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命大,李林甫的那一刀,没能捅死他;但在身体和精神遭受的双重打击下,桀骜不驯的临淄王-疯了。
有人说,临淄王是皇帝梦做疯了,夺位没成功,就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也有人说,李隆基是为了保命,毕竟造反可是十恶不赦之罪。
但他疯不疯,并不影响大局。三法司、百骑奉命彻查临淄王谋反一案,牵了一大批朝臣落马。
其中,涉案中的主要大员有:中书令-钟绍京、岐郡王李范、薛郡王李业、郡马王同皎、殿中监-刘幽求、殿中少监姜皎。
门下舍人-王琚、太仆少卿李令问、千牛卫中郎将-李守德、侍御史邓光宾、右威卫郎将李仙凫、葛福顺等,大小官员三十七员。
三法司奉命,查抄了他们的府邸、羁押他们的家眷、家丁及直系情书,至刑部大牢待勘。负责抓捕的军卫频出,引得朝野一片哗然。
当然,除了这么大的事,议论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最主流的“非议”说,圣人过分宠爱临淄王,与太宗宠爱魏王泰颇似,固令其生出了不臣之心。
这话不好听,但是句大实话,最起码李守义默认了,案发以来,他一直在翠微宫中闭门不出,任何臣子都不见,三法司要奏事也让他们去找太子。
每天与皇后、太平喝喝茶,下下棋,聊聊过完,吃点新颖的菜式,就这么打发时候。总之就是什么事都不管,搞得臣工们都猜不透圣意究竟如何。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第八天,英王显上了翠微山,翠微宫的宫门才打开。谈了什么内容,没人知道,只是内侍总管吴寒奉旨传召圣人的四位亲兄弟。
莒王李光顺、雍王李光仁无所谓,皇帝是什么人,他俩清楚,他俩心里想什么,陛下更知道,没必要过多说什么。
但璐王-李光徽、陈王-李光云却不同了,他俩平日里喜好文墨,与风流倜傥临淄王来往颇多。这回,李隆基谋反了,他的亲朋故旧都洗干净了屁股蹲进了刑部大牢。
这些天,兄弟俩都在王府都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就怕苏大阎王带着百骑上门。到了,百骑没等到,圣旨到了。
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肴,与圣人平时的作派大不相同,这是按照牢房的规矩,最后给顿好的,要送他们上路啊!
李光徽、李光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急忙离开座位,跪在低阶,不断的叩头。
“圣人,阿瞒的事跟臣弟没关系,臣弟可不敢跟他坐反啊!”
“三哥,臣弟就是废人,提笔弄墨还行,谋反,是万万不敢的。”
这兄弟俩打小就是听着圣人的故事长大的,打小就怕他们的三哥,生怕三哥一个不乐意,把他们扔进宗正寺,像泽许二王一样,活活地关到死。
现在三郎反了,肯定是必死无疑,而他俩若是被划为一党,也得跟着去死,他们可跟泽许二王不同,没有高宗皇帝的情面保着。
但圣人至孝,看在孝仁皇帝的薄面上,也不该疑心他们。他俩就是一书生,能干什么,放屁都不响,更别说造反了。
瞧他们俩哭的跟月里的娃一样,李光仁把玩着酒杯,悠悠道:“本王听说,你们在府轻谈纵论朝政,颇多怨言啊!”
此言一出,李光云哭的声音更大了,文人墨客喝酒吹牛是常有的事,就算是议论朝政,皇帝听到了最多也就是置之一笑,不予理会。
可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听风就是雨啊!随便一点毛病,就能坐罪,他陈王府数百口人,都免不了去东市口去走一遭。
横竖都是一死,璐王-李光徽豁出去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梗着脖子质问李光仁:“若是臣弟这闲散的人都有谋反之嫌,那你这手握重兵的北衙大都督,又该怎么算!”
呦呵,“老四,你这嘴皮够利索的!”,是,李光仁是北衙大都督不假,他还可以告诉李光徽,北衙的军队,除圣人外,谁的话都不听。
夙夜匪事,以事一人,他跟老大这辈子,就跟着圣人。就算百年之后,太子登基了,他们就挂官致仕,嗣君来请都不干,好好享受舒心日子。
“但你们俩,呵呵!”,李光仁蔫坏的笑了笑,还要继续说,便被李守义瞪了回去。
“行了,起来吧!朕没有多想,二哥也是跟你们闹着玩呢,起来吧!”
虚抚二王起来,李守义表示,他们俩打小就老实,书读的也不错,没有斑斑劣迹做过什么恶事,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做人,这点他心里清楚。
叫他们来,的确是因为二王与临淄王来往过密,平常走动的太多了。不管按照三法司的章程,还是百骑的惯例,他们俩都在案涉其中。
李守义把他们叫到这来,就是为了把他们摘出来,三法司和百骑知道了,也会体悟上意,不往他们身上攀扯。
孝仁皇帝子嗣单薄,他就这几个兄弟,不想因为一些文人墨客的牢骚话,就给自己的亲兄弟扣上谋反的帽子,法办他们。
李光徽兄弟俩愣了一下,随即又哭了起来,这一出倒是把李守义三人哭懵了,干嘛这事?
“圣人圣明烛照,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弟,臣,呜呜,臣弟!”
兄弟俩是一边哭,一边说,他俩打小就是小透明,比不上两位长兄能干,为圣人排忧解难,更没有临淄王能讨三哥开心。
再加上他们母妃时时的教诲,侍候圣人要恭谨孝敬,才是自保长存之道,所以他们也不敢与圣人太亲近。
即便,宗室、官员笑话他们,太过平庸,白丁孝仁皇帝皇子的帽子,也不敢反驳,就怕皇帝把他俩看做是觊觎皇位之辈。
可他俩是真委屈,当了半辈子小透明了,人到中年才知道,圣人的心里,还是有这俩兄弟了。
接到皇帝的示意,作为长兄的莒王李光顺,也走到兄弟俩面前,把他们拉了起来,一边帮着整理一副,一边调笑两兄弟,没出息,哭得都不如月里的娃。
随即,李光顺还转身对皇帝说道:“陛下,都是亲兄弟,话说开也就行了。”
“这俩孩子也不小了,老这么闲着早晚是个事,不如,您看看,赏个什么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