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杰脸色一变,他为了把这件事彻底圆满的解决,不惜把一些已经随着陶天国跟林茂天的死而彻底湮灭的事情都说出来,就是为了让赵慎三完全相信他,却忽略了这个问题。
受贿跟行贿同等罪责的道理他懂,立刻,他的脸色有些发黄,因为,在516案件专案组尚未撤销的后期,赵慎三曾经在全省范围内下过一个内部通知,内容就是关于地方干部谁曾经因公务跟林茂天犯罪团伙有过不正当经济往来的,均可以私下跟专案组坦白一切,只要不是出自私人目的,数额不是十分惊人,一概不予追究个人责任,当时,他佟国杰可是没有主动去坦白啊!
如此一来,这性质可就变了,如果为了说清楚一个问题,却又暴露了另一个问题,那么到底哪个决定更加利于自己,可就必须衡量清楚了,宁肯承认小的错误,哪怕最后需要负点责任,也好过大关节上走错了方向,一跟头栽下万丈悬崖。
如果矢口否认当时曾经给林茂天送过钱,别说赵慎三不信,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自圆其说,像林茂天那种雁过拔毛的个性,如何会对他佟国杰那么另眼看待,都不收好处费就无条件支持他呢?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佟国杰是林茂天的铁杆追随者,这可比单纯的以公务为目的行贿更加糟糕的结论了!弄不好,这顶“林茂天余毒”的帽子会把他佟国杰的大好前程彻底毁灭掉的!
佟国杰又满头大汗了,他紧张的权衡着利弊,最终把牙一咬,低声说道:“是的,我们送钱了”
赵慎三的脸色严肃起来,带着遗憾看着佟国杰,佟国杰赶紧说道:“送是送了,不过可不是我个人行为,当时这件事是通过河阳全体党委常委开会通过的决议,钱也是从市财政拿出来的,作为大桥工程的项目资金做的账目,这个有单据可查的。还有,送钱的时候,是当时的负责城建工作的领导吴红旗同志跟我一起去找的陶天国”
“数额呢?”赵慎三淡淡问道。
“一一百五十万”佟国杰后背都是汗,却同时浑身发冷,艰难的说道。
“哦,数额不小啊!”赵慎三沉吟道。
“我们当时知道通过陶天国的手一次,肯定要剥一层皮的,所以,就预先给他留了五十万,打算能够有一百万到达林省长手里就满意了。”佟国杰赶紧解释。
“为什么前段时间516案件采取证人保护措施的时候不来说清楚呢?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真可惜。”赵慎三略带遗憾的说道。
“这个前些时间我想着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这牵连着整个河阳班子的整体责任问题,而且我跟邹天赐又不太对付,搞不好就是矛盾,所以”佟国杰只好说道。
“算了,我理解你的难处,事已至此,这个事情我会处理的,你接着说图纸选定的事情吧。”赵慎三已经肯定行贿的事情是有的了,就不愿意再纠结了,直接往下问。
赵慎三的思维跨度显然超越了佟国杰的领会领域,他正在思考如何进一步阐述行贿的不得已,谁知赵书记已经轻描淡写的放过去了,松口气的同时又有极大的难以适应,端起茶杯掩饰的喝了几口,才跟上了赵慎三的思维,赶紧说道:“林省长那么确定的要求用这张图,我就带着回去以我的看法召开并拍板了这个图样,这件事就是这么一个过程。
至于安全隐患,我确定以及肯定绝不存在,如今这股妖风,很显然是有人为了掩盖私人问题故意混淆视听的,我建议省里一定不能被误导,一定要追查到底!”
赵慎三觉得已经得到了预期的最佳答案,心情很好的微微一笑:“这个我会让你满意的,如果第一个问题说完了,你继续说第二个吧。”
第二个问题,佟国杰回答的更加困难。
因为,这可不是已经是死老虎的林茂天能够推卸的,这直接关系到目前已经是林茂人的搭档、南平市市长的前交通厅长秦东军了。
天安路桥原本就是省厅负责这个项目的时候拟定好的承建公司,秦东军在答应把这个项目交给河阳市的同时,就坦诚的要求不能更换承建公司,这点当时跟随他“跑”这个项目的吴红旗等人都亲眼目睹,是万万推不到别人身上的。
按理讲以佟国杰目前的职位,坦言说出秦东军的授意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这个工程是河阳市主持承办的,作为主管单位的省交通厅负责人也断然难辞其咎,天安路桥又是在国内实力雄厚的路桥筑建经营单位,省厅牵头选定也说不上不合适。
但是,佟国杰可不是生瓜蛋子,知道官场上最被人深恶痛绝的就是出卖朋友的小人,当时为了拿到这个项目,秦东军可谓是替他们河阳,准确地讲替他佟书记的目的出了大力。
若非秦东军出谋划策在前,穿针引线在后,以他佟国杰书记的耿直孤介,怎么想得到找林茂天的“代言人”陶天国呢?
人家秦厅长为了替他达到这个目的,可谓是不遗余力的前后奔走,如今出了事情,为了独善其身不惜出卖秦东军,这种事情若是走漏风声,他佟国杰瞬间就成了人人不齿的小人了。
终于,再次把心一横,心想就算是自己把黑锅背定了,也不能做卑鄙小人的佟国杰开口说道:“赵书记,天安路桥是通过非常正式的投标、竞标,最终在诸多参与竞标的公司中脱颖而出的,这中间不存在任何的暗箱操作。
哦,对了,还有,虽然招标是在省交通厅的主持下进行的,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我们河阳党委、政府确定的。”
赵慎三丝毫没有质疑的意思,闻言微微颔首说道:“第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