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找不到根除毒素的解药,那么它们就会越来越多,多到陆宁的免疫力,再也无法困住它们,会在某一刻--免疫力大军蓦然溃败,毒素就会用最快的速度,扩散,吞噬他。
到那时候,就算大罗神仙降临,也救不了陆宁了。
“原先我以为,只要你能去找女人,就能解决问题,最不济,尸毒爆发吞噬你的时间,最少也得一年多。”
山羊苦笑了下,低低的说道:“但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错的很离谱。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山羊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他对阴邪东西的理解,却比任何一个医生都深刻。
陆宁吸烟的动作,停滞了下,才问:“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山羊抬头,看着从树梢间隙洒下来的阳光,淡淡的说:“我能感觉得到,它们是有生命,甚至有思想的--它们被困在那个地方,不是因为你的免疫力起到了作用,而是因为它们自己原意被困住。”
陆宁拿着香烟的右手,缠了下,有长长的烟灰落下后,故作轻松的笑了下:“呵呵,你不会能听到它们在开会,正在制订某个大举进攻的阴谋吧?”
“事实上确实如此。”
山羊依旧淡淡的说。
“你就特么的闲扯淡吧,还真以为--”
陆宁脱口骂了一句后,声音顿了下,才问:“那,你能不能听懂,它们都在商量什么?”
“当然不能,可我能感觉到。”
山羊皱眉,认真的看着陆宁,说:“它们在等。”
“等?”
陆宁不解:“等积攒更多的尸毒?”
“不是。”
山羊摇了摇头,垂下眼帘说:“刚才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依着你所中尸毒的毒性,现在就可以随时让你毒发身亡了。”
“那它们为啥没有爆发?”
问出这个问题后,陆宁紧紧抿了下嘴唇,貌似想到了什么:“它们在等--等我身体里的某个东西,跟它们会合。”
“咦,你怎么会知道?”
山羊那有些花白的眉梢,猛地一挑,急切的问道:“你也是感觉出来的吗?”
“不是。”
陆宁摇了摇头:“是有人早就告诉我,在我的身体里,潜伏在某种能催发灾难降世的邪恶东西,但至于是啥东西,他没有告诉我。”
“那个人是谁?”
山羊追问。
“一个、一个像你这样的老头子吧。”
陆宁晒笑了声,精神明显的萎靡了起来,不愿意说话了。
山羊却逼着他说话:“那你有没有想过,什么邪恶的东西,才能长时间的在人体里潜伏,等到合适的机会才会爆发?”
“你知道?”
陆宁抬头看着山羊,眼角不住的跳动。
“蛊虫。”
山羊低低说出了两个字。
“啥?”
陆宁明明听到山羊说什么了,可还是问了一句。
山羊看向了别处,声音轻的就像穿过小树林的清风,很快就被吹散:“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潜伏在人身体里,还能受控制、或者说本身具备某种思想的东西,只能是苗疆的蛊虫。”
“蛊虫!”
陆宁从牙缝中,说出这两个字时,握紧了拳头。
是的,就是蛊虫。
蛊虫,作为苗疆的特产,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有记载了。
放蛊,更是一种古老的黑巫术,是楚巫文化的一部分,《春秋左传》中就有关于蛊的记载,宋人郑樵所着《通志六书》里,甚至记录了制造蛊毒的方法。
大意是说:将各种毒虫集中在同一器皿之中,任其互相袭击与吞食,最后存活下来的就是蛊,即毒虫之王。历朝历代官府都针对制造蛊毒行为有非常严厉的刑律,故放蛊巫术完全处于秘密状态。
苗疆蛊婆之所以养这玩意,可不是专门为了害人的,而是为了发家致富。
据说,一年后蛊已养成,主人便把这个缸挖出来,另外放在一个不通空气、不透光线的秘密的屋子里去藏着,择一个吉利的日子打开缸盖,让蛊自己飞出去。
蛊离家以后,有时可以变成一团火球的样子,去山中树林上盘旋,有时可以变成一个黑影,在村中房屋间来往。
不知道多久后,蛊虫就具备了说不出的灵气,让养蛊之人得到莫大的好处:想要经商,就可以一本万利;想要升官,就以直上青云;想害人,就把蛊种在那个人的身上,让他成为永世不敢反抗自己的傀儡。
蛊虫被种在人身上后,可以潜伏数十年,甚至等到人死后,自己再飞回去寻找主人--这样一个不知该算病毒,还是不明生物的东西,提起来就让人无比的害怕。
就像现在的陆宁这样。
在京华的箭扣长城上时,龙头曾经跟他透漏过一句,说他身上潜伏着某种东西。
那种东西,正是引发西北灾难入世导火索的主要组成部分。
这些天以来,陆宁始终在琢磨,自己身上到底潜伏了多么邪恶的东西,却始终不得其果。
现在被山羊一语道破天机后,他才蓦然醒悟:除了蛊虫外,还能有什么东西,让龙头也忌惮到不可说的地步?
而且,陆宁现在也万分确信:如果他身上真潜伏着某种蛊虫的话,那么这种蛊虫,绝不是一般的蛊虫。
因为依着龙头在华夏的势力,要想解除他身体里的蛊虫,完全可以去苗疆,寻找传说中的蛊婆,来帮他解毒。
龙头既然不说,那就证明陆宁所中的蛊虫,连苗疆那些传说中的人物,都束手无策!
灾难,将会自西北而来。
西北,有密宗的不传之秘阴阳合,时隔数百年后,被陆宁练成。
西北,有邪恶到山羊都不敢惹的艳阴使,陈婉约(其实她不是真的艳阴使),却成了他的女人。
西北,有刀枪不入的九幽王,却一心一意想跟他成为夫妻。
西北--还是西北,陆宁身体里潜伏的蛊虫,也肯定是来自那个方向,那个世界,为灾难所存在。
难道说,当陆宁身体里的蛊虫,跟尸毒所汇合后,就能取消他对宋楚词的排斥,让彼岸花并蒂盛开,从而产生某种东西,让灾难涉足中原?
可是如果这样推算的话,那么那双绣着彼岸花的绣花鞋,又起到什么作用?
九幽王要找到的那两件东西,是不是就是那双绣花鞋?
鞋子有两只,但好像称不上两件东西。
如果绣花鞋只能算一件东西的话,那么九幽王要找的另外一件东西,又是什么呢?
还有就是,绣花鞋真是九幽王所寻找的两件东西中的一件吗?
九幽王,貌似只是灾难降世时的前锋,那么这就证明她才不是真正的九幽王。
真正的九幽王,又是什么东西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忽然间都江水倒灌那样,咆哮着涌进了陆宁的脑子里,让他头疼欲裂,本能的双手抱住脑袋,慢慢趴在了地上。
山羊没有去搀扶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双混浊的老眼中,带着无法形容的哀伤:眼看兄弟如此的痛苦,他却狗屁的忙都帮不上。
“你不用内疚,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就像山羊此时是啥感觉后,陆宁霍然盘膝坐起,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清澈了起来:“还有就是,是你让我找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山羊笑了,轻声说:“是你身上,为什么会出现一朵奇怪的彼岸花。”
“是的,就是它。”
陆宁抬头,看向北方的都市方向,缓缓的说:“陈婉约曾经告诉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彼岸花的人,最多不超过七个人。她还说,这七个人,都是古西域三十六国中某个小国王室的后人--她没有骗我,但她被告诉她这些的人给骗了。”
“你跟我说过这些,也提到过那个消失的花族。”
山羊接着说:“其实,你才不是什么花族后人,你只是被人种上了邪恶的蛊毒。还有宋楚词--当你们踏进那个神秘的邪恶世界后,本来很安稳的蛊毒,感受到某种情况的变化,这才活跃了起来。”
“于是,我跟宋楚词俩人,身上都莫名多了这么一朵破花。”
陆宁的思绪越来越清晰,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流利:“当我们俩人的彼岸花盛开后,我们身体内的蛊虫就会结合,释放出我们不知道的某种邪恶……”
山羊打断了他的话:“或者说,你们结合后就会变成某种东西,继而死亡成为行尸走肉,真正的九幽王就会附身在你们身上,来这个世界上兴风作浪。”
“草,就不能不说的这么恐怖?”
陆宁呆了下,低声的骂道。
山羊才不在乎,继续说:“还有就是,你曾经听人说过你跟宋楚词,都不能死的事儿--因为你们俩人,任何一个人死去,蛊虫都会自动配对,引发灾难。所以你的那个龙头不敢把你们灭口。”
“可九幽王呢,这不是它所希望的吗?”
陆宁问道。
“死了宿主的蛊虫,威力会大减的。”
山羊淡淡的说:“如果九幽王真是五十年,才外出一次,那么它当然不希望,它早在好多年前就选好的蛊虫宿主,就这样死掉。”
“所以说呢,龙头他们不想我们死,只能阻拦我跟宋楚词结合;九幽王,为了充分利用我们,更不想我们死,而是千方百计的,促成我跟宋楚词结合--嘿嘿,原来哥们的生死,牵扯到世界和平,我真了不起!”
陆宁的笑声,干巴巴的,一点开心的意思也没有。
山羊却徐徐说道:“但,现在有了个变数,却是九幽王没有预料到的。而且,我相信龙头也已经关注到了这一点,并开始围绕你们布局。”
陆宁明白了:“你是说,要斩杀昆仑的九幽王?”
“任何生物,只要有思想,就会有私心的。”
山羊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所以,你也要把握住。”
“我不会让九幽王失望的,我保证。”
陆宁也笑了,发自内心的,却又话锋一转:“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