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侠小说大师古龙逝世,带走李寻欢,叶开,李坏之后,世上似乎已再无飞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宁手中已多了一柄三寸七分长的飞刀。
刀无情,飞刀无情,那么人呢?
人是否也是无情?
看着那柄三寸七分长的飞刀,在陆宁右手五指中灵巧的翻转着,铁辽右手手背上有青筋微微凸了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陆宁一直盯着林舞儿消失的方向,根本没有回头看过,却能知道铁辽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身后,看着他背影时,曾经有那么一刻生起过想要斩杀他的念头。
右手无名指一缩,那把飞刀悠忽消失,陆宁转过身看着铁辽,脸上依旧带着他招牌懒洋洋的笑:“怎么,你很不满我刚才的表现?”
“郭易--”
铁辽盯着陆宁的眼睛,刚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就被他打断:“请叫我陆宁。大陆的陆,宁静的宁。”
铁辽眼角微微跳了下,才说:“你不是陆宁的,永远都不会成为他。”
“就因为我刚才,曾经对那条狗子起过杀意?”
陆宁才没有因为铁辽对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满,依旧笑呵呵的问。
“那不是一条狗,那是兄弟。”
铁辽冷冷的说:“真正的陆宁,从来都不会把毛驴当做一条狗子,而是当做同甘共苦的兄弟,无论它做错了什么,都不会伤害它。所以,就算你能把他研究的再透彻,甚至能瞒过跟他上过床的女人,可你却无法瞒过毛驴。”
“所以它得死。”
陆宁到背着两只手,来回走动着,抬头望着远处湛蓝的天际,笑了笑说:“铁辽,我相信你也很清楚这一点,更不会忘记龙头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铁辽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沉声不语。
他当然不会忘记龙头所说的那些话:必要时,可以斩杀毛驴,也不能露出破绽!
一条狗,无论它在陆宁心中的地位有多么的重要,但它终究是一条狗。
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阻止来自黑暗世界中的那些至邪之物,龙头已经有七位亲人牺牲,更何况一条狗?
为了确保陆宁不会被任何人看出破绽,继而延缓至邪之物涉足中原,龙头允许他做任何事,包括对某些女人下手,或者--动心思。
动心思的含义,在这儿很简单:那就是陆宁可以跟所有喜欢陆宁的女人,上床。
也包括水暗影。
铁辽当初在听龙头说出这些话后,本能的就要反对,却被龙头的下一句话给震住了:必要时,也可以杀我。
铁辽立即无话可说了,他是真被龙头的决心给震住了。
“其实,方才如果我没有察觉到你在暗中对我生出了一击必杀的念头,那条自以为很聪明的狗子,怎么可能会逃走?”
看着腮帮子微微鼓动起的铁辽,陆宁依旧在笑。
只是,那笑容有些阴森:“铁辽,你应该很清楚,龙头为什么只允许你参与这个绝密计划。那是因为他觉得,你是所谓七杀手中,最冷静,最有大局观的一个人。更是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天狼星的候选人。”
铁辽没吭声,只是垂着眼帘看着脚下的黄沙。
黄沙上,有一只蜥蜴速度极快的爬了过来,不断的抬举着四肢(沙子太热,蜥蜴每爬行一步,都会举起一只爪子,避免被烫伤),噌地一声轻响,爬到了铁辽的鞋子上。
这儿人迹罕至的,这条没啥见识的蜥蜴,压根不知道人类相比起它的天敌响尾蛇来说,还要可怕百倍,要不然也不会借助铁辽的鞋面,来稍做休息了。
淡淡看了眼铁辽的鞋面,陆宁才继续说:“可我却觉得,从你此前的表现来看,你远远没有龙头所说的那样优秀。甚至,比生性张扬的秦摘花,性格孤僻的陈断玉,还有所不如。”
铁辽抬头,看着他缓缓回答:“我从来都只是个普通人。当初能够入选七杀手,那是因为我懂得勤能补拙这个道--”
“可你却不懂得龙头的一片苦心!”
陆宁厉声打断了铁辽的话,向前踏出一步,语气更加阴森起来:“你可知道,你迫使我放过那条狗子后,会带来多么大的后患?我想你应该知道,更应该明白,在这看似荒无人烟的大沙漠中,随处都隐藏着那些邪魔鬼祟,看到那条狗子对我的态度,从而确定我不是陆宁!”
铁辽用力抿了下嘴角,低声说:“你确实不是陆宁。”
“呵呵,我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成为他。我暂时成为他,只是为了华夏的安定而已。”
陆宁呵呵轻笑一声,再次转身看向了林舞儿消失的方向。
铁辽却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脚面上乘凉的那只蜥蜴,默不作声。
等了很久,陆宁才说:“我必须得杀那条狗。”
“你会后悔的。”
铁辽目不转睛的看着蜥蜴,淡淡的说。
“你让我后悔?”
陆宁问道。
铁辽摇摇头:“不是我。”
“那是谁?”
陆宁又问。
铁辽却反问:“你能想到谁?”
“水暗影、宋楚词、林舞儿,这三个女人,都跟陆宁有着太亲近的关系。出于爱屋及乌的原因,她们在得知我杀了那条狗子后,会对我很不满。”
始终背对着铁辽的陆宁笑了,很得意的样子:“可我有办法,会让她们对我的不满消失。”
陆宁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让这三个女孩子,对他残杀毛驴的不满消失?
铁辽懒得去想,只是说:“但你现在杀毛驴也晚了,因为它已经逃走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在这看似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中,随处都有那个世界中的人--或许,他们已经看出你要杀毛驴的举止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阻止你的原因。”
毛驴被陆宁视为兄弟,就算拿刀子割断他咽喉,他也不会对毛驴下手的。
可那会儿,陆宁却对毛驴起了杀意。
虽说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不一定看到他已经亮出了飞刀,但肯定能从毛驴对他的反常反应中,猜出什么的。
所以铁辽才说,不管有没有阻止他杀毛驴,其实早就在毛驴见到他却狂吠的那一刻,就露出了破绽。
陆宁当然也清楚这些,呵呵轻笑一声:“呵呵,可我敢保证,没有谁能把这个消息传到中原,或者带回那个黑暗世界中去的。”
铁辽双眼的瞳孔,骤然一缩,张嘴想要问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陆宁说话了:“你肯定很纳闷,你为什么不知道某个行动。现在我可以回答你,这是我故意瞒着你的。我早就发现,你表面冷酷,实则存有妇人之见。龙头让你暂时听从我的指挥,也只是想磨砺你,让你跟我多学点成大事者的决然罢了。”
“你的决然,恐怕也只是因为白玉雯曾经遭到陆宁的惩罚吧?”
铁辽忽然冷笑了声,淡淡的问道。
陆宁还是没回头,铁辽却能看出他全身的肌肉,猛地绷紧,更能看到他的右手中,又多了那把飞刀。
铁辽右手马上放在了左手虎口上,屏住了呼吸。
“铁辽,你知道的太多了。”
陆宁的语气,无比的平静。
铁辽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依旧死死盯着他的左肩(陆宁如果要发射飞刀,那么势必会抬起右肩,牵动左肩下沉来维持他的身体平衡),缓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在偶然的机会,才知道丁白康的妻子白玉雯,原来是你的女人。”
“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陆宁右手中的飞刀,在五指间缓缓转动着,慢慢绞碎了他的声音:“当然了,我对她来说不一定重要。因为她不但有丁白康这个丈夫,更跟她那个小保镖眉来眼去的。我--我只是在酒后乱性临幸了她,让她成为唯一一个能给我怀上孩子的女人。”
“为了能像绝大多数男人那样,成为一个幸福的父亲,我能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任何代价。所以,我才允许她在外面跟任何人鬼混……把孩子生下来后。”
陆宁手中的飞刀,停止了转动,声音也平静了下来:“但很可惜,就在她怀孕两个月时,却被盗圣吊在了酒店窗外,导致了流产。铁辽,你说,这算不算是杀子之仇?如果有人杀了你的儿子,你又会是什么反应?”
铁辽沉默。
陆宁等了片刻,又追问:“你会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
铁辽摇了摇头时,他脚面上的那只蜥蜴,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危险,飞快的爬下了鞋面。
“我知道。”
陆宁呵呵一笑时,铁辽就觉得眼前寒光一闪!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一把飞刀,就把那只刚从他鞋面上爬下来的蜥蜴,死死钉在了黄沙中。
始终盯着他左肩的铁辽,却没发现他的左肩有丝毫动作。
“陆宁,死的着实早了一些,唉--不过,我觉得会有人替他还账的,比方林舞儿。”
陆宁叹了口气,也没再管那把飞刀,缓步向前走去,很快就走下了沙丘,却有声音随风飘了上来:“铁辽,你挡不住我的。如果不满我的做法,那就主动退出这次任务,这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
铁辽没说话,看着那只还在挣扎的蜥蜴,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直到那只生命力顽强的蜥蜴,终于一动不动的趴在黄沙上,被滚烫的沙子烤出腥臭的烤肉味后,才缓缓的蹲下来,两根手指夹起那把飞刀,举在了眼前。
阳光照在狭窄的刀刃上,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看到陆宁抬手挡住脸后,卡秋莎才收起了用太阳光晃他眼的小镜子,咯咯娇笑一声说:“陆宁,你的双眼瞳孔,还真像猫儿那样,遇到强光收缩的速度非常快。怪不得,你在晚上不开灯时,能发出淡淡的荧光,还能看清东西。”
“我倒是宁愿跟你一样,成为一个正常人。”
陆宁揉了揉眼睛,又看向了阳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