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别人在听到这个传言后,就算无比渴望找到某人,可也会犹豫不决的。
因为传言本身,就貌似不成立:死在东北都快半年的陆宁,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远隔万里的罗布泊内?
林舞儿就有些信。
因为就是在这儿,她彻底认识了陆宁,并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早在小半年前,龙头就曾经亲自跟她说过,陆宁已经牺牲了。
她不知道龙头是谁。
却看到在她眼里高高在上的楼宇湘,就像个小妹那样乖乖站在龙头身后--哪怕林舞儿智商再低,也该看出龙头可不是个快要咽气的死老头子那么简单。
绝对是个大人物。
能够让楼宇湘也躬身尊敬的大人物,会欺骗她一个女孩子吗?
所以陆宁死了,林舞儿不信都不行。
或许是冥冥之中某股力量存在的缘故吧,林舞儿却又觉得陆宁没死,指不定哪天就会从她跟前蹦出来,笑嘻嘻的说:嗨,兄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如果真是那样,林舞儿发誓,她会死死抱住那个混蛋,恶狠狠的瞪着他,跟他说:我才不稀罕当你的兄弟,我只想做你的林舞儿!
那个短命鬼肯定会假装矫情的说:我已经有媳妇了,你也知道。
她肯定会打断他的话,依旧恶狠狠的问他:那,你有二奶吗?
听她这样说后,那个家伙肯定会被吓一跳,再大惊小怪的问:啥,你给我当二奶--靠,你可是东海集团的女总,在明珠都算是个小名人了,咋就能给我做小?
“如果他真这样问我的话,我就会告诉他。我自降身份给丫的去当二奶,那是因为舍不得你。”
抱着毛驴脖子的林舞儿,把狗头用力抱在怀中,嘻嘻笑问:“怎么滴,你会不会很感动啊?”
毛驴从二哥的怀里挣出来,用不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趴在了旁边。
“切,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感动的不行不行的,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林舞儿抬脚,在毛驴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柔声说:“所以啊,要想我给你大哥当二奶,每天都陪着你,你就不能再跟我捣蛋,必须得尽心尽力的帮我找到他。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陆宁其实没有死。你是不是也有相同的预感?”
毛驴就跟它大哥一样,特别腻歪女孩子在耳边不住的唧唧歪歪,所以就把狗头趴在地上,两根爪子抱住了耳朵。
“不想听也得听!”
毛驴的动作,让林舞儿自尊心很受伤,更生气,俯身抬手揪住它耳朵,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们都在笑话我相信那个传言!更笑我为了一个网络传言,就不顾生死的跑来这儿找死!可你们都不知道,我相信他还活着,更相信能找到他!”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预感,不好好听我说话呢?你怎么就跟那些看我好像看白痴的人一样,捂着嘴的嗤笑我傻呢?你是我兄弟啊,不能可以这样对我呢!”
林舞儿声音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尖,揪着毛驴耳朵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驴哥没啥人权,也不愿意被很有发疯趋势的二哥把耳朵揪下来,正所谓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可不敢随意被人损坏--赶紧惨叫着挣开,拨拉了下耳朵抬头想抗议时,才发现刚才还笑嘻嘻的二哥,已然是泪流满面了。
没有谁能理解林舞儿心中的悲苦,就连毛驴都不能,要不然也不会一路上想方设法的,阻止她挺进罗布泊深处了。
诡异凶险,有着太多神秘传说的罗布泊,在别人眼里是死亡之海。
在林舞儿心中,却是她情窦蓦然绽放的福地。
陆宁在去年时,已经用实际行动让她见证了什么叫奇迹,那么在他死后小半年却又出现在这儿的消息传来后,林舞儿就觉得,这或许不是个传言。
但没有谁相信她,就像相信陆宁还活着。
唯有林舞儿觉得他没死,就像上次那样,一副垂死苦比样的等她出现。
所以她毫不犹豫就来了。
像个傻瓜那样,漫无目的,只知道挺进大漠深处。
“我知道,我在你们的眼里,就是个被情所困的傻瓜,白痴,神经病--”
林舞儿双手捂着脸,低低的哭泣着:“可我喜欢,谁管得着啊?我也不让谁来管,包括你这个贱狗!滚开,自己夹着尾巴滚回去,不要再跟着我,摇尾巴,假装卑贱的笑!”
说着,林舞儿抬脚,把凑过来伸出舌头想给她舔去泪水的毛驴,一脚就蹬了出去。
毛驴再次没皮没脸的凑上来。
林舞儿再踢:“滚开啊,滚开!”
“嗷!”
已经失去理智的林舞儿,一脚踢中了毛驴的左眼,让它发出一声惨叫,顺着沙梁滚了下去。
“啊--啊!”
林舞儿这才如梦初醒,也顾不得哭了,想都没想,就双手一扒沙子,好像坐滑梯那样往下出溜,急促的大叫着:“毛驴,毛驴!”
等她带起一条黄龙的滑下沙丘时,疼的一路打滚下来的毛驴,疯了似的蹦起来,根本不理她的叫唤,又疯了似的翻身冲向沙梁。
“毛驴,对不起,对--你等等我,不要撇下我,不要!”
看出毛驴很不正常后,林舞儿惊惶至极,双手扒插着沙子再向上追去,边追边喊。
就像聋了那样,疯了似的毛驴一口气蹿上沙梁,望着西北的更远处,抬头张嘴,发出了一声恶狼啸月的悲凉长叫:“嗷--”
“哞!”
那几头骆驼,被毛驴不正常的叫声给吓坏了,不安份的原地蹬踏着,发出带有明显惊惶的哞叫,任由老穆里怎么顿缰绳,都不停止。
“别叫了,别跑,我错了--呜呜,我错了,我不该朝你撒气。”
林舞儿好像听懂了毛驴长嚎中的意思,连哭带喊的,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了沙梁。
毛驴没有走,长嚎一声后就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二哥。
“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林舞儿一下子跪扑在了毛驴面前,伸手搂住了它的脖子。
毛驴的左眼发红,很吓人,却又偏偏带着让人心疼的柔情。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我以后绝不会对你乱发脾气了。”
林舞儿抬手狠狠擦了擦泪水,笑道:“来,给哥笑一个看看。”
见多识广的老穆里,干瘪嘴唇猛地抽了好几下。
他实在不明白这个来自内地的女孩儿,精神上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击,才能哭着给一条狗子道歉,又自称哥啊哥的。
唉,现在的女人啊,简直是不可理喻。
暗中悠悠叹了口气后,安抚好几头骆驼的老穆里,又举起酒囊,昂起下巴要喝酒时--目光却忽然一凝:西北很远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黑线。
“黑沙风暴来了,怪不得那条狗子发疯。”
老穆里终于明白毛驴刚才为什么仰天长啸了,再也顾不得喝酒了,赶紧一把抓住骆驼的缰绳,用力的顿着,吆喝着让它们趴下。
老穆里估计会在早晨后才会出现的黑沙风暴,竟然提前来到了。
沙漠中,有一个关于黑沙风暴的传说:每一次的黑沙风暴,都是死在沙漠中的无数冤魂所组成,它们异常渴望能带有更多的人,去那个遥远的黑暗世界陪伴它们。
这次黑沙风暴来的好快,林舞儿还在跟毛驴赔礼道歉呢,信风就已经吹起她冲锋衣的帽子。
她本能的回头看去时,毛驴却已经叼住了她的衣袖,死命往沙梁下拽去。
林舞儿觉得,这贱狗肯定是借机报复她刚才踢它的那一脚,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就把她拽下了沙梁,好像滚地葫芦那样的滚了下去。
就像一个恶魔那样,黑沙风暴来的好快。
快到林舞儿还没有来得及关上车门,沙粒就狠狠打在了车窗上,就像子弹那样。
而毛驴,这时候却忽然从车里蹿了下去。
“毛驴,回来,回--”
林舞儿大惊,刚喊出几个字,半开着的车门,就被黑风狠狠关上,然后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林舞儿很想下车去找毛驴--大家既然是兄弟,那么就绝不能让它自己在外面,尽管它可能在发疯。
只是不等她推开避风的另外一侧车门,车子就动了。
不是向前开,也不是向后退,而是横向翻滚,就像她刚才从沙梁上滚下来那样,在无比猛烈的黑风下,滚地葫芦那样的不住翻滚。
这次的黑沙风暴,绝对是近两年最风力最大的一次.
黑风到处,就连沙丘都在移动,更何况一辆汽车?
林舞儿还没有来得及系上安全带,就随着不住翻滚的车子,在里面‘横冲直撞’,在脑袋狠狠撞在右边车窗上后,她就彻底陷进了无比的黑暗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单手托着腮帮子,呆望着卧室窗户那边的宋楚词,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劳拉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内走了过来。
劳拉很聪明,现在不但会熬饭了,更能自己蒸小花卷了。
尽管花卷的模样,看上去像被顽童踢了一脚的包子,可你能指望一个耍惯了刀枪的小黑妹,能练出林舞儿那样的面食手艺?
“宋总,吃饭了。”
在家也穿着黑色西装的劳拉,貌似皮肤白了不少。
“嗯,不想吃,先放这儿吧,反正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宋楚词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又看向了卧室窗台前。
劳拉把盘子放在石桌上,也看向了那边。
尽管这小半年来,她始终都陪在宋总身边,住在陆家,可每次看到那棵石榴树时,心中总会莫名的一跳。
那棵活着时就已经连根腐烂,又被宋楚词倒栽在死地里的石榴树,竟然真得活了,而且还已经开花结果。
尽管只结了一个石榴。
轻风吹来,石榴树翠绿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枚金红色的石榴,也轻轻点着头。
劳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只能确定在这个世界里,确实存在着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