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满室的烛光次第熄灭，眼前是一片黑，脑子里也是晕眩而昏沉的。
百里长安想要张嘴说什么，嗓子里却好像堵着一团棉花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能感受到腥湿的液体从眼角，鼻腔，嘴中溢出。
就好像显示着他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消失。
最后的时候，他听见了什么？
似乎是二弟百里晗急切的呼喊，又似乎是慕迟眉目弯弯，轻声唤“殿下”。
四周的声音有点繁杂，百里长安努力地想要去听清。
却觉得似乎离得越来越远，渐渐地安静下来。
这时候的百里长安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只凭着心中的一缕清明支撑着。
直到最后，头脑中划过一抹流光，他听见了少女清脆的声音：“……白阙，你看！”
看什么呢？
再也，看不见了啊。
……
百里长安的手骤然垂了下来，他闭着眼，一副极为安详的样子。
听见百里晗的嘶吼声，妖族中的族医慌忙进了百里长安的寝宫中。
抬头瞥见太子殿下苍白而安静的脸色，心中一沉。
不好的预感在伸手放在百里长安的手腕上时，轰然放大到至极。
“太子……太子……”族医颤着声，对上百里晗发红的眼眶，咽了口唾沫，道：“太子殿下薨了。”
“不可能！”百里晗下意识地厉声反驳，然而手却在颤抖着，显然痛苦到至极。
他跪在地上，一把推开族医，捧着百里长安的手放声大哭。
“大哥——”
凄厉悲恸的声音在妖族大殿中久久回荡，不久便有雾隐大帝的人来查看百里长安的情况。
“二皇子。”来人是屈柒。
他抬着头，向床上看去，似乎不知从何开口。
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太子殿下，真的……？”
长久的沉默后，百里晗才低垂着头，声音沙哑，一字一顿：“滚出去。”
这样说，显然是侧面承认了。
屈柒心中一痛，只道太子殿下这般好的人，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
他朝着床边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才缓缓起身。
走到门边，屈柒看着窗外的明媚景象，视线却模糊起来。
相较于春夏之景，太子殿下最喜欢的是冬日的寒梅。
可惜没能撑住，等到今年的落蘅宴。
屈柒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声一叹。
他又转身，朝着房间正门的方向，深深一拜。
默了默，屈柒站起身，院子里都是小心翼翼而又红着眼的侍婢。
他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宣布太子殿下薨了的消息，却听到房间里突然一声巨响——似重物落地的声音。
屈柒愣了一下，硬生生压下了嗓子里的话，唤道：“二皇子？出什么事了吗？”
一片沉默。
他犹疑着，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间的门。
太子已经去了，二皇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吱呀——”一声，最先落入视线中的是二皇子百里晗躺倒在桌角的身影。
他唇边带血，似乎晕厥过去了。
“二皇子！”屈柒心中一紧，连忙加快步伐去到百里晗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不是在太子殿下床边吗，怎么会晕倒在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