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渠,敦煌与瓜州的结合部
望着退守黄梁山上激烈的战况,李文暕的脸上不由露出狰狞的笑容,曹怀瞬这老小子就是能整景,攻防转换了,就该弄得热闹点。
吐蕃人已为坚守住黄梁山就能保黄渠,继续卡在这个咽喉之地,遏制两军联合。想法是好的,可并不现实。
曹怀瞬与李挺(李文暕长子)打的不错,有板有眼,进展顺利,照这种速度下去,用不了三天,他就能打通两军联系的通道。
正是李文暕志得意满之时,他的次子-李捷急吼吼的跑了过来,恭声禀告:“父帅,出事了!”
“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这不是打得挺好的吗?”
敦煌、瓜州两线的军队,发起了全面的反攻,李文暕就是专门补缝,只要他不让开,谁也别想穿插进来。
李捷摇了摇头,喘息道:“不是的,是物资问题。有个蠢货把霹雳弹和粮食混装了,结果在运输途中。”
啊!不用往下说了,一准是报销了!奶奶地的军需官是谁?李文暕要把他装到投石机里扔出去。
没了这些军需,他的攻击只能停止。耽误他一人建功是小,耽误国家社稷事极大!
而李捷却叹息道:“军需主事、主簿六人,都甘愿伏法,已经自尽了。”
“末将已经发文给行营,请钟相再行拨付一批。但在补给到达之前,我们必须停止攻击!”
停止攻击?
不,李文暕不能停,戎马一生的他,从来都是别人追着他的马屁股,什么时候拖过后腿。
况且,左右两边都打的如火如荼,战线在不断的前推。若是李文暕停了,让他继续压在这里,只能两军的侧翼受到威胁,而且是越扯越大。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磕!
“传本帅将领,继续保持攻击力度,不要停!”
“叫曹、李两位将军把指挥权交给副将,下来议事。”
帅帐
李文暕不得不将目前的情况通告给二人,眼下全军的存粮还算充足,足够半月之用,应该不是问题。
可霹雳弹,猛火油却不足标准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在补给到达之前,二将不会在得到任何火器上的补充,只能用刀枪剑弩解决。
而且,还是处于佯攻的状态,部队的伤亡一定是巨大的,所以,二将要有心理准备。
嗨!曹怀瞬摆了摆手:“大帅还以为你说什么事呢!不就是火器供不上了吗?漫山遍野的石头,不够投石机用吗?”
是,李挺也随声附和:“过去没这些东西,仗也一样打!请父帅放心,就是甭了这口牙,我也在明日拂晓前,啃下黄梁山。”
“您放心,既然吐蕃这条狗养不熟,那末将就炖熟了给陛下端上桌。”
好!要的就是这股狠劲儿,李文暕给他们各补一千颗霹雳弹。剩下的,他要留着打黄渠。二将也都了然点头,转身去准备夜战了。
饱餐战饭,李挺打量这鏖战七日的本部军队。虽然很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有坚毅之色。
“弟兄们,我知道大家很累,也都想好好睡一觉。”
“可我们没时间,不能因为我们的无能,让东西两线的弟兄付出血的低价!”
“所以本将决定,将指挥权交给副将,亲率五百死士,攀爬断魂岭,侧击敌后。”
是的,李挺就是要遴选死士。他要用五百人,爬到敌人侧后,制造混乱。
所谓伤起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他需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在吐蕃的军的心脏狠狠地插上一刀,撕开黄梁山的坚固的防御。
“少帅,还挑什么啊!我老梁陪着您!”
“是啊,少帅,末将的命是你救得,末将跟您去!”
......,李挺的人员不错,所有的将士都举了手。可他也挑人也有他的原则,敢死只是第一步而已。
家中独子者,不符!家有幼童者,不符!家有高堂无人赡养着,不符!未娶者,不符!
就是这么苛刻的条件,他也只是用了两炷香的时间就选了出来。所有人,着半身皮铠,五枚霹雳弹,一把横刀,就是他们全部的装备。
出发的时候,李挺掏出一封遗书,交给副将刘钏:“若是我死了,告诉我父亲不要悲伤,这是军人最好的归宿!”
......,当晚,断魂岭方向火光不断、厮杀之声在山谷中响彻,李挺与五百死士,从吐蕃营后杀出,犹如一道利剑直刺敌人心脏。
他们目的只有一个,杀伤,越大的杀伤,越是能让敌人胆寒,更能为正在进攻的军队,减轻压力。
所以每个人投掷完四颗后,都拼尽全力的搏杀,直至最后一刻拉响身上霹雳弹,与敌同归于尽。
五百人就像五百个火油桶,在吐蕃营地四处开花,杀得毫无防备的吐蕃人仰马翻。
曹怀瞬与刘钏也正是借着敌人阵脚混乱,又有夜色掩护,一鼓作气,攻下了黄梁山。
当吊着膀子的刘钏,将李挺的遗书,交到李文暕手里时,身经百战的魏国公,身子一恍惚,身后的参军扶着他,好一阵才缓过来神。
“找到尸体了吗?”
刘钏摇了摇头,用霹雳弹与敌同归于尽,是李挺战前下的命令。
目的就是宁死不做吐蕃人的俘虏。如此死法,尸骨无存,刘钏找遍了战场,就找到了他的半截佩刀。
丧子之痛,肝肠寸断,挖心掏肺一般,尤其是这个长子,又是李文暕的心头肉,更是痛的痛彻心扉。
手抖了半天,李文暕才接过半截佩刀。就坐在木墩上,沉默良久,看的刘钏和一众参军,心里都说不出来的酸楚。
稍时,清醒过来的李文暕咬牙发令:“全军休整一日,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直抵黄渠。”
话间,又命次子-李捷率中军五千骑兵,一路掩杀溃败之敌,务求赶尽杀绝,除恶务尽!那些要了他儿子命的人,一个都休想活着撤入黄渠。
下完了命令,神情肃穆的李文暕喃喃:“大郎,你,你真是我李家的好儿郎!”
话毕,将半截横刀和遗书,郑重的放在自己的行囊当中。这是他儿子留下的全部,是要用它们建衣冠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