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的猜想并没错,她们这些人果然要被卖了。
三天后,冯氏领着矮胖妇人回来了,说是叫金妈妈。
金氏拿这个绸扇子,刚一靠近过来,便有一股冲人的脂粉味道扑来,呛得顾四娘差点咳嗽起来。
好在她硬生生的忍住了,虽然她做好了准备,但这种时候就要越安静越好,省的被人记住了。
可她想的好,事情往往总是出乎意料。
金氏挑选了几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子,领着就要走了。顾四娘自然不在其中。
三天前她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树枝将额头刮破了。
如今伤口刚结痂,她自己看着都碍眼,更何况是金氏。
顾四娘容貌也就属普通,如今还破了相,站在人群里自然是一点也不显眼了。
就在金氏带着选好的女孩要走的时候,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冯氏开口了,“金姐姐,这里还有个好的,一起带走吧。”
顾四娘听着这话,莫名的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将头都快缩到脖子里了,心里暗暗祈祷着,可千万不要是她。
“是哪个?”金氏果然停住了脚步,询问道。
“就是她。”冯氏朝着人群中一指,继而开口道,“杏花,你过来。”
顾四娘心里还窃喜了一下,哈哈,是叫杏花,不是她啊。
她仍旧低着头不动,等了有一会,院子里没人说话,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便看到冯氏和金氏正在看着自己。
杏花......
她被拐来之后,冯氏问过她名字,因为有个桃花,她就随口编了个杏花。
但这段时间,冯氏也不叫她,其他人更没叫过她这个名字,因此这会冯氏说起杏花,她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说她的。
“杏花,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冯氏皱眉朝她又喊道。
顾四娘心里哀叹了一声,低着头从人群里走出去,在冯氏和金氏面前停下,低着头也不开口说话。
金氏打量了她一眼,开口道,“这个看着就不如前几个,价格上算一半吧。”
冯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
顾四娘低着头,内心悲愤着,她好好的一个清秀小美人,怎么就半价促销了。
没天理啊,没天理。
不管她内心再怎么悲愤,还是被金氏领走了,上了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一户不太起眼的门口。
看样子应该是后门的样子,金氏下了车,敲了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开了门。
顾四娘被带了进去,她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哀怨的想着,以后她就是青楼姑娘了。
不过现实还是让她惊醒了一下,被金氏带进来的姑娘一共八个,七个都被单独带走了,大约要培养一下,之后要上岗。
剩下的一个,当然就是顾四娘,她是跟着一个叫娇娘的女人走的。
她们这几个人正站在院子里听训的时候,从垂花门进来个美人,美人抱怨自己进来服侍的丫鬟不够。
所谓美颜即正义,这句话在古代也适用,对着她们一脸凶神恶煞的金氏,这会看到美人满脸的堆笑,加之她本就胖一些,那肉都挤到了一起,看着十分有喜感。
美人轻飘飘的一指,便点了顾四娘,对此金氏表达了十二分的同意。
至于为什么同意,大概是觉得这个‘杏花’是半价来的,所以也没不舍得。
顾四娘就这样变成了一个丫鬟,职务就是伺候这个万花楼的头牌,娇娘。
娇娘人长得美艳,没想到性格竟然也很好,见她额头上有伤,还给了她治伤的药膏。
甚至让顾四娘养好伤再去服侍,给的理由是,她眼睛看着这些伤痕别扭。
对于这种理由,顾四娘自然是求之不得,她便得了见小屋子,安心的养起伤来。
头上的伤口过了不到十天都全部愈合了,等她正式去服侍妖娘的时候,那几个和她一同被卖进来的女孩也开始正式接客了。
不管她们平时关系如何,想着都是些十几岁的女孩子,却要被逼着做出卖皮肉的生意,心里到底是有些难过的。
可她也没办法,自身尚且难保,又有什么能力去可怜其他人。
娇娘是头牌,很少抛头露面,顾四娘每天做的事也不多,基本就是留在屋子里打扫卫生。
除了这个再没其他事了,娇娘身边还有个丫鬟,平儿,比顾四娘早来很久。
娇娘平日的事情,平儿基本一手包办了,顾四娘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是没事干的。
她有时候也有些惶恐啊,这也太悠闲了,要是被娇娘发现她没什么用处,最后把她给还给金氏,那她不是完蛋了。
这么一想着,顿时生出了危机感,等平儿干活的时候,她便上前抢着干。
“平儿姐姐,姑娘这衣裳我来洗吧。”
平儿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会?”
顾四娘卖卖萌,“我可以学的。”
平儿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看着盆中的衣裳,“这衣裳是云锦做的,你洗的时候小心些,别弄坏了。”
顾四娘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好的。”
她端着盆,赶紧的去表现去了。
平儿看着她的背影,露出冷笑,她没告诉顾四娘,云锦不比其他料子,清晰时候对水温要求很严格,稍有不慎,这衣裳就完全废了。
云锦在京城都不是人人穿得起的,不仅因为价格昂贵,而是因为这料子染制十分麻烦,一年也就出产那么几匹。
大部分都流进了宫中,给宫里的贵人们做了衣裳,只有极少数的才会流出来。
娇娘这几件衣裳,也是京中某位贵人送的,一匹料子统共只做出了三件成衣。
平儿身为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娇娘有多宝贝这几件衣裳,只有重要场合才会穿一下,脱下来放到柜子里的时候又是小心翼翼。
她已经能预料到,等娇娘发现衣裳被弄坏是什么表情了。
平儿很讨厌新来的‘杏花’,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可偏偏主子一点都没有不高兴,都是做下人的,凭什么她就要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