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林舞儿总是出现幻听,有人在她背后喊她:嗨,林舞儿,看过来!
林舞儿马上看过去--哪怕背对着宽大的落地窗,外面就是数十米高的半空,她也会立即转身看过去。
当然看不到她最想看到的那个人,看到那张贼兮兮的笑脸。
每当这时候,林舞儿心里都会疼一下,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她忘记什么时候在网上看过一个灵异小故事了,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个她这样的女孩子,与一个男孩子深深地相爱了。
女主二十一岁生日那天,非得心血来潮的拽着男孩子去河面上滑冰。
男孩子告诉她说,现在河面上滑冰是很危险的,因为寒冬刚来没多久,河面上的冰层还不是很厚,怕承受不住人的重量。
鬼催着似的,女孩子不听劝,非得去河面滑冰,还说男孩子不敢去,就是胆小鬼,不爱她--男孩子当然爱她,更不是胆小鬼,陪她走上了冰封的河面上。
冰层不是很厚,不过河岸边的水也不深,就算冰面裂开掉下去,除了可能会受凉感冒之外,也不会出现生命危险的。
那一天,女孩子玩的很开心,越玩越开心,最后在男孩子的连声警告声中,滑向了河中间位置。
男孩子并不知道,在女孩子玩的最开心最疯时,千万不要警告她不许这样做,不许那样做的,因为你越是这样,她就越这样--所有女孩子,都喜欢看到自己深爱的恋人,能够无比地在乎自己。
很享受被男孩子无比在乎的女孩子,咯咯娇笑着要滑回来时,冰面裂了。
老天爷说,人不做死,就不会死。
女孩子做死,最后死得却不是她,而是深爱着她的男孩子,在把她奋力拖上冰面后,他就再也没冒出头来。
多少年过去了,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成为女人的女孩子,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经过河流时,就会听到男孩子在背后喊她:嗨,宝贝,看过来!
女孩子每次都回头,每次都看不到,无论她回头的速度有多快,渴望看到他的心有多么迫切,她都看不到他。
就在那一年的冬天,女孩子无意中路过男孩子落水的那条河边。
那一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格外冷,河面上的结的冰层格外后,有很多大人小孩在上面滑冰,甚至车辆都能在上面行走。
她走上了大桥,脚步匆匆,今天是她大女儿二十一岁的生日,说好要带同学回家吃饭的,她得提前回家准备。
嗨,宝贝,看过来!
女人走到大桥中间时,又听到了男孩子的叫声,她回头看去--在河面上玩耍的人们,就看到她一个倒栽葱,从桥上摔落了下来。
一片惊叫声中,女人落在了河面上,几乎没有半点阻塞的,就砸开了厚达半米的冰层,落进了水中。
人们飞奔过去,有擅冬泳者立即纵身下水,开始搜救。
河水并不是很深,水流也不湍急,几个人却都没有到她的人。
当人们无奈暂时放弃对她搜救爬上来时,都说在水下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一句话:嗨,宝贝,看过来!
“嗨,林舞儿,看过来!”
开门下车的林舞儿,想到这儿时,又听到了陆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猛地回头看去。
一个人从苜蓿地的能把藤椅上站了起来,不是陆宁,也不是漠北北,而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家伙。
林舞儿愣怔了下,笑了:“山羊,你怎么会在这儿?”
“受人之托,来给你说件事。”
山羊拿下嘴上叼着的雪茄,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什么事呀,为什么去公司找我,非得在这儿等我,吓我一跳。”
林舞儿关上车门,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双手环胸倚在车头上,问:“哦,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又知道我今天会来这儿?”
“这地方我来过好几次了,都是跟你来的。别误会,我可没有跟踪你的意思,就是不放心你晚上跑这儿来。”
山羊走到她面前,抬脚踢开那条跑到他面前求温暖的狗子,骂道:“这家伙跟它老子那样,总喜欢黏糊人,却又胖成猪了。”
“小二,过来。”
林舞儿拉开车门,对小二指了指。
小二有些不情愿的,纵身跃上了车子。
“我只会感激你的关心。”
林舞儿再次关上车门,歪着下巴说道:“说吧,这些天她去哪儿了,又是让你给我捎带哪些话?”
“她以前对你说过,一起去罗布泊的?”
山羊不答反问。
林舞儿的秀眉皱起,回答的更是驴唇不对马嘴:“她自己走了。”
“情况有变,她不能不走。”
山羊说:“她希望,你别介意她的食言。还说--”
林舞儿打断了她的话:“还说,我最好是乖乖待在家里,没事别四处乱跑,对不对?”
山羊讪笑了声:“嘿嘿,我一直以为,都市里要比沙漠上强很多倍。”
“放心吧,我是不会去的。”
林舞儿淡淡地说:“我林舞儿再不知羞耻,还没有到为了他再次去那鬼地方的地步。山羊,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你该去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好了。”
山羊没说话,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你不相信我?”
林舞儿皱起了眉头:“你觉得,我就是个那样不知羞耻的女人?”
“林舞儿,你答应的有些太痛快了。说实话,我心里没底。”
山羊实话实说。
“随便你怎么想。”
林舞儿转身开门,上车前又回头冷冷地说:“不过我要警告你,以后再在我面前提到那个人,别怪我跟你翻脸。”
不等山羊回答什么,林舞儿砰地关上了车门,启动车子,调头向来路呼啸而去。
“唉,我老人家总是帮人办这种没意思的事,真没劲。”
望着林舞儿的车子后尾灯,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后,山羊才低低叹了口气,重新走回那把藤椅前,坐下来嘴上叼着大雪茄,闭眼开始想心事。
一只雪茄抽完后,山羊才站起来喃喃地骂道:“特么的,我不做这种没意思的事,谁做呀?谁让我跟那混蛋是兄弟呢?”
山羊决定了,在陆宁返回唐王之前,他说啥也得确保林舞儿乖乖呆在明珠--据说那边已经够乱的了,她就别去再凑热闹了。
有得热闹凑凑不要紧,可有得热闹凑凑,却能死人。
山羊可不希望林舞儿这样的好孩子,因为所谓的爱情,就屈死在那鬼地方。
山羊驾车赶到东海集团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在来到市区后,先去了林舞儿的家,在别墅院子外,就没看到林舞儿那辆红色法拉利,就知道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司。
自从陆宁离开后,化身工作狂的林舞儿,很少有十一点之前回家的。
今晚值夜班的小柳不认识山羊,不过却没因为他穿的好像很猥琐就小看了他,笑嘻嘻的迎上来:“爷们,大晚上的跑来这儿,有啥事?”
“来找你们林总。”
山羊很干脆的说:“小子,麻烦你给林舞儿打个电话,就说我来--”
小柳打断了山羊的话:“爷们,我们林总早就下班了,你要想找她,得去她家,或者明天再来了。”
“什么?”
山羊脸色一变,接着恢复了正常:“林舞儿不在公司?”
他以为,林舞儿不在家,也不在公司,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咋样,找地方喝酒去了也说不定呢,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不在啊。”
小柳随口回了一句时,手里的通话器响了,同伴说是在二楼走廊中发现了一只大老鼠,请求各单位火速支持,务必把它给生擒活捉了。
山羊没有理睬说了句什么就转身飞奔之去的小柳,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林舞儿的手机。
林舞儿倒是没关机,却不接电话。
山羊只好再拨。
“你怎么不接电话?”
心情烦躁的林舞儿拿起手机,直接关机时,后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很疲倦的样子。
林舞儿回头看了眼马经天,从小包内拿出两张钞票放在咖啡杯下面,站了起来:“我接不接别人的电话,是我的事。”
“坐下,我们好好聊聊,好吧?”
明显消瘦憔悴了许多的马经天,恳切地言语中,带有一丝哀求的意思:“舞儿,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跟踪你,我只是路过此处,无意中看到了你的车子,才--”
“我没有说你跟踪我。”
林舞儿打断了他的话:“马经天,你觉得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吗?”
马经天躲开了与林舞儿对视的目光,信心不足的说:“我就觉得,我们或许还能再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
林舞儿无声的晒笑了声,刚要走却又想到了什么:“好啊,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
马经天的眼睛,一下子放亮了,激动的语无伦次:“舞、舞儿,你、你不是在骗我吧?”
林舞儿没有理睬他的疑问,看着他轻声说:“陪我去个地方,找一个人。等找到那个人后,我马上就会跟你回明珠,结婚。”
“好,好!”
马经天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但接着就清醒了过来:“是,是去找陆宁吧?”
“是。”
林舞儿也没藏着掖着。
“不是去唐王。”
“不是。”
林舞儿摇头:“如果是去唐王的话,我不需要你陪我--马经天,你可以把这次,当做我对你的最后考验。你觉得我这种考验是幼稚也好,不可理喻也罢,但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不会对你食言。”
“行!”
马经天一咬牙:“说吧,去哪儿?”
“罗布泊。”
林舞儿轻声说:“现在就走。”
“去、去哪儿?”
马经天呆住。
在林舞儿说这是给他最后的考验,最后的机会时,他想到了刀山火海--独独没有想到罗布泊。
在他心中,罗布泊是个比刀山火海还要可怕的地方。
他更知道林舞儿曾经两次去过那地方,至于是怎么活着回来的……他很疑惑。
“去罗布泊。”
林舞儿擦着他肩膀,快步走向门口:“如果愿意就跟上来,不愿意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