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战事进展顺利,二路援军也即将抵达幽州,狄仁杰、岑长倩那边进展的也还不错,李守义的心情还是挺好的。
可这高兴没有三秒钟,太平公主成了他的恶梦,除了出恭、睡觉,就算是上朝,她也在一边盯着。
原因很简单,武攸暨那货正对太平展开疯狂的“攻势”,她是烦不胜烦,结果就缠着李守义,死活让侄子罢了武攸暨的官职、爵位。
这点,李守义还真不能听太平的。倒不是他向着武攸暨,人家追求寡居的公主,属于男欢女爱,他管不着啊!
换句话说,她要想为薛绍守寡,那也该是由薛家出头!李守义没法挑她的痛处,就只能躲着,所以带着李越就出宫了。
他和李显、李旦约好了,去西市的胡人酒肆喝酒。
可万万没想到,被叛徒出卖了,狗日的相王旦,惹不起太平,竟然把她带来的。
李守义当然得走,出来就是躲她,要是还对着太平,那他出宫干嘛!
但太平这回做的够绝,抱着李守义的大腿就不撒手了,大喊大叫的,引得了酒肆中不少人的围观。
“三郎!你可不能不管为娘啊!”
“我豆蔻年华之时,嫁给你爹那个糟老头,他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你!李守义三观碎了!太平咋的了,怎么如此没底线呢?
她这一嗓子,可是足够的引人注目,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了,指指点点的。
而见李旦躲躲闪闪的跑到了李显身后,李守义就知道了,这个馊主意就是老八这孽障出的。
亲叔侄啊!君父啊!就被他这么卖了?
李守义现在真有上去抽死他的心,可在抽他之前,得把太平弄起来。这哪还是姑母啊,分明还是活祖宗,连朕的亲爹都挂上了。
“你起不起来?”
“不起,你答应了就起!”
“哎,行,换个地方说,行了吧!”
太平当然行了,可李旦却倒了霉,匆匆结账跟上,跑到李显的马车上,完全忽略了太平唤他上前面的建议。
算他有些脑子,这时候他敢跟李守义上同一辆车,非得被踹下来不可。
可有一点,同车的李显有些想不明白,李旦这事是办的不怎么样,可到底是皇叔,又是自小看天子长大的,至于怕成这样吗?
在这方面,李显比弟弟强多了,他觉得皇帝比武后好相处的多,他干什么都没压力。
哼哼,“七哥,你没套过龙袍,你当然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的压力。”
“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瞅见他腿肚子就不住的哆嗦,怕他想起那事!”
有时候,李旦都不由的问自己,皇帝到底是他侄子,还是他爹。可想到大侄子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这次要不是太平,他才不会主动找这个不自在。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太平能把大侄子哄好,别事后找他毛病。
心有余悸是李旦心中真实的写照,可李守义此刻心里写照,却只能用“震撼”来形容。他很难想象,太平对追求者有如此大的意见。
平心而论,对太平的婚姻,李守义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不管她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只要她称心就好。
什么出身、地位,都无所谓!再大的恩典,他都赏得起。太平还年轻,一辈子还很长,她有权选择如何过。
至于武攸暨,虽然他是武家的人,但无论是品行,还是能力,都算是可圈可点,又对太平一片痴心。如果要选驸马,给个机会,也不是不行。李守义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就耽误了太平一生的幸福。
可太平显然听不进去他的话,近乎狰狞的吼道:“不,不!没人可以取代薛郎,没人!”
太平不是傻子,她不是不明白,这其中有多少是洛阳那位的授意,可恰恰是她的授意,是太平最不能接受的。
太平不仅仅要落她的面子,更要杀鸡儆猴,她要让武攸暨身败名裂,在有力回击太皇太后的同时,彻底打消那些想做驸马都尉的人的念头。
当然,皇帝可以拒绝。但太平也有她的办法,她的公主府有五百侍卫。只需一夜时间,她就可以血洗武攸暨的府邸。
而这种非常规的做法,无疑会挑起李、武之间重重矛盾,甚至会引发冲突。在北线战事未休,黄河大修的关键时候,势必会给求稳的皇帝造成一定的困难。
拜倒浮尘的太平,并不是想威胁皇帝,她只是想让侄子知道,她作为妻子,要扞卫丈夫亡灵的决心,同时也不想她的儿女在指指点点中长大。
在这一点上,她相信皇帝能理解,皇帝也是自幼丧母,没有杜贵妃的呵护,他是在怎么的环境下长大的。
沉吟了片刻,李守义拄着双膝,很认真的问太平:“宗室公主改嫁,并不稀奇,李家的公主改嫁的也不少。”
“朕并不想强迫你,也不会允许别人强迫你。既然。”
现在是朝廷需要的稳,他必须把内乱的危险降到最低。杀鸡儆猴就算了,既然太平这么讨厌武攸暨,那干脆把他外放,外放到登州去。
至于,薛家为皇室做出的牺牲,李守义不会忘记,等孩子们长大了,自然会多有封赏,加以重用。太平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也没必要活的这么累。
倔强的太平,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泪,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目送太平离开,李守义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在自己的翅膀煽动下,将太平引上这条路,对她到底是对是错。
可李守义不想她走上历史的老路,因为那样,不管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姑侄最后的结局便只能拔剑相向。
也许对太平,他是自私,可为了社稷安定,为了宗室,为了李氏的子子孙孙,也为了孝仁皇帝,他只能委屈一部分人,成全大局。
将来,历史会证明,永贞一朝的皇帝,一举扭转了“脏唐”的局面,改写大唐的历史,为后世子孙立下了一个标杆。
沉默良久,李守义敲了敲马车的护板,沉声道:“叫相王来,朕要跟他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