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谋反,自然罪无可赦,并命刑部尚书-狄仁杰、大理寺卿-李昭德、侍御史-吉顼为首,代表三法司,彻查此案。
大乱刚平,臣工们需要的是安抚,李守义也在朝堂上也是特表明了他的态度,只诛叛乱之臣,绝不大搞株连。
高度赞扬了李旦、李光顺、刘景先三臣,三臣坚贞不屈,耿耿忠心,分别给予了相应的赏赐。
而在其他的事项上,李守义表现也很大度,小错不纠,得过且过。这让那些与裴炎有往来,但无深交,生怕被株连,正在心惊肉跳的臣工们欣喜不已,纷纷恭颂吾皇圣明。
匆匆了解朝务,李守义回到紫宸殿,召见李旦、李光顺、刘景先三臣。虽然是为了大局,但他方才在殿前的话,说的难免有些不近人情,给三臣摆一桌酒席压压惊,也不至于寒了忠臣之心。
这边与三臣说的热闹,吴毅便进来禀告: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周国公-武承嗣,于殿外求见。
呵呵,“这周国公,耳朵够灵的,朕这连口茶都没来得及进,他就得到消息了。”,李守义点了点头,吴毅便转身出去通传。
武承嗣不来还好,他们聊的挺开心的,这货一进来,场面当即便尴尬。只见这厮,毫无体面的跑到李守义脚边,抱着皇帝的大腿,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了起来。
“皇上,臣惦记您啊。您东巡之后,臣是茶不思饭不想,夜夜辗转反侧,就是担心圣人的安危。”
“方才进宫之时,听说宫中有逆臣作乱,臣是义愤填膺,恨不得与逆贼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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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闻吾皇,举手之间,覆灭裴炎一党,臣是热血沸腾。吾皇英明神武,远迈秦皇汉武,真乃盖世明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家伙,说这么一大串,连口气都不喘,直接把李旦三人给看傻了,这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人,出事的时候不见人影,事平了他反而成了公忠体国的忠臣。
这不就是佞臣吗?满嘴胡话,献女邀宠,颠倒黑白,滥竽充数,他简直比许敬宗还不如入,最起码人家还能写点《奉和元日应制》之类的青词,当个青词宰相。
这货呢?全凭一张大脸,跟朱雀街上的青皮无赖,有什么区别,简直令人作呕。反正他们三,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守义也是很嫌弃,推开武承嗣,嫌弃道:“周国公,你可是弄脏了朕的龙袍!”
额,嘿嘿,额,擦了两把下摆,武承嗣谄媚道:“臣就是太激动了,皇上,您不会怪罪臣吧!”
怪罪?怎么会!朕不怕武承嗣附逆,实在是怕了他这不要脸的劲头。都说当官要么有才能,要么脸皮够厚,武承嗣绝对属于后者,而且还是SSR级的。
“念在你是一片忠君之心,便饶恕你一回。”
“罚你五千贯,明日送到户部,为劳军添一盏油吧!”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来一到饮宴。”
皇帝可以既往不咎,可被裴炎玩惨的李旦,却没那么容易放过武承嗣这个辅助监国亲王处理政务的宰相。
满朝臣工皆知武承嗣与裴炎来往密切,时常一同出入,四时八节两府之间也是惯有走动。
与右屯卫军的张虔勖、右监门卫的蚕金毗相比,武承嗣与他的关系更近,武承嗣该如何向圣人证明,其没有参与裴逆之反。
“嗨,我说相王爷!圣人都尚且相信微臣,您为何就抓住微臣不放呢?”
“那裴炎是当朝侍中,乃我的顶头上司,能没点来往吗?这朝中与之来往的官员多了,您还能都扣上反贼的帽子?”
而李旦也不甘示弱,连着点明三点:其一,蚕金毗胁迫他时说过,右屯卫、右监门卫换防,签单是门下省以政事堂的名义发布的命名。
武承嗣作为黄门侍郎,门下省的二把手,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光顾着牙疼了,这话有人信吗?
其二,裴炎的公子半个月前,分别送了张虔勖、蚕金毗两个绝色美人,而据李旦所知,裴炎也送了武承嗣两个,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其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武承嗣近来扩充府邸,规制已经超过了亲王,明知逾制而为之,证明其心中对皇权并无敬畏。其谋反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武承嗣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皇上,臣冤枉啊,臣委屈啊!臣凭什么要附逆,臣的身份地位,比他高多了。”
武承嗣掰起指头算了起来,论身份,文水武氏在门第上虽然比不得河东裴氏。但武氏外戚之首,有太皇太后,马上也有再出皇妃,在本朝绝对算是一时显贵。
其次,武承嗣已经黄门侍郎,中书门下三品,品秩与裴炎基本相同,即便有职务之分,也没要事事都听他裴炎的。
更何况,武承嗣是公爵,除了本应的封邑,太皇太后还赏了不少庄园产业,他为什么放着好好日子不过,提着脑袋跟他赶着抄家灭祖的买卖。
至于李旦所说的府邸逾制,的确不假,可那都是为了武熙月,她马上就要晋为淑妃了。武承嗣扩建府邸,就是想其省亲的时候,能体面一些。
是,他承认,这里面有些私心,那是因为这孩子小时候身体不好,跟着他遭了不少罪。若是因为这点慈父之心,皇帝便疑虑他有谋反之心,那他愿意伏诛。
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武承嗣还反咬了一口:“说臣与裴炎关系亲密,臣还说相王与他关系更胜一筹呢。否则,他造反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拥立相王。”
听了这话,李旦坐不住了,起身骂了起来:“嗨,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在圣人面前耍无赖,信不信本王抽你!”
李旦不是个糊涂人,这次裴炎虽然是造反,但拥立的却是他。要不是皇帝在含元殿把调子定下了,为他说了话,弹劾他谋朝篡位的本子,明天就会淹了政事堂。
可他也明白,他与皇帝之间的感情再好,也经不住这种嫌疑的考验。而要想摆脱这种嫌疑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对手。咬的越厉害,皇帝越放心。让皇帝相信,他与刘贺是一样没有野心的人。
所以,武承嗣这傻帽出来“应战”,他心里还是挺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