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在光天化日之下,叶云芳等人当众痛扁赵通海等警员的野蛮行为,确实很让张欣等人担忧的要命。
陆总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按部就班的召开了他的‘就职演讲’会议。
会议结束后,他让给张欣亲自去政府机关跑了一趟。
陆宁面授机宜后,尽管张欣眼前一亮,还是担心官方不配合--毕竟,公务人员在众目睽睽下遭到痛扁这事件,可不是单纯的某些人被教训,关系到了国家强力部门的尊严,不容践踏。
心怀忐忑的张欣在去政府大楼时,还担心主要领导不会见她呢,没想到委托传达向领导一说霓裳女子会所的人,有紧急要事求见领导后,马上就被招到了张翼的办公室内。
同样是女人,而且张欣自问不管是穿着还是长相,都要比看不出多大年龄的张翼,要出色太多,可为啥在她面前,会感受到一股子从没有过的压力?
其实张欣知道,这种看不到的压力,就是官威了。
宋楚词这个公司老总在开会时,都能让数百员工感受到她的不怒自威,不敢随意大声说话,更何况张翼是唐王这座数十万人的县级市父母官呢?
张翼正襟危坐面带淡淡微笑的样子,看上去就像邻家大姐那样平和,张欣在说话时,却紧张的几次结巴。
直到张翼点头,淡淡的说知道了,让她先回去,就按照‘陆导’的计划进行,张欣走出机关大院后,才意识自己后背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张欣回来后,又兴奋、又紧张的样子,陆宁很理解。
就像他笃定官方会给予他大力支持那样,因为唯有这样,才能把上午混战产生的不良影响,给彻底地消除。
只是在拍电影而已,谁要是认真对待,铁定会遭到高智商人们的鄙视。
一场极有可能会引发全国注意的大事件,就这样被‘拍电影’的幌子,轻易掩盖住了,不得不说陆导、张翼等人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上,都有着惊人的一致。
至于事后,官方还会不会秋后算帐--陆宁安慰张欣:别担心,只要咱们的父母官脑子没进水,就绝不会再旧话重提,你还是赶紧回总部去吧,我估计宋总那儿也在提心吊胆着,食不知味呢。
整场戏的进展,完全是按照陆导所希望的那样进行,尤其是虎子等人的精彩演出,一点都不逊色于那些专业演员。
大幕落下,好戏收场。
接下来,陆宁要做的,就是该怎么消除会所遭非礼事件的影响了。
毫无疑问,小苗太太遭非礼事件所产生的恶劣影响,虽然被张欣及时封锁消息给压制住了,可那晚还有许多尊贵的会员,都亲眼目睹了这件事。
暂且不管遭到无情打击的小苗(主要是老苗),接下来还会有哪些报复的后手,单说那些亲眼目睹此事的贵太太们,应该会在暗中,把这件事给传扬出去。
没有谁愿意来这种有恶狼横行的会所消遣,就连陆宁自己都觉得,他如果是女人,是会员的话,以后也不会来这儿了。
这样一来,昔日红红火火的女子会所,业绩就会越来越惨淡,最终关门大吉。
陆宁还觉得,他如果是小苗,两口子吃了这么大亏后,也会在暗中规劝别人千万别来这儿。
只要宣扬到位,同样能起到封停会所的效果。
这种慢刀子割肉的手段,可是官场那些老狐狸最拿手的了。
不过,这些人没想到哥们的人脉,会是无比的强大,要想救活一个会所,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望着袅袅腾起的青烟,陆宁再次得意的笑了下。
可在想到其他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到底是谁非礼小苗太太,这件事不重要。
唯有不让自己被卷进这件事内,集中精力应付越来越近的危险,才是最让陆宁上心的。
“漠北北,你现在哪儿呢?”
想到未知的危险,陆宁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
十二生肖的‘情报局’遍布全世界,按说陆宁要想找到被掳走的漠北北,吩咐他们去做是最好的了。
不过陆宁却以为:漠北北真要被十二生肖的线人找到,那么九幽夫人在偷偷涉足外界后,早就死了七八十次了。
找不到漠北北,陆宁只能苦等,就像坐在炕沿上,脑袋上还蒙着红盖头,等待新郎到来的新娘那样,心神不安。
这是漠北北曾经用过的办公室,曾经坐过的椅子。
办公桌的抽屉里,放着她翻阅的书刊,套间卧室内,她的一些私人物件、衣服鞋子甚至贴身小内等东西,都在里面。
空气中,也仿佛弥漫着她的身体气息。
就好像,她没有被掳走,而是真去国外学习女子会所的先进管理经验去了,随时都会推门进来。
张欣应该也有这种明显的错觉,才在临时主管会所的这些天内,没有用这间办公室,也不许任何人擅自来这儿,动里面的任何东西。
任何人中,当然不包括陆宁了。
陆宁来了后,就看到办公室、卧室内被翻的乱七八糟,好像遭了贼那样。
他知道,这是漠北北被掳走后,宋楚词前来搜寻那只绣花鞋时留下的‘现场’,被张欣保留了下来。
陆宁也没收拾,只是拣着女孩子所用的那些私人衣物,专门放进了一个柜子里。
在漠北北曾经存在过的办公室内,琢磨她到底被九幽夫人藏在了哪儿--陆宁明显感觉出,脑子转的比平时快多了。
帮、帮帮,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陆宁的沉思。
双脚从桌脚拿了下来,脚尖一拨地,拨正大班椅,陆宁双手放在桌子上:“进来吧,门没锁。”
门开了,一个身穿迷彩服,满脸涂着油彩,浑身都是红墨水的女孩子,低着头怯生生的走了进来。
来者如果是程经理,陆总这会儿肯定会模仿宋总接见手下时的嘴脸,不苟言笑的样子,用那双睿智的眸子,盯着程经理,让她感受到自己是如何的高高在上,需要她仰止--等等。
不过看样子,来者只是个小保安而已,陆宁要是再跟人家摆架子,那就纯粹是装比了。
就连号称千古一帝的唐太宗,在跟种地老农谈话时,都能放下真龙天子的架子,跟他的子民相谈甚欢,陆宁实在搞不懂,某些在人民群众面前作威作福的官员,得有多自大,多沙比,才能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显摆他高人一等的超然地位。
“你是--”
陆宁刚拿捏出的领导嘴脸,立即变成了最亲切的笑容,站起身抬手说:“坐,别站着,坐下说话,想喝点啥,自己去冰箱里拿,不跟你要钱的。”
这个样子,够亲民了吧?
“我、我是、是……”
女孩子仍旧低着头,双手十指紧张的拧着衣襟,无视陆总的亲民样子,这让他很有一些挫败感。
陆总只好亲自去冰箱那边,给她拿了一罐果汁,递给她:“来,拿着,坐下说话。你是保安处的吧,叫啥名字?”
女孩子接过了果汁,蚊子哼哼似的回答:“我、我就叫林盼盼。”
“林盼盼?嚯嚯,很好听的名字啊,今年多大了,有婆家了--咳,都说让你坐下了,咋还站着?”
林盼盼一再无视陆总亲民举动的木鸡反应,让他有了种‘对牛弹琴’的无奈。
他压根没意识到,他该听说过‘林盼盼’的名字,想到她就是两年前那个被救济的小女孩。
这也不怪陆宁没想到林盼盼是谁。
人家从来都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才不会因为当初帮了林盼盼母女,就得把这事给牢牢记住,时刻关注着被马副院长关注的女孩子,在营养跟上去后,会不会出落成花儿那样。
而且那时候在酒店聚餐,看到林盼盼不好好学习去那儿卖花后,还是很生气的。
他可不知道,正是那次不满林盼盼‘不务正业’,才让女孩子不敢来见他。
要不是叶云芳听她讲述完过去的那些事后,鼓励她主动来找陆宁‘坦白从宽’,林盼盼也不敢来的。
叶云芳说的不错:盼盼啊,既然你都走上这条路,在会所干了这么久了,那就坚持走下去好了。陆总就算生气你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相信也不会把你开除出去的。
在叶云芳的一再鼓励下,林盼盼总算是鼓起勇气,跑来办公室给陆宁认错了。
没来之前,林盼盼肯定反复演练过,等见到陆宁后该怎么说,才能获得他的原谅,支持她继续在这儿挣大钱。
但当她面对亲民的陆总时,又紧张的不行不行的了,哼唧半天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陆宁竟然忘记林盼盼是谁了。
林盼盼心里一松后,失望就像一万头草泥马在草原上呼啸而过那样:他,怎么能忘记我是谁呢?
陆宁再三请林盼盼坐下,她都无动于衷,眉头微微皱了下,觉得还是给程经理打个电话,让她到场,这孩子就不会这样紧张了:唉,我有那么怕人吗?
陆宁刚拿起桌子上的内部电话,林盼盼抬头说道:“陆、陆叔叔,对不起。”
“你喊我陆叔叔?”
陆宁稍稍愣了下,放下话筒回头看着她,笑着问道:“我们,以前认识?”
林盼盼打开果汁,倒在手里在脸上搓了几下,又用胳膊擦掉那些油彩,这才抬头看向陆宁。
望着这张清秀、以后肯定会升级为祸国殃民美女级的小脸,陆宁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还是没能把她跟两年前的卖花小女孩联想起来。
“我妈妈叫张翠花,我叫林盼盼。两年前,您跟小北姐,在崔家区区中心医院门口,遇到没钱看病的我妈妈被赶出来,就出手相救,把我们送到了市中心--”
既然陆叔叔实在想不起自己是谁了,林盼盼只好从两年前说起。
“哦,我记起来了。”
陆宁恍然大悟,连连点了几下脑袋后,淡淡的问:“你咋在这儿上班?”
噗通一声,林盼盼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