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上药，慕迟让苏长绝将衣袍解下。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解了腰带，露出清瘦的上身。
白皙的肌肤上，除了青风头狼咬下的肩部深可见骨的伤口外，还有几道明显的疤痕。
最突出的，是心口上的一道剑伤。
慕迟袖中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她细细清理伤口后，道：“可能有些痛，忍着点。”
好在这伤看起来吓人，但对于掠天地之灵气而修行的修士而言，并不算太重。
慕迟洒下刚刚配制好的药汁，青色灵气缠绕住残破的血肉，她将绷带细细绑好，才松了一口气。
“对不……”
“怪我分心，没注意那只狼，让你受惊了。”苏长绝看着慕迟，沉声道。
“……”明明是她实力不强，拖了后腿，又害他受伤。
想起刚刚那个带着血腥味的怀抱，默了半晌，慕迟道：“谢谢。”
谢谢你让我觉得，这世间还有人没有抛弃我。
除却灰败，还有鲜妍。
“但你下次可不准这样做了，”她突然转身跑向了那只青风头狼的尸体，泪水顺着颊边缓缓淌下，却故作轻快地道，“不管是谁，都没有你自己的命重要呀。”
苏长绝听了，有些愣住，然后看着灰暗的树林中那抹亮眼的鸦青色，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的。
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有许多。
他要守护的人也有许多。
苏长绝刚出生时，云阁阁主请来天机老人为他卜过一卦，说他命主青龙，是个无情又多情的人。
无情即是字面的意思，多情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人的一生至少要为了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奋不顾身一次，垂老时再谈早知如此，未免太晚。
苏长绝不是喜欢后悔的人。
所以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挡在慕迟身前。
慕迟运转灵气，在那头狼的尸体里探索了一番，“噗”取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青色丹状圆球——灵兽的内丹。
她伸手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珠，手上青焰绽放，将那内丹给祭炼了。转过身，她又跑回苏长绝身旁，托在手心上递给他。
“青风狼的内丹较温和，服用后对你恢复伤势有好处。”
苏长绝接过那颗内丹，吞下后闭目调息。三阶灵兽百年的修为化作汹涌浪潮汇进苏长绝的灵海中，又被引导着冲刷伤处的经脉和血肉。
肩上的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着，他睁开眼，朝着慕迟嘴角一弯，险些看花她的眼。
难怪戏文里总说红颜祸水，美色误人。慕迟回过神，道：“你生得这般好看，应该多笑笑的。”
刚说完，她又摇摇头，“不行，还是不要笑得好。”
“为何？”苏长绝侧首看她。
慕迟微笑道：“从前你冷着一张脸，云墓之中已不知多少女修想同你结为道侣，若是再这样一笑，她们怕是魂都要丢了。”
“那，我以后便只笑给你看”苏长绝眸光深邃，缓声道，“阿迟。”
“……”
那样好看的眉，那样好看的眼，汇聚成世间难得的绝色。这般漂亮的少年，说出的话完全让人拒绝不了。
慕迟想，她大概是改不了山野带来的肤浅了。
小姑娘总是偏爱美好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