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好,你以前在我面前不是这样的。”
宋楚词脱口,就喊出了这句话。
话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低下了眼帘,拿起一份文件,装出要开始工作的样子。
我希望,你还是以前的你。
最起码,你对待我的态度,不要改变,让我感到生分!
这就是宋楚词脱口说出那句话中的意思,陆宁当然能听懂。
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知道陈婉约就是宋楚词的亲生母亲后,陆宁就知道他跟小宋妹妹之间,再也不会发生任何感情瓜葛了。
他没有离开神通快递,主要原因就是要保护她。
保护一个女孩子,非得时刻在她眼前晃悠吗?
陆先生也是个有尊严的人,更不是聋子,当然能从张欣等人的八卦中,听到宋楚词跟张良华走的很近的那些话。
他没管。
无论宋楚词跟哪个男人走的近,陆宁都不会去再管。
一来是他已经没有了这个权利,二来是就算他说了,宋楚词也不会听,反而会跟他赌气,更加的变本加厉。
更重要的是,间接害死老刘后,陆宁一下子成熟了很多,知道哪些事才是最重要的。
毫无疑问,宋楚词跟谁来往这种事,绝不是重要的。
成熟了的男人,除了更懂得思考外,还能看开一些以前看不开的事。
就像陆宁,半个月没看到宋楚词,不但没觉得有啥不对劲,反而觉得这样才是更好的,再跟陈婉约在一起时,就没有任何的负罪感了。
她是她,我是我,不管以前发生过多么美丽的误会,都只是过去。
他跟她之间,只是盟友。
彻底放平心态的陆宁,无比享受当前的平淡、宁静生活。
每天准时上下班,就像大多数幸福男人那样,享受家庭的温馨:陈婉约,绝对是个能让男人恋家的女人。
能喝酒,会吸烟,有着一手好厨艺,至于炕上的功夫,那更是让人百尝而不腻--是上得厅堂、进的厨房、上的大炕的完美女人。
陆宁很享受这种生活。
尽管他也知道,这种宁静而幸福的生活,只是暂时的。
九幽王还会兴风作浪,东来的危机随时会爆发,就像现在陈婉约每天早上一起来,咳嗽的越加剧烈那样,
这些事实,陆宁无法改变。
或许漠北北说得不错:人活百岁,跟人活一天,区别也就是时间长短罢了。
既然是这样,那陆宁为啥还要自寻烦恼,不享受眼前的平静?
平静,总能让人心胸开阔,意识到以前以为死都放不下的女孩儿,原来也可以这样轻易撒手,任由她在属于她自己的世界中,昙花般的攸然绽放。
就连刻骨铭心爱过的宋楚词都能放得下,陆宁实在没理由放下漠北北。
自从梨花山回来后,哪怕是去买车,陆宁都食言没有跟小北一起去。
漠北北好像也知道陆宁在梨花山,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这段日子里,她也没跟他单独相处过。
至于水暗影,林舞儿--喝喝,陆宁更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他眼里,心中只有陈婉约一个女人。
他希望,在狂风暴雨猛烈袭来之前,能给那个傻傻的可怜女人,一段短暂的幸福生活。
就像天底下所有呵护自己老婆的丈夫那样。
既然决定要给陈婉约短暂的幸福生活了,那么又何苦去招惹宋楚词呢?
所以,就算听出她这句话中的真实意思,陆宁也只是沉默片刻后,淡然笑道:“以前,是我不懂事。”
宋楚词霍然抬头:“你、你现在就懂事了?”
陆宁没有看她的目光,看着落地窗外,轻声说:“说实话,我现在才发现我以前的那些初始观念,其实很幼稚,很讨人烦的。”
从这边看向窗外,能看到斜对面的那栋大楼(就是某的哥说京华某大人物买下来要开化妆品公司的那栋),已经全部装修完工了。
天蓝色的玻璃幕墙,现代而时尚。
不过该贴上公司名称的地方,却始终空着。
“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平静,恬淡,幸福。”
陆宁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宋楚词脸上,微笑着说:“当然了,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会很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宋楚词猛地站起来,抬手一拍桌子,声音有些尖锐:“就因为,你跟陈婉约生活在一起,我们两个本来该相爱的?哈,我会因此而生气?切,我会生气?我们早就分手了,我说过我不再爱你了!她需要男人,你需要女人,你们两个在一起过日子,那是你们的事。我凭什么去管,又凭什么去生气!?”
她说自己才不生气,可瞎子都能看得出,她现在有多么的气愤。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本来她跟陆宁是真心相爱的。
她不止一次的幻想:如果她跟陆宁不是亲兄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挫折,都不会分开他们两个。
老天爷满足了她最大的愿望,撤销了横在眼前的鸿沟。
但陈婉约,却又马上出现,给她重新设置了一条鸿沟,更深,更宽,更无法跨越!
所以,她只能忍痛离开,对陆宁说不再爱他。
她真的不再爱他了吗?
她以为她会。
可为什么,半个月没见他,就那样的想他?
说不生气,自己的身子却在剧烈发抖?
“好了,别再提这些事了,都过去了。”
陆宁沉默半晌,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摘下一把放在了案几上,说:“这是我家大门上的备用钥匙,给你留下了。”
宋楚词冷冷的说:“给我干嘛?我凭什么要拿你家的钥匙?”
“前些天,你好像跟我说过,你会去我家作客的,可一直没去。啥时候有空,趁着我不在家时去一趟吧,或许,你是该跟她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陆宁解释道。
说实话,他不想宋楚词去他家的。
毕竟他已经把人家老妈泡上了炕--尽管那个女人,年龄也不是太大,外貌看上去更是比陆宁还要年轻,但终究是他‘前女友’的亲生母亲。
陈婉约也曾经嘱咐过他,不许把真相告诉宋楚词。
就这样被她误会下去吧,无论陈婉约为她做了哪些牺牲,这都是应该做的,只要宋楚词能好好的过下去,这就足够了。
可过了这么多的平静日子后,陆宁敏锐的嗅到,随着陈婉约咳嗽的越加厉害,危险已经越来越近了。
陈婉约,或许是最先的牺牲品。
陆宁不想让陈婉约,背负着女儿对她的误解,就这样离开,觉得该让宋楚词知道那些事,知道她真是个合格的母亲,可怜的女人。
“我跟一个抢走我男--哼,我跟她有什么好谈的?”
宋楚词却不买账,冷笑着说:“陆部长,你不会是痴心妄想,让她来说服我,我们俩一起来服侍你,让你享尽齐人之福吧?”
“随便你咋想,我都无所谓。钥匙我给你留下了,你不爱去就扔掉。我走了,快要下班了,还有工作没忙完。”
陆宁也没解释什么,站起来走向办公室门口。
恰在此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陆宁随手打开,看到了手捧着一朵玫瑰,满脸笑容的张良华。
“哟,张副总,这花儿不错呀,从哪买的?等下班后,我也去买一支哄女人高兴。”
陆宁嘻嘻的笑着,很有礼貌的让开了门口。
看到陆宁,就像看到抢走自己老婆的情敌那样--张良华就是这样想的。
没有哪个男人,在看到自己的情敌后,还能保持发自内心的微笑,最多也就是像张良华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说:“咱们公司左转不远,就有一家花店。陆部长,很久都没见到你了,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吧?”
“还行,隔三差五的就发奖金。唉,点钱点的手都抽筋了。”
陆宁叹了口气,正要走出去时,却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宋楚词,很认真的对张良华说:“张副总,看在你这段时间也算尽心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
不等陆宁说完,就被张良华冷笑着打断:“让我离宋总远一些?”
“呵呵,你很聪明。”
“陆部长,你操心,操的有些多啊。”
“听不听在你,就这样吧,再见。”
陆宁抬手摆了摆,抄着口袋里吹着口哨走了。
“什么东西。”
张良华小声骂了句,再转身看向宋楚词时,脸上却立即洋溢起了儒雅的笑容:“宋总,今晚我们去吃西餐吧。我知道,在顺河路那边,刚开了一家--”
就像他打断陆宁的忠告那样,宋楚词打断了他的话,也很认真的样子:“张副总,我看,我们以后保持正常的同事关系吧。我想过了,陆宁说的没错,你跟我交往,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的。”
张良华皱了下眉头,走到办公桌前,递上了手里的鲜花:“宋总,为什么要这样说?陆宁说的,就是正确了?哼,他只是不甘心你对他冷淡罢了。”
宋楚词没有理睬他诋毁陆宁,依旧认真的说:“如果你知道,我就是麻烦的代名词,任何人接近我,都有可能受到伤害呢?”
张良华下巴一扬,傲然说道:“我是个男人,天生就该保护女生的。如果因为女生遇到麻烦就躲避,那还做什么男人?宋总,我张良华敢对天发誓,无论谁想对你不利,都得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你说的,真让人感动。”
宋楚词望着他,过了很久后,才轻轻笑了下。
对张良华这种总喜欢仰着身子想好事的沙比青年,陆宁觉得很难理解:他凭什么认为,他一个没啥背景的打工仔,刚进公司不几天,就受到大老板的青睐?
不过他说的鲜花店里的鲜花,却是很不错。
尤其是这朵蓝色妖姬,看上去就像陈婉约的脸,娇美,吹弹可破,还带有淡淡的愁思。
“她得激动哭了吧?”
陆宁笑着摇了摇头,走出了鲜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