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慕迟喃喃道。
苏长绝侧过头而问：“怎么了？”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手指着空地之上的小少年，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苏长绝不甚在意，只道：“许是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吧，想不起来就算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人看起来年龄不大，却一心想着挑战江闻秋，实在勇气可嘉。”
“况且，看他那副模样，不像是急功近利之辈，倒像是和江闻秋之间有什么恩怨必须得解决一般。”
慕迟闻言，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月辛的所做所言，点头道：“的确如此。”
“可是，他和江闻秋之间，到底会有什么纠葛呢？”
她不由抬眸去看对面的人——银面具下那张她所熟悉的脸，透着些许的漫不经心。
嘴角泛起的弧度也不过微微翘起罢了，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慕迟皱了眉：“他好像，并不认识那个月辛。”
“江闻秋身为暗楼少主，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苏长绝道，“也许，暗楼又做了什么缺德事，而他不知道，或者说，忘了。”
这样的猜测，并不是无端妄语。
毕竟按照江闻秋的性格，确实有可能如此。
而且，在云墓之中，他的仇家也算得上满布天下了吧。
空地之上，月辛正站得笔直。
四周不停地有人窃窃私语，不过修道之人皆耳聪目明，所以那些人的话，他全部都听了进去。
大概都是惊讶和嘲讽罢了。
月辛并不在乎。
当他站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人能够影响到他。
哪怕是师父亲至，月辛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更遑论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月辛向天机老人行了一礼，恭声道：“我现在可以挑战他了吗？”
“这个…”天机老人微笑，“得问问江少主的意思。”
他看向江闻秋的方向，众人也随之看向了一副漠不关心模样的江闻秋。
“你同意吗？”
迎着众人的视线，江闻秋轻轻一笑，眼神中多了点莫名的意味：“好呀。”
好。
江闻秋同意了。
这让所有人都更加震惊，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答应这个无名小卒的挑战，就不怕掉身份吗？
没有人认为江闻秋会输，他们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江闻秋完全没有必要理会这样的要求，因为他不会输。
更何况月辛，看起来不过是十一二岁，哪怕是天才如苏长绝等人，在他那个岁数时，也只是彼岸之境罢了。
除了月辛自己，没有人会觉得这场比斗会有第二个结果。
月辛向天机老人鞠了一躬，再向江闻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少年向他笑了笑，灿烂得像是一束阳光，照亮了四周片刻：“是的，前辈，我想的非常清楚。”
再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这件事更加清楚了。
师父常说他是个死脑筋，认准一件事情之后就不会改。
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小少年来奔赴落蘅宴的时候，师父并不知道，他是自己悄悄摸摸从山上跑下来的。
因为他知道如果师父知道的话，就一定不会让他下山的。
所以。他只留了一张字条，趁着师父去山下市集的时候，偷摸跑来了。
那张字条里只写了一句话——人生在世，有些情，必须得还清。
大概是他的态度太认真，天机老人不由一笑：“那么孩子，我也不拦你。但是按规矩，你得先自报家门，再说出所挑战之人的身份。”
“是，”小少年摸了摸鼻头，嘿嘿一笑，“我第一次来，不太懂规矩。”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诚挚，眼神澄澈，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会觉得和这样的人相处，必然十分轻松而简单。
因为他的所有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眼睛里，还有语言之中。
这个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呢？
纯净，天真，又有些傻的可爱。
四周好像都突然沉默了下来。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横空出世，而又不按套路来的小少年，这个冒着傻气而又认真的人，究竟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一时的静寂似乎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大概是从前并没有和这么多人相处的经验，小少年有些略微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才道：“我的名字叫月辛，月亮的月，辛苦的辛，师承龙虎山天玄道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不过我学的不好，师父一直不让我在外面说是他的徒弟。”
众人：“……”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笑出了声，总之，一个接一个的，突然笑成了一片。
月辛更加不解：“你们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天机老人连忙咳了一下，止住了闹势，对着月辛若有所思地道：“原来是天玄的弟子。”
难怪穿的衣服都是这么破破烂烂的。
后半句话，天机老人没有说出来。
他笑了笑，道：“看起来，果然和他是一样的倔脾气。”
月辛也笑，继续道：“我要挑战的人，是暗楼少主江闻秋。”
虽然刚才他已经用手指过了，但是始终还是比不上亲口说出来，带给人的冲击力大。
因为月辛的表情太过认真，不像是在说挑战，反而像是一个乖巧的学生，正在十分仔细地完成着老师布置下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