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是陆宁的四舅妈。
叶明媚远眺着梨花山更南的遥远方向,脑海中又腾起了这句话。
这是在劳拉、秦小冰俩人下山后,她对宋楚词说的第一句话。
宋楚词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叶明媚记得很清楚,那是傻楞后的不明所以,随即就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宋楚词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早就在叶明媚的预料之中。
如果宋楚词还能保持她神通快递美女总裁的优雅淡淡然样子,就像她听人说今晚的月亮好亮那样,只能证明一件事:她早就知道叶明媚与陆宁之间的关系了。
宋楚词当然没听说过,所以在震惊过后,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叶明媚,用梦呓般的语气问她:亲,你说什么?
叶明媚用相当冷静理智的语气,回答说:亲,我是陆宁的四舅妈,他的母亲燕四道姑,是京华燕家第二代中排行第四的千金小姐,得管我我法律上的老公春来同志喊四哥,所以呢,陆宁他得喊我四舅妈。
亲,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亲,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跟你开玩笑?我们网站的所有产品,可都是质量信誉有保证的,七天包退,包换,如果亲有什么意见与疑问,可拨打客服电话,一三六,八个蛋--
亲,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宋楚词终究不是陆宁所说的那种脑残,最起码分辨叶明媚是不是在撒谎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能确定,叶明媚没有撒谎。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质量有保证的,如假包换的。
如果可以,叶明媚希望把这个秘密死守在心底,无论谁知道了,谁就得死。
唯有得知这个秘密的人都死光了,她才能像以往那样,永远幸福生活在阳光下,享受她最喜欢的贵太太生活,偶尔做那么一两次的慈善,来博取民工们的赞扬。
这样的生活,多好啊?
可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们,却偏偏拨拉出这么恶心人的事,来给她添堵。
叶明媚真得很想干掉所有知道她与陆宁秘密的人任何人--请注意,是任何人,包括燕春来、燕随意,更包括陆宁。
只是很多事儿,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暂且不提叶明媚能不能干掉燕春来叔侄,单说一个陆宁吧,就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所以呢,当幻想注定无法实现后,叶明媚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能抢在陆宁没有对她狠下心来下手之前,成功打消他的敌意,变成她的保护神:嚯嚯,谁敢来背后说我四舅妈一个不字,动她老人家一根手指头,我就宰了谁!
要想有那个结果,就只有宋楚词能帮她实现了。
叶明媚希望,这死丫头在听自己含羞带怯的说出这番话后,能在傻楞之后,对她露出怜悯的模样(就是怜悯,现在四舅妈需要全世界的人来怜悯她),再说:亲,别怕,这件事就放在我身上了,我们神通快递是大品牌,值得您信赖,追随。
宋楚词没有这样说,而是--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一巴掌,就把叶明媚给抽的原地打了个好几个转,要不是观景台上的护栏质量够好,她肯定一脑袋撞断,栽下百丈深渊下了。
就像某个深爱着的老婆男人,出差半夜归来后,却发现她被个要饭的叫花子很虐那样,宋楚词的双眸攸地红了,一巴掌扇出去后,没有丝毫的停留,扑上去就采住她头发,猛地向下一按的同时,右膝及时提起,咣当一声闷响,狠狠顶了她个肺。
话说宋楚词与陆宁这种人认识久了,多多少少也学了一些匪气,要不然动手时也不会这样下茬,饶是叶明媚会几手跆拳道的功夫,猝不及防也被揍的晕头转向,只能本能的保住脑袋,尖叫着:亲,搞什么呢搞?
搞什么?
尼玛,搞得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
好像失去理智变疯狂的宋楚词,低声怒骂着索性骑在叶明媚身上,一手牢牢采住她头发,一手攥拳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刚开始时呢,叶明媚还试图反抗来着,毕竟燕太太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小奸商,如此无礼的狂扁她?
她终究没反抗,尽管只要她来一招跆拳道内的绝招‘懒驴打滚’,就能挣开宋楚词,再来一招南韩人几千年前就创下的‘鲤鱼打挺’腾身而起,最后使出一记更具南韩特色的‘当头炮’,就能把宋楚词打倒在地,任由她百般肆虐。
宋楚词是叶明媚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哦,不是稻草,是木桩子,还是很结实的那种。
有谁见过,溺水之人在水里扑腾着喊救命时,会把保住的木桩子推出去吗?
当然没有,所以叶明媚只能双手护住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任由宋楚词骑在她身上撒泼啊,撒泼,只在心里默念来自南韩的《九阴真经》口诀: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很奇怪,兄弟非常赞同南韩人常说的那句话:世界的,就是我们的。)
幸亏宋楚词再怎么发狂,只要不施展‘九阴白骨爪’那样的大杀手段,只用拳头砸,脚丫子踹,对人造成的伤害力还是可以忍受的。
再说叶明媚身材丰满,摸上去全是肉--被噼里啪啦的揍一顿后,竟然啥事也没有,反倒是把小宋总裁给累的香汗淋漓,*不已的。
当然了,这也跟宋楚词在演戏有关。
除了情不自禁扇出的那一巴掌、采住叶明媚头发顶了她个肺之外,接下来宋楚词的表现,就差劲了许多。
因为她在骑在人家身上,挥出专政的铁拳后,就清醒了过来:就算她是陆宁的四舅妈,我把那个混蛋看做是不容别人染指的禁脔,那又怎么样啊?
毕竟本总还没有被那混蛋明媒正娶为老婆,貌似也没权利这样殴打她吧?
可是既然已经骑上来了,就这样灰溜溜的下去,岂不是很丢人啊?
反正这样了,那就开揍吧,手下自有分寸就是了。
宋楚词心里是怎么想的,叶明媚从她出手的力度,打击的部位(全是皮糙肉厚的地方)就能明显感觉出,这也是她没有反抗的主要原因。
直到宋楚词打累了,终于喘着粗气的爬起来,整理了一些凌乱的衣衫重新坐在藤椅上,举起高脚玻璃杯,浅浅抿了口红酒,小脸上露出‘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惬意后,才咬着嘴唇的慢慢爬了起来。
叶明媚爬起来后,一没有说话,二没有反击,三没有看宋楚词一眼,而是径自快步走进别墅内,墨迹了大半个小时后,才重新款款走了出来。
到底是任何时候都不忘记注重自己风度的贵太太,叶明媚再出现在宋楚词面前时,除了左边脸蛋有些肿之外,别的压根看不出有啥不对劲。
亲,今晚,别走了。
叶明媚坐在宋楚词左边藤椅上,轻晃着玻璃杯子,远眺如黛远山,轻启朱唇的说道。
她不让宋楚词走,自然是把人当门神了。
那会儿下山去找宋楚词时,叶明媚在山脚下可是明确感受到森寒杀意的。
叶明媚能断定,躲在阴影处的那个该挨千刀的东西,当时没有刺杀她,只是因为片刻的心软,尤其看到她把宋楚词请到山上来后,肯定会意识到今晚再不下手,以后就没机会了。
所以叶明媚才希望,宋楚词今晚能留下来,哪怕是再骑在她身上,跃马扬鞭的狂扁她一个晚上呢,只要能熬到天亮,熬到陆宁回来就行了。
只要宋楚词在,那些人就不敢乱来。
不过很明显,宋楚词自愿给叶明媚当门神的兴趣不大,冷笑几声也没说什么,就翘着腿子的在那儿欣赏夜景。
叶明媚多么希望,表面淡定实在心中在盘算‘叶明媚到底是死了好呢,还是活着好呢’的宋楚词,能够在沉默了足足半小时后,会款款深情的对她说:亲,我不走了,眼看天色不早,咱们就洗洗睡吧。
宋楚词没有这样说,仰首喝下杯中最后一滴后,站起来一抹嘴,抬脚就走了。
丝毫不顾全身从头凉到脚的叶明媚,望着她的眸光中,带有多么迫切的哀求,就那样义无反顾的,衣袂飘飘的去了。
只闪下叶明媚一个人,独自矗立在冷风的凌乱中,呆望着远山一动不动。
宋楚词走时,叶明媚只是用目光看着她(远方的客人啊,请你留下来啊留下来),没说话。
因为忽然间她顿悟了:宋楚词既然决定要不管她的死活,说啥也得离开了,那么就算她再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子,各种哀求,都白搭的。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你混的越惨,她越开心,没有趁机再往井里扔块石头就很不错了,就别奢望她会递下一根绳子来了。
人都是有尊严的。
当然了,要尊严的前提,是保证自己有希望的时候,一旦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尊严就成了最后的依仗,这就‘宁死不屈’时的重要组成部分了。
现在叶明媚就是‘宁死不屈’的,靠最后的尊严,才能黑夜仙子般的站在观景台上,手里端着早就没有了酒的酒杯,一脸镇定的远眺着远方,心里却在回想那些伤心的事。
“时候不早了,你该上路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叶明媚左侧不远处响起。
叶明媚丰满的娇躯,猛地颤了下,缓缓转身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她看不到灰兔。
灰兔就躲在观景台左侧宫灯的阴影下,充分利用‘灯下黑’的自然现象,来隐藏自己的身形,却没有刻意收敛寒风般的杀意,借着这个季节少见的北风,呼呼吹向了叶明媚,撩起她的如丝秀发,裙裾衣袂,很有几分即将御风而去的飘逸。
死神就在眼前。
叶明媚忽然发现,她的心,竟然是如此的平静,全身十万八千条神经,都没有一丝丝的惧意,只是淡淡的问:“你想怎么杀我?”
“你想怎么死?”
灰兔沉默了片刻,才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