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苏长绝道：“闭嘴。”他看向人群之后，“百里晗，你还不来带你弟弟走吗？”
一片哗然声中，一道身影拨开人海，走到百里辛面前，脸带嫌弃，“废物！”
他长得和百里辛极像，只是没有那样浓重的血腥气味，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
青云榜第四，妖族二皇子，百里辛的双生哥哥——百里晗。
“哥哥！替我报仇呀！”百里辛看着流血的手腕，痛苦地大叫，像个孩子，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还嫌不够丢人吗？”百里晗明显比他冷静多了，他看也不看仍然躺在地上的百里辛，对着苏长绝道：“三弟鲁莽，还望长绝公子多多海涵。”
虽为妖族，但他行礼时，袖口和胸前的距离却是一丝不苟，堪称完美。
神色也并未显现出愤怒怨恨，态度不卑不亢。
慕迟心想，这人同他弟弟不同，是个很不好惹的角色。
苏长绝瞥了一瞥百里晗，只道：“别再有下次，否则，伤的，就不只是一只手腕了。”
他声色向来清冷，难得有这样狠辣的时候，甚至隐隐蕴藏着丝丝杀机。
慕迟不禁有些诧异，看起来不像是少年人的意气之争，也并未听说过云阁和妖族有什么仇怨啊。
“你没事吧？”苏长绝侧过身，微微垂首看向慕迟。
他们两人挨得极近，慕迟甚至能清晰地闻到苏长绝身上萦绕着的似莲非莲，清淡雅绝的香味。
慕迟脸一红，向后退了一小步，笑道：“没事，多谢苏少主相救。”
苏长绝摇头，有些嘲讽地道：“你不过是受我牵连，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慕迟抬眼，正对上那双好看的眸子。她这时才发现，苏长绝的瞳色是浅栗色的，抛去故作的冰冷模样，哪里有什么威势，甚至还显出几分柔软。
……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闹剧自然落入了很多人的眼里。
角落里，江闻秋带着银面具，只露出了一双春水雾似的眸，和形状优美的下巴。
饶是如此，却如水墨留白，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让他看上去更像醉人的毒药，诱人沉沦。
在外的时候，他通常都是遮掩面容的。
“那就是，药仙谷的传人？”江闻秋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海，落在了慕迟身上。
他摇摇头，略带自嘲地一笑，“不是她。”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有些失望，有些怅然，抑或什么都没有。从他决定利用慕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什么都没有了。
江闻秋收回目光，继续安静地站在一旁。
邪修不似正道，大多不屑于表面吹捧，客套寒暄。是以那些邪道中人虽认识他，却没有一个敢前来喧扰的。
但隐隐的，他们又成了众星拱月般地，将江闻秋围在中央。
正邪两派人站得分明，处于人群中心的苏长绝和江闻秋两人就显得极为明显。
他们两个遥遥相望，亦是短兵相接。匆匆一瞥后，就移开了目光。
奇特的是，苏长绝气质冷冽，容颜艳丽，似谪仙堕落，幻化而成的鬼魅妖精。
江闻秋则是嘴角带笑，眸如春水，仿佛三月清风拂过，百花竞艳，温柔而又美好。
若是普通人瞧见，定然觉得苏长绝才更像是邪修之首。
在望向江闻秋的一簇簇或好奇，或警惕，或不屑的目光中，慕迟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
她神色如常，只是呼吸的频率加快了，鼻翼微微翕张。依旧是平稳地，但是终究是不一样了。
“慕姑娘？”苏长绝就站在她身边，敏感地发现了她的不同。
慕迟唇角的笑意渐深，仿佛极开心的样子，“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然而那笑意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眼睛更是冷的。
恨这种东西，不管怎么藏，始终是藏不住的。捂住嘴巴，也会从眼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