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里面明显有问题,为什么要两个信不过的人去查呢?”
“朕能信那两个混蛋吗?朕不仅信不过他们,六宫二十四司,除了你以外,朕一个都信不过。”
鸿雁这话说一点都没错,这里面问题大了,李守义就不查尚宫局的账也知道。武后掌管后宫那么多年,一直都是强势高压的态度。
房氏做太子妃时,甚至连东宫的内苑都掌控不了。不是房氏无能,而是武后太厉害了。从小小才人,一路升级打怪的武后,手段绝对不是一般世家女能比的。
“你知道敬哀皇后吗?朕的伯母,生前也是太子妃,结果与太后是一样的。”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尽最的可能辅佐华兰,打开后宫的僵化的局面。”
这个活计,鸿雁当然知道,可说起敬哀皇后,鸿雁就不得不说,李守义让她看着的那个裴旻。
天衡境的高手,用药也不一定能控制住,皇帝这就是在养蛊,万一哪天跑了,出来乱杀一通,那麻烦就大了。
可李守义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裴旻还有大仇没报,他就是杀了自己爹,也不敢给朕找麻烦。”
他何尝不知道裴旻是一把双刃剑,可弄险也弄险的好处,留下这么个杀手锏,说不准什么时候用上了。有些事太脏,他不能让师兄弟去做。
“朕还有几个着急的本章要批,一个时辰后,带朕去看看。”
“朕倒是要看看,这个江湖闻名的剑圣,如今是何模样!”
用裴居道的话说,裴旻就是丧门星,小时候克母,长大克父,跟上裴炎更是克裴氏。如果,不是担心整个家族被这孽畜拖累,他才不会出来保。
但这小子还是有一点可取的,那就是知恩图报,敬哀皇后与他自幼要好,也是他在家中唯一能交心的人。敬哀皇后的离世,是他人生之今,最大的心结。
在这方面,李守义与他倒是挺像的,都是因为失去了至亲,而改变了他们。唯一不同是,两个人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复仇之路。
瞧着铁笼中,被镔铁锁链锁住四肢的裴旻,李守义揉了揉下巴:“朕原以为,你会精神萎靡,更邋遢一点!”
是的,裴旻衣着整洁,头发也没有杂乱,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悲,的确有点剑圣的样子。
不过,这裴剑圣有点不识好歹,谋反啊,赤族之罪,没杀你是不是改感恩,见到朕了,是不是该磕头谢恩。搞得人五人六的,装高人,这就是没家教了。
“李罡!”
话音刚落,李罡便疾步冲向了裴旻,与之都起了拳脚。李罡是千牛卫中第一肉搏高手,虽然打不过全盛时期的裴旻,便收拾病猫状态的他,问题应该不大。
而负责值守的浮云子,却是微微一笑。李守义开始没明白他为什么笑,可瞧到李罡向灰孙子一般被人揍的节节败退,就释然了。
随即,大步上前,运转气海接下了被丢出来的李罡,与此同时右手做剑指与紧逼而来裴旻交手。
一脚将李罡踢出,李守义得以腾出手脚,全身心的投入与裴旻的对战中。占了镔铁链和压制毒药的便宜,他得以与堂堂的剑圣战成平手。
当然,最惊讶的还是裴旻,纵然他被药物压制,也有玉煅境的实力。这天子年未冠年,竟然有了泰阳镜这样的实力,天资丝毫不比他这个剑道奇才差。
难得碰上这样的天才,见猎心喜,裴旻也愿意陪他多玩一会儿。双方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可越打,裴旻的眉头就皱的越深,皇帝的基本路数都是道门的功法,可他剑指所划的剑法,却与道门的剑道大相径庭。
刚猛霸道,纵横捭阖,威压顿生,不知不觉让人心声退意。
直至与其对拳,将李守义震退三步,才惊诧脱口道:“宵练剑法,帝王剑道!”
虽然败了,但李守义也不气馁,掸了掸袍子上的灰,笑道:“朕学艺不精啊,比你差远了。”
裴旻却摇了摇头:“你很不错,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就是这样了。”
“说吧,饶了我的命,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不会是剑道吧?你也不缺啊!”
“不会是想让我臣服吧?那你可就看错人了。当年要不是敬哀皇后,你觉得伯父能让我心悦诚服吗?”
这一点,李守义得跟他说明白了,他贵为天子,要什么样人才没有。不需像那织席贩履之徒一样,三顾茅庐,更何况他也比不得诸葛亮。
李守义没兴趣抢敬哀皇后的嫁妆,他要的不高,等价交换而已,裴旻替他当三年暗差,一拍两散,公平合理。
皇帝老子好杀人,裴旻不惊奇,他想不明白的是,他都当皇帝了,还有什么人,是不能明着杀的!太宗杀李君羡,高宗杀薛万彻,那不是找个借口就成了,不至于如此啊!
而李守义却意味深长道:“你爹替你解释了,敬哀皇后并非因孝仁皇帝而死。可他一定不敢告诉你,真正害死她,另有其人!”
一听到这个,裴旻突然变的激动起来,拴着的镔铁链也被扯着咔咔作响。只见其青筋暴起,咬牙启齿的问道:“谁,是谁,我要杀了他。不,杀他全家。”
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其稍安勿躁,李守义笑道:“杀她全家有点难,你办不到,只能依靠朕!”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行光明磊落之事。克己,慎独,守心,明性,此为真君子,大丈夫也。
可李守义得告诉他,从裴旻拿起剑,开始杀人的那刻,这辈子就没有做好人的机会了。反正只有三年,弹指可过,裴旻便可报得大仇,何乐而不为呢?
给皇帝当奴才,得像吴毅那般,每天都觉得日子挺美的。若是像裴旻这种脾气的,跪着的时候还挣扎,恰恰是上位者,最不喜欢的。
听到李守义低声言及的名字,裴旻面露诧色,沉思片刻,凝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助我?”
呵呵,“岂不闻君无戏言乎?”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哪怕是有附和造反这样的“小误会”,李守义也愿意这样。更何况如此对自己有益,他为什么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