也是“执迷不悟”,叔侄三人到一块,总是一拍即合。
经过一番讨论,叔侄三人一直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搞一顿丰盛的晚餐,也让周季童瞧瞧,他这声三哥不白叫!
于是,在院里挑起了灯,忙活了起来。李哲的伙计最简单,就是推碾子,将荞麦磨成面粉。
不过,推这玩意还挺上头,完全就是画地为牢,地上的踩出了一个圈。没推多大一会儿,胖子李哲就转晕,差点没吐了。
“七叔,我李家以弓马得天下,宗室子弟更该记住太宗的精神。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啊!”
给李哲画了个大饼,李守义想了一个妙招,蒙上眼睛,再弄一条围巾裹上,就是吐,也吐在这里,省的糟蹋粮食。
但李守义、李轮这边刚忙活起来,但被蒙住眼睛的李哲迷糊的更厉害了,晃晃悠悠的摔了个大屁蹲。
摸着下巴的李轮,很是认真说:“本王怀疑,就是给驴蒙上眼睛,估计也得迷糊。”
恩,“八叔,你说的对啊!这驴就是吃了少掌握了一门语言的亏,所以就有苦说不出啊。”
这对活宝叔侄的对话,让院子里纳凉的品茶周道务、李孟姜夫妻,齐齐喷了出来,正好给伺候的周季童洗了把脸。
这不行啊!分工明确,李守义、李轮要做十几道菜呢!李哲罢工了,主食吃什么?
而且,李哲这一身的肥肉,再用用也死不了,就当减肥了;所以,相觑一眼交换了下意见,不厚道的叔侄又把人拉了起来。
但这次,他们俩给李哲加了个帮手,周季童养的那条好事的狗,看李哲推磨盘,好信儿的它都叫了半天啦。一人一狗,一根麻绳绑在一起,推着干吧!
于是,就有十分滑稽的一幕,被忽悠瘸的李哲喊一声号子,狗就叫一声,一唱一和的,这场面太魔幻了,逗得周道务夫妻,笑不活了,只能揉肚子顺气。
不得不承认,李轮、李守义俩的确是对活宝,能把人,驴与狗,玩出这种花样的,满大唐真就独一份。
当然,也就是欺负李哲,换别人早翻脸了。可这小子太憨厚了,被欺负成这样,也依然憨憨的。
但好景不长,又绕了几十圈,胖子与狗一起冲到墙角,呕的一声,一起吐了起来,且人与狗的腿肚子都转起了筋。
瞧了瞧进度,距离李氏出品的荞麦粉还差三斤,为了传说中的“守义饸饹面”,李轮也豁出去了,接过这个光荣且艰巨的使命。
当然,李守义也不是吃亏的人,一声“四弟”差点没把周季童的魂给叫没了。只能耷了个脑袋,不情不愿的当起了使唤。
“我说四弟,你脸咋黑了呢,差钱还是差事,你说呗!”
“哎哎哎,少吃点胡萝卜,你属兔的啊!”
李守义的眼睛都笑成月牙,他太知道了,周季童嘴里嚼的哪是胡萝卜啊,分明是运气呢,他恨不得嘴里的胡萝卜是李守义的肉哩!
右千牛卫中郎将,天子卫率,五品郎将,威风!可没办法,有他父母压阵,就算跟太子的关系再好,他也得当这个小弟。
偷瞄了一眼父母,周季童咬牙说道:“三殿下,我要是告诉你个秘密,这四弟能不叫了么?”
摇了摇头,李守义笑着回道:“兄弟情义值千金,小王重情,千金不换!”
可周季童却耸耸肩膀,又补了一句:“要是末将说,跟东宫有关呢!”
“你说真的?”
“骗你的话,我真给你当弟弟。”
周季童是不太着调,可他明白什么是“以道侍君,不可则止”,既然太子听不进去,那他就该缄口不言。
可他看到李守义不顾皇族之尊,为他的母亲折节下厨,将这个姑祖母看的这般重,刺中了他心里最软的地方。
所以,这不该说出嘴的,担嫌隙的话,也就说了出来。至于,李守义信不信,能不能改变太子的心意,就跟他没关系了。
“此事若真,小王欠你一个人情,但有所需,赴汤蹈火!”,说着话,李守义还很认真的抬起了手,打算与他定誓。
而周季童本来也想有所回报,可瞧他这孩子气的模样也是微微一笑,就当哄孩子了,便伸出手与其击了一掌。
二人奇怪的举动,在李哲兄弟眼中是做菜做出了默契;在李孟姜看来这是兄弟和睦、情义千金;可捻着佛珠的周道务,却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顿饭折腾到了半夜吃完,每人都是兴尽而归,尤其是临川长公主,满口都是她家小三孝顺,至于什么“君子远庖厨”鬼道理根本就不在乎,在她眼中只有家庭和睦,兄弟友爱!
而周道务在出门之前,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前飞后走,左鱼右虾,凡事都是要讲规矩的。”
这话说的,有点高深莫测!老头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但他与周老四不同,他的心机、城府,不允许他把话说的太明。
躺在榻上,望着房顶,一丝睡意都没有。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静的吓人,静的人脊梁骨发凉。
的确,如周道务所言,兹事体大,错一点,就万劫不复。这个忙,谁都帮不了东宫,这艘纸船再多上一个人都得沉。
能不能在暴风雨中,保下东宫这艘摇摇欲坠的纸船,就看下面的事,如何应对了。
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陶渊明的那般神仙日子,他这辈子怕是过不上啦。
身在皇室,何来无辜!陇西李氏的子弟,就是草原上的狼,狼是不分大小的,都要为生存而战斗。
虽然知道这场暴风雨早晚要来,但李守义还是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这皇室的倾轧,太残酷了,他那个克己复礼的父王心肠那么软,做好准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