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小说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学生见过刘祭酒,种司业。”

“嗯?”

这从后上来的正是祭酒刘岐和司业种师道,两人在行至山脚后便弃了马车步行,也算是应和一下今日的登高,不过毕竟是上了年岁,行不过一里,这位祭酒大人就小喘着擦汗了,他笑着拿种师道的体魄开涮,也就这时,旁边忽然乍起一声问候,他一怔,不过旋即就回过神来。

肯定是太学生了。

遗憾的是他对面前之人并无印象,见对方恭敬,所以他也得端起老师的架子勉励两番,双方看似愉快的一番交谈,实际而言却干瘪的没有一丝营养,很快,就此作了别,陈东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刘岐和种师道相和而去,脸上,静默的没有半点色彩。

旁边的女子挽起他臂弯,轻轻的将脸贴了上去。

……

……

夷山,位在汴京内城东北角,景明坊之后,是城内仅有的两座丘陵山之一,由于京里一直有流言说朝廷要将两座丘陵修成皇家园林,所以这块寻常少有人及的地头也多了不少游人。与车马甚嚣城郭大街相比,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地带确实显得清幽许多,前脚刚落在夷山的草皮上,就能听到迁徙的候鸟飞过头顶,留下一片蔚蓝的晴空,再往深走,更是不少见一些角羊狡兔躲窜在灌丛林木里,好在这汴京人文风气尤甚,也没有太多因生计而从事猎行的人,所以那些在湖潭饮水的麋鹿是很少担心丛林里会有冷箭放出来。

一切,都是像那天上躺着的云朵,安安静静的漂流,只是在今天,这片安宁的城中绿洲不得不迎来一年中最喧嚣的一天。城内登高的百姓三五成群的上来。言笑嘻闹,而山脚下就更是热闹。

文会会场陆陆续续的官员大儒进来,过不久。便把这片山野粉饰成了高门府第的模样,受邀的名士纷纷上前与苏轼交话。也有将自家爱子带出来与众见面,说着要苏轼提点之类的话,看是热枕和亲密,只是论及政事时,就都换了谨慎的推诿了。

“老学士年事已高,本该颐养天年才是,如今却还要为国事操忧。着实是让我等惭愧。”

“一朝为臣,自当终生尽义,老朽若能以残贱之躯成萤火之效,亦可无憾九泉。”

他们呵呵赔笑。有些尴尬,却不会多言,找个推词就随那些青衣女婢入席就座了,这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好笑,不过也不会真因此而生出什么轻视的想法。比如这东南宴棚里坐着的向府一众就是这样。

他们作为京里手掌实权的皇亲国戚,这等大事自不会错过,虽然向宗回没来,但次子向鞅及其妻氏的亲临也足以显对此的重视了。

甄氏今天穿了身撒花的织锦蒂莲礼服,款款衫袖下。露出来双脂白凝玉般的纤手,她将玉镯子拢上些,使得可以更舒服的给幼子喂糕点。

“唔唔”的,幼子向暄捧着香软可口的重阳糕在吃。

甄氏抚着他的小毡帽微笑,不过很快又回到了和丈夫的话题中。

“夫君,进来那是蔡卞之女,她近来在京走动频繁,所以多有脸熟,既然今天来了,那旁边应该就是蔡卞了。”

“哦?蔡卞蔡元度,确实是宰辅仪度~~”

他们所处位置可以很容易的观察到门口情形,所以对今日到场的官僚是一清二楚,他们交谈着,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在消磨时间,但对眼下的向家来说,却有着实际且极为重要的意义。向太后驾薨,也就宣告了向府外戚之首的地位一去不返,所以出于延续家族兴旺的考虑,他们也必须注重经营人脉了。

“蔡卞虽然被赦,但却没有复起迹象,反倒是蔡京交好曾布入了三省,如今其或可借京力回位执政,夫君若有大志,不妨就其蛰伏期间示好。”

向鞅听着,呷了口菊酒,望着门口正与苏轼相谈言欢的蔡卞,许久,摇了摇头,“未必。”、“卞与京不同,他自诩清高,又与京政见相左,若是蔡京稳居三省,怕是要避口舌之风而拒不征诏。”

甄氏蹙了蹙眉,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屏气凝神的观察着来往的一个个朝廷大员,这边刚过去蔡卞父女,紧接着就是几个国子监的掌事,而后是御史台的陈师锡,教坊丁仙现一家、驸马都尉王诜,起居舍人谢文瓘,礼部赵挺之父子,吏部的陆佃等等,就连刘拯和中丞丰稷也来了,官员派系之多,品轶之杂,可谓本朝首见。

“娘,你看你看!先生也来了!”

小家伙眼尖,瞧见了苏进从牌楼处进来,虽说两者师生情分不长,但感情却不差,他眼里正冒着希冀,不过他爹娘就不是这神色了。

向鞅皱着眉头,甄氏也是拧起眉宇,她转头瞄一眼丈夫,而后又看向与苏进一道进来的老者。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一幕是看在许多人眼里的,西棚席上的种师道也是见此缓下了语势,好友刘岐顺着他视线过去,见着苏进两人正和苏轼在会场入口处闲话,还有说有笑的。

他眯起了眼睛,“看来那苏仲耕与蔡京确实交往匪浅。”他这么句抛给身边,但身边并没接话,只是有些踟蹰的疑虑在脸上。

稍远的幡杆处,婢从忙碌上宴,作为文会半个承办的李家也开始入席,李格非与任伯雨、郑居中几个同僚攀谈,大袖挥洒间,气氛浓和,王素卿作为妻室也是端庄得体的帮着分担话题,可就这时,她脸上的笑意收了一收。

“小娘子身子不适吗?”小婢花细扶着李清照入席,见着李清照面色有些差,便是问了声。

“没了,只是昨晚落枕,有些缺觉罢了。”她眼睛直望向场内的,见着那青袍书生正与苏轼相谈甚谐,眉间噙起了淡淡的笑意。

这小动作自是瞒不过王素卿的眼睛。她收了笑脸,正准备敲打一下时,外头忽然的惊讶声打断了她。

“安安妹妹?”

李清照讶然下。笑了一声,“是薇姐啊。”

来人正是蔡卞长女蔡薇。她往这过来时正巧瞥到李清照,自是提着裙裾过来叙话,其父蔡卞在后头颔首抚髯,多瞧了眼李清照后就上去与李格非几个老儒攀谈,一时间气氛热了起来,王素卿也只能暂时收起了敲打女儿的心思。

……

等所有与会者都安坐完毕时,这日头也斜斜地坠向西山。虽然还没到正点黄昏,但几个缚彩梁棚里已经开始上挂菩提叶形灯,摇曳的流苏宝带卷起菊酒香气,与烛光融合在一起。编织出令人陶醉的氛围。

席间宾客交谈短议,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联络感情,或是提前探探口风,不过这嘈杂的场面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都停下来听苏轼浑厚清晰的开场白。

“今日虽是借了佳节之势。但能有如此同僚学士光临,还是大出老朽所望,在场诸位都知老朽新归不久,这贬黜之臣素不受人见,可今日场景。老朽如何都是感激在心的,有生之年能得一善终,夙愿足以,在此,老朽敬上诸位一杯……”

秋风卷起他袍角,猎猎的在响,把他孤老的身影衬托的更清晰了,底下也是回敬着言重,表情大多如一,以苏轼如今的年事以及政治地位,底下卖他这面子也很正常,不过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另说了。

苏进笑抿了口酒,这新酿的菊酒甘醇清香,如何也是喝不醉人的。

与他并案而坐的蔡京笑他一眼。他今天没和三省翰林的那些老学究一道坐东廊棚,所以就能以一种更为放松的心态去看待这场宴会。

“可是觉得人生如戏。”

他看向苏进,今日两人就是走个过场,所以调侃起话来就没这么多顾忌。诚然,苏进也没有否认的意思,不过却是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目光飘忽在苏轼及其身后那一票人身上。

作为主办的苏家人坐于正南廊棚镇场,有幡子竖在前,里头人不多,但都是上得了台面的标致人物,他们正襟危坐着听话,神色坚毅,不过几个小辈却把目光移向许多处地方,倒非家风松弛,而是场中有太多敬仰的大家学士值得他们侧目。

“看什么呢?”苏迈问向身边心神不宁的次子,但并没回头去看他。

苏符赶紧收了在李家人处的目光,“没,只是昨晚失觉,精神些许困顿而已。”

苏迈面色如水,平视着底下攒动的文人簪髻,那修整儒雅的长髯因说话而牵动起来,“大丈夫志在四海,心在社稷,岂可因此等私情而狭顾恍失,你可明白?”

苏符脸红了个惭愧,憋了句谨遵教诲后就如何也说不出话了,没有什么比当面被父亲揭穿心思更尴尬了,好在苏迈没有过分责备的意思,甚至这接下来的话里还有些别样的暗示。

“你李叔父的女儿性情甚高,实难为常女相视,京中早前就有多番士族接触,但俱是碰壁而归,如今我苏家不比往前,家中予你支持势必有限,所以今后如何还得看自己把握……”他顿了顿,“我有听说那女娃与一品斋的苏氏相交颇深,具体如何,应该不用我这做父亲教了吧。”

苏符顺着父亲的话望过去,见着那比自己大不出几岁的书生正与文坛大儒蔡京说话,那言谈行止的侧面完全看不到所谓的书生意气,他当然听说过苏进,对于这商户出身的民家子弟能在半年内闯出如此名声,不钦佩是不可能,但也正是这种钦佩才让他握着杯子的手指逐渐泛白。

……

苏轼的开场冗长且煽情,但终归是有些真情实意的,所以底下还是仔细听完,只是诧异苏轼没有当即搬出家国大义来,这倒让许多老头好奇苏轼的后手了。

“呵,还是这个老样子。”资政殿大学士黄履抚着长髯在笑,身边的范纯仁放下酒盏子,有些皱眉,每个人想的终归有些差异。

而这时,开场的笙歌燕舞已准备就绪,琴女技师们奏响百乐。瞬间,清沥的丝竹声像片羽一般荡漾开来,那深受京中歌姬妒忌的封宜奴这时顶着无数上流的目光上场。她把琴抱在怀里,很紧。甚至都贴在了胸口,不梳髻的发云直披下肩,与那白皙的美人锁骨相映成形,这份打扮,把女子的柔弱更勾芡了两分。

“封宜奴见过老学士,见过诸位大家。”

她挽着裙花拜了一礼,这时有风东来。将山里轻盈的黄花瓣儿带了进来,美美地落在她周身,打在她发梢,两边那些纸醉金迷的官衙内看着好。还鼓动起了细微的喝彩,年长些的,不谙风情的老头也会问上两句来历。

“撷芳楼的新行首?”,“哦……”

“自从潘楼那花魁退了后,这京里头的女伶就属她红了。你不是听过她那虞美人么,怎么还忘了。”

……

小小的两句议论,对于一个伶人来说也委实不易,李清照和蔡薇俩姐妹此刻也在看那白莲花般的女子:可真是会打扮的水灵儿。

她们相视一笑下,场中的丝竹声开始渐隐下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有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歌声空灵富有仙气,在人的心田里都能洒下甘甜,在今日的宴会上,确实没有比用苏轼的名词开场更有味道了,待得一曲终了,还有些人在沉吟着字句间的起承转合,看是风雅的仪度。

“苏老故词如今听来依旧风韵有致,只是憾于不应今景,难引共鸣,莫不如现作一阙,让这位封姑娘嘌唱可好?”

“苏学士大词乃我大宋一绝,今日重阳佳节岂可不做上一阕?”

既是文会为名,那吟诗弄词自是免不了的,不过这回,这位苏大词人却难得的以老推脱,倒是让人扫了兴致,不过苏轼不出,正好给了其他人出风头的机会。

“来来来,诸位谦让,那就让徐某先抛砖引玉。”少府监丞徐邢当先排席出来,他年不过三旬,在文人圈里算得上是少壮派,所以不用顾忌太多,旁边供奉酒食的女婢掩着嘴偷笑,但等这位冒失的监丞诵出头句后,所有人都诧异的收起了笑。

“兰佩秋风冷,茱囊晓露新。多情多感怯芳辰。强折黄花来照、碧粼粼……”

“是南柯子。”有人立马就辨出了词牌。

“落帽参军醉,空樽靖节贫。世间那复有斯人。目送归鸿西去、一伤神。”

声罢,词结。

不错啊。

已经有反应过来的,而后就开始捧了,一来二去的,这文会算是真个开场了,不断有人起来应和词阙,多是赞颂重阳和国政的,虽然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但也是一场丰富的视听飨宴了,等到酒酣意恬时,更多的就是打趣与调侃了,像陈师道这太学讲读也被赶鸭子上架了回。

“陈博士诗学老杜,乃我宋诗之冠,遥想昔年您徐州任教时就有重九格律诗出,可是大兴了我宋诗面貌,今日既又遇佳节,岂可无端错过了。”

“来一首来一首~~”不断有人起哄。

不过以陈师道这老脸皮来说,是不会被人捧两句就飘飘然的,他反而把苏符推了出来。

“诸位勿急,今日既是苏老举会,那苏家子弟代苏老吟词方是正理,以我看,既然适才那位封姑娘唱了水调歌头,那这苏四少爷可是该现填阙水调歌头啊?”

“有理有理,该是如此!”

彩棚里不少喜欢热闹的都站起来起哄,这让里头的王诜有些皱眉。他看向上席处笑吟无话的苏轼,红光满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在行举节庆文会。

“爹,那苏东坡搞什么把戏?”独子王缙也在席中张望,本以为会是剑拔弩张的政治对弈,可到现在也瞧不出苗头。

“应该是要放在后头来了。”王诜沉着脸,视线不自觉的瞟向对面与众闲谈的苏进。

手可伸的够长的。

对于苏进结交蔡京的事,他还是颇有忌惮的,好在对方断了仕途,即便再有能耐也威胁不到自己,就是……

他不经意的瞥了眼身边的儿子,见其目光又在那些美姬婀娜的腰肢上徘徊。就是一阵摇头,也懒得说教了。

场中间的封宜奴今日算是半个主角了,只要一有新词。她就当场嘌唱,现在那苏家子弟苏符出了新词。她立即跟上,不过却是用寻常的水调歌头唱法。

“琼水才停棹,一舸又澄江。岩花篱蕊开遍,时节正重阳。唤起沙汀渔父,揽取一天秋色,无处不潇湘。有酒时鲸吸,醉里是吾乡……世事崩崖惊浪。此别意茫茫。但愿身强健,努力效君王。”

婉转的歌声随着那渐黄的斜阳染出去很远,就是从未停下话头的向氏夫妇也诧然地抬了抬头。

甄氏望着那风姿翩翩的美俊郎一笑,“这苏东坡在育子为才上确实有些手段。夫君若是无异,不妨让暄儿去他府上听听讲经。”

向鞅皱眉,“等年后形势稳了再说。”

他们是客气的,不过李格非那头就不这么简单了,李格非看着苏符志向丰达。又是师长子嗣,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赞许,更不用说王素卿这本身就别有用心的人了。

“康非啊,仲虎此词如何?”

一边的李霁不明所以,听这语气可不像是在征求回答。他瞟一眼继母的眼色,明白了,赶紧是顺水推舟的道了句好,而后看向右手边与蔡家女郎说话的妹妹。

灯笼烛火的光将李清照的耳郭映的晶莹,能看见那只属于少女的粉色。

这话对谁是摆明了的清楚,正与李清照姐妹淘的蔡薇瞧过去看李家人,又瞧了眼李清照,眼眸子轻轻转悠了起来,也就这时,外头忽然又一阵喧哗声起来,好似是很有趣的话题。

“……都是苏姓,说不准两百年前便是一家,既然苏符少爷诚意相请,苏郎君就勿要再推脱了。”

“呵,苏某素小愚笨,于经商一道或有几分能力,但这诗词歌赋可就一窍不通了……”应话的正是苏进,他没想到躲角落里喝酒也会被人刨出来,本是简单推了,但见旁边喝酒的蔡京在笑,一时间歪了主意。

“一直有闻,蔡尚书侄女才比文姬,貌胜苏小,可是巾帼不让须眉,苏某拜服已久,今日这等场面又如何能静观于坐?”

既然你儿子一个没来,那就拿你侄女开涮了。

他刺头一推,第一个明白的是蔡京,不过他蔡京可不担心,那侄女可不是什么闺中绣花的女儿家,若是女子能试,怕是真能胜过不少男儿,但说归说,这当事人可未必领这份情。

“嘁~~”

蔡薇哝了声,对李清照道,“你这友人可真没气度,竟拿女人家挡箭。”

李清照陪了声无奈,正欲辩护时,蔡薇居然真个起身出了席,这可是谋杀了大半诧异的目光。

官家女郎当众赋词,那可真是稀奇事。

最先挑起话头的苏符见逼不出苏进,也就罢了念头,转而与众一起捧给蔡薇。众人是看在蔡卞面上,所以只要不是太差,几句溢美是跑不掉的。

“小女子才学浅薄,一阕青玉案就当是助兴了。”

底下“好、好!”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女人家吟诗作词的模样甚是赏心悦目,只不过缚彩娟棚里的蔡卞却没有笑容,甚至皱起了眉头在看场中衣袂飘飘的女儿。

“四时令节惟重九。况此日、逢佳偶。金菊已花杯有酒。瑶池宴罢,一枝斜插,好作渊朋友。”

嗯?

士子脸上的愉色滞住了,就是聊着别话的几个翰林老头也把脸转了过来。

“这词……”他们喃喃起来。

而蔡薇继续踩着步韵,红席之上,黄花瓣儿被斜阳吹得翩跹如蝶,好似于神女绛尘般朦胧。

她一抬眼,妙目对向苏进,一抹淡盈的笑意流过嘴角,“翠眉淡淡匀宫柳,比似年时更清瘦,双绾带儿新结就。长情恩爱,随家俭约,素与君同寿。”

这词情意暧昧,再加上那似是眉目传情的小动作,或许还会让人产生些郎情妾意的错觉,不过,错觉终归是错觉。对于这女人的挑衅苏进心知肚明,他摇头而笑。

倒真是小觑了她。

果然,两边的溢美浪潮还没推过第二重。蔡薇就眯起眼的朝苏进笑。

“这位苏郎君适才请小女子筹词,小女子可是应下了。那如今,小女子可否请郎君应和一词?”

一排排的目光投到苏进这边:原来是在这等着,难怪刚才应的这么干脆,这书生这回可是栽了,这阙青玉案可不好接。

他们中有看苏进笑话的,而事实上,苏进也确实做了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起身。陪了个罪。

“在下只是一介粗鄙商人,文字不通,经义不达,实不会制词歌赋。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蔡家娘子多多包涵。”

他这么坦白,顿时让看笑话的失了兴致,至于蔡薇,也没有了任何扒下对方脸面后的欣悦感。她蹙了蹙眉头。

“苏家郎君言重了。”

她丢了这么句后就回了席,只是眉娟是越蹙越深,抬头低头间,已是瞟了苏进多眼。

这幕看在苏符眼里可是暗舒了口气:原来这人真不会填词,刚才还以为是谦虚谨慎。

这么想的不少。尤其是那些对苏进极为艳羡的官衙内,更是交头嬉笑的调侃,“我就说嘛,诗词这等文雅事,他一个商户能懂什么,也就玩玩瓦肆奇淫还行,但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

“嘿嘿,看他还在那儿装,怕已羞惭到要钻洞了吧?”

“可惜已经晚了,哈哈~~”

就是不爱议论的祭酒刘岐这回也奇了,问这种师道,“彝叔,这苏仲耕莫真不善诗词?”种师道与苏进交往颇密,该是知道些内情,可惜在这点上,种师道也摸不大透。

“应该是了,这小子不似覆口之人。”

他可从没和苏进论过诗词,不过今日这情形不像是假,而且细下思来也不算稀奇,毕竟商贾之家缺乏书香底蕴,编些市井故事或能出彩,但诗词歌赋可就取不得巧了。

这个重磅谈资让年轻士子们幸灾乐祸个不停,一个个地跳出来大唱诗词的,场面热闹的有些扭曲。

“小生不才,一首拙作献上。”

“今日既是佳节,晚辈不敢藏私,一阕行香子敬上,还请苏老学士加以斧正~~”

上头正坐着的苏轼面色不改,沉郁的苍颜上一直保持着主家的笑意,即便知道这些士家子弟是踩人上位,但他也没有出来做和事老的意思。

……

在这个年代,诗词是标榜个人才学的重要指标,所以就是见惯人事的向家二少也不免要多问上一句给妻子,可这事甄氏又哪清楚,她凝着眉头想了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怕是真不善诗词。”

向家少爷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这会场里,虽然有不少幸灾乐祸的,但真论到开心愉悦的程度,还得是那位李家的王氏贵妇。

这回可总算被我找到七寸了吧。

她似是摸到了成功的钥匙,以致于看去那头的目光也变得友善了。

这时,旁座有官衙内起来,戴着弁冠,披着缁袍,很是有风度的朝她这边拱手,其余处的士大夫也把目光聚焦了过来,是个比之前落井下石要有趣的话题。

“刚才蔡家娘子一阙青玉案惊艳四座,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若说闺词,李学士千金亦是我士林拜服,今天既是良时美景在前,何不就此应上一词,也好予后世一桩美谈?”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李清照,这位大才女在京名声不小,今日既有蔡氏女郎赋词,那她这京师第一才女又岂可作壁上观,相较于蔡薇,这些士子衙内显然对李清照更有兴趣,只是这回,却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李清照不仅推了出词,而且连眼下的这场宴都快呆不住了。

身子不适?

才思匮乏?

这说辞不得不让人怀疑她在爱惜羽毛,毕竟她名声已成,若是在这些无端比词中落败,那确实是得不偿失的。虽然想法合理,但给人感觉总归是负面的,与怯战相差不大。

蔡薇有些失望,她自诩才高,所以才会与李清照交如姊妹,只是对方这般的谦逊实是矫作了,不过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也免不了滋生几许孤览众山之感。

想归想,以她的家风是不会因外界的吹捧而飘飘自然的。她把纱袖收束起来,压在腕下,与李清照更坐近了些,附耳细声。

眼睛时不时的瞄对面的苏进。

“安安妹妹,本来姻缘之事姐姐不该过问,但这毕竟是终生大事,你就不再多加考虑?”她看了眼李清照反应,又继续,“我不与你谈他的门第高低,仕途前程,只论你们俩的性情便注定不符,他或许是有些才干,但毕竟是商户人家,自小所受家教风习与你天差地别,交往不长下,一时有所迷惑是正常,可若真要相伴为侣,那你和他之间的问题就愈见繁多了,最终必是难得善果。”若说以前她还因为看不透某人而不好判断的话,那今日无疑是可以盖棺定论了,无论他在京有多大的舆论支持,只他不是文人这一条,便足以否定大半了。

惶惶灯烛下,夕阳已愈见昏沉,将夔纹案子上的食具映的通透,场中喧嚣的叫好声依旧火热,李清照的面容却出奇的安静。

对面的人,不知怎么忽然退席了,或许只有她发觉,有些的失落,但还是倔强地抿着嘴。

“不是的。”

她就说了这么句肯定,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和旁白,“我倦了,就先回了。”,“安安妹妹你……”

这时忽然有女婢插话进来,“李家娘子,这是苏家郎君让奴婢给您的?”

一张薄薄的纸条呈在她面前,她怔了下后才接过来,只是草草的一眼扫过,那八个字就已碾读了三个来回,她下意识的再去望对面,空荡荡的席位在这时却不是落寞的感觉,就连旁边的蔡京也不在位子上。

旁边的蔡薇虽然好奇,但却不会有失仪度的去偷瞥。

“怎么了?”

李清照收起了纸条,笑了下,“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嗯……那我先回了。”

天才小说推荐阅读:大秦:公子丹,镇守边关八年煌煌帝国之大秦捡个王爷来种田锦衣卫创始人大秦之系统骗我在仙侠世界铁血镇北侯,从纨绔公子开始大宋第一奸臣美漫丧钟海陵天下开局一颗头,争霸全世界三国,甄家五女一锅端大明:我只想娶青梅,你让我称帝二嫁,盛宠天才逆妃明朝:我的巨舰大炮山水行记我当皇帝那些年霸业天子皇宫乐府琴手与歌女超级大酋长我爹是奸臣吞天神王大宋有毒学霸穿越大明带木匠皇帝大杀四方我领海宽,战舰多亿点过分吗?平凡的清穿日子天风无名三世地府朋友圈重生大宋:原来我竟是世家公子!被退婚后,我诗仙的身份曝光了北朝帝业大明:皇兄,你的江山我来守!前方高能闯旗大唐面首开局侠唐夫君!生娃这种事不能靠走量啊三国之制霸寰宇绝色至尊:邪王,放肆疼!武林帝国开局登基:我还能活几天枭起传神医娘亲:团宠萌娃太抢手三国:刘备抛弃?我截胡糜夫人明末枭臣逍遥小里正三国之龙战八方三国:我,廖化,最强先锋大唐极品闲人大唐之最强驸马
天才小说搜藏榜:闯旗大唐面首开局侠唐夫君!生娃这种事不能靠走量啊煌煌帝国之大秦三国之制霸寰宇绝色至尊:邪王,放肆疼!捡个王爷来种田武林帝国开局登基:我还能活几天枭起传神医娘亲:团宠萌娃太抢手三国:刘备抛弃?我截胡糜夫人明末枭臣逍遥小里正三国之龙战八方三国:我,廖化,最强先锋大唐极品闲人大唐之最强驸马火爆爱妃开天鸿蒙诀两界穿越:我打造了一座现代城抗日小山传奇傻王嗜宠:鬼医盗妃大唐神级太子他逃她追,王妃逐渐黑化富婆启动计划万世秦疆大明1642超次元战争游戏天灾年,我囤养了古代女将军塑晋锦衣卫创始人沙雕网友援北伐帝国猛将策马大明奋斗在元朝的小汉奸我与着名帝皇们的争霸人生三国之吕布天下贞观荣耀祖龙偷听我心声后封我为大秦国师三国之大楚天下回到远古带领部落一统华夏大隋:全能败家子我在秦朝当神棍南朝第一赘婿大明最狠总兵重生元末,朱元璋被我爆锤权倾天下,皇帝也怕我三分一碗火腿泡面,我竟黄袍加身!?
天才小说最新小说:无敌世子三国:我和贾诩祸害曹操晴阳照行旅官途权倾天下开局逼我送死,反手召唤三千玄甲天幕:开局盘点大兵团作战随波逐游从县令到称帝!登基要杀我,我走了后悔啥?三国开局先苟住爆兵废物养子,竟是绝世强龙靖康年:朕为大宋续命三百年我在古代的求活之路我成并肩王,你知道后悔了?史上最强纨绔,被迫一统天下寒窗十二年,龙吟登天位我就是个厨子啊,不会治病救国!全球刷副本:我靠了解所有历史传说赢麻了计灭七国,屠遍天下,第一毒士在下首席谋士,只是有点缺德饥荒年,我靠投喂女帝,成为全球首富!中兴之主殿下别作死了三国:曹魏谋士,胜天半子百战百胜!只因我能提前模拟战争重生水浒我是西门庆小小领主不好惹!惹急眼了争天下弘宋,重生赵车神我的桃花朵朵红叶尘:重生在赘婿逆袭之路大唐超时空:小兕子说我是她哒!全家殉国变痴傻,清醒后我权倾朝野!拥兵百万,世子自立为帝快进三国南明:炮火开局,我要反清复明随母改嫁,我跟继父约法三章大明:开局佣兵十万,被怀疑造反通古今:带国家队下场营救大将军穿越占领突厥抓长孙无垢我只想当个山贼,怎么就称帝了魂穿大唐朝激活修仙系统混大唐大唐,小兕子一家全靠我养着!!十月战败,看我李景隆逆风翻盘清末起义恩仇录大乾异事录香炉通古今:我养成了大乾女帝!大唐,开局带小公主去现代东方船说红楼之贾家潜龙无敌疯皇子,父皇跪求我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