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约如水的女人,在醉酒时的样子,绝对是相当惹人的。
尤其是在发懵时,那双水波流动的眸子里,全是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做点什么的娇憨,陈婉约半张着小嘴愣了片刻,才茫然的问道:“什么舞衣,绣花鞋?”
旁边的宋楚词,本来已经抓住陆宁的胳膊,要问他凭什么要乱翻父母的衣橱,却听陆宁问出了这句话后,嘴角猛的一跳,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
她去宁耀酒店谈公事的这段时间内,哪怕是跟史密斯坐在一起,脑子里也在回想着郭易行说过的那些话,尤其是那双神秘的绣花鞋,更像通灵那样不时浮现在她眼前。
只是她没想到,陆宁却向母亲要绣花鞋。
妈妈怎么会有绣花鞋?
还有舞衣--猛地,宋楚词想到在客厅内时,陆宁曾经说陈婉约给他跳舞的事儿,这更加让她意识到了什么,抓着他胳膊的手,松开了。
陆宁才没管宋楚词,眼睛死死盯着陈婉约,说道:“就是你在客厅中跳舞时,穿的那身白色轻纱舞衣,红色绣花鞋!”
“白色轻纱舞衣,红色绣花鞋?”
陈婉约看上去更加茫然了,喃喃的说:“老公,我、我什么时候穿过舞衣,绣花鞋呀?跳舞……我根本不会跳舞,从来都没有跳过呀。”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陈婉约在说这些话时的神态,没有一丝的虚假,就是茫然的不知所谓,还有奇怪,奇怪陆宁为什么会问这些。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女人,陆宁再也没有了丁点那方面的想法,心中一寒时,就像看到了个披着美女画皮的骷髅。
宋楚词在陆宁腰间轻轻捅了一心,轻声问:“陆……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陆宁抬手,在脸上猛地搓了几把,才嘿嘿讪笑道:“没咋,我可能是喝酒喝多了,恰好又听郭二少讲了那双神秘绣花鞋的事,眼前出现幻觉了,竟然在婉约陪着我在客厅说话时,以为她穿着一双红色绣花鞋给我跳舞了。”
就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样,当一个人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某件事时,就有可能出现跟这件事有关的幻觉。
毫无疑问,郭易行所说的那个有关绣花鞋的事儿,绝对能吸引人忍不住的去想,尤其当这个人喝了点小酒,又一个人呆坐在那儿冥思苦想时,产生幻觉,看到其实不存在的纤纤,也是很正常的。
听陆宁这样说后,宋楚词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在他腰间的右手,稍稍用力掐了他的软肉一下,低声嗔怪道:“就知道你在发神经,可把我给吓坏了。以后,可不许喝酒了。”
陈婉约这时候也问:“老公,郭家少爷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呀?”
陆宁还没有回答,宋楚词就抢先说道:“妈,没什么的,郭二少这次来,除了要给您过生日外,就是委托陆、爸帮他寻找一个收藏品。”
陈婉约很奇怪:“收藏品,就是绣花鞋么?”
“是啊,是啊。”
宋楚词连连点头,随即嗤笑一声:“哈,我还真不理解这些豪门大少是怎么想的,竟然有收藏早时候新娘穿的绣花鞋爱好。”
陆宁也顺着她的话说:“收藏爱好可是五花八门的,除了古董字画外,几乎所有东西都有人收藏,绣花鞋也是华夏一种古老的文化,郭二少有这爱好也很正常的。明天,我就去东门老街(那儿算是个淘宝市场吧)转转。哦,对了,除了老东门外,还有哪儿可能卖老物件?”
陆宁的最后一句话,还算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开始跟宋楚词母女讨论起跳蚤市场来了。
趁着陆宁跟母亲说话的工夫,宋楚词把被他扔出来的衣物,整理了一下重新放进了衣橱内,这时候的夜已经深了。
本来就喝多了的陈婉约,强打着精神陪他们说了这么久后,最后依偎在陆宁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妈妈睡着了,把她放下吧。”
宋楚词小声说。
“有些口渴,有水吗?”
陆宁在把陈婉约放在炕上时,随口问了一句。
“喝茶,还是咖啡,饮料?”
“白开水吧,晚上喝那些东西兴奋。”
“稍等啊,马上就来。”
碍于陆宁现在是老宋,宋楚词只能扮演乖巧女儿的角色,转身出去,很快就拿了两个盖被走了进来。
坐在炕沿的陆宁接过去喝了一口,放在床头柜上时不小心手一哆嗦,有水溅了出来。
宋楚词刚想找抹布擦一下,却看到他用手指蘸着水,在桌面上写到:今晚,我还走吗?
她这才知道陆宁要做什么,看了眼母亲摇了摇头,小声说:“别走了,我怕她醒来后会再找你。嗨,也不用这样小心了啦,她睡着了,咱们小声点说话,她听不到的。”
脑残就是脑残,一语就道破了本爸爸的良苦用心。
本想用写字的方式,把某件事说清楚的陆宁,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浮起做贼似的小心,低声说:“可她醒来后,真要是找我那个啥,我该咋办?”
宋楚词的脸上,攸地闪过一抹怒色,随即恢复了正常:“今晚,我也睡在这儿好了,反正这些天,我都是跟妈妈一起睡的。”
“好吧,就依你。”
陆宁想了想,站起身看了眼陈婉约,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今晚,我就在这儿糊弄一宿吧。”
“你不在这儿,还真想上炕呀?”
宋楚词白了他一眼,除下脚上的鹿皮小马靴,露出了穿着黑袜的小脚,不等陆宁看清楚,就飞快的上炕,扯过被子盖住了。
“切,明明是引狼入室,却偏偏像防贼似的。”
陆宁撇撇嘴,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
宋楚词本来不想让他吸烟的,可想到宋天问以前也是在卧室内吸烟,眉梢皱了下也就任由他去了。
绝大多数女孩子,对于香烟的了解,就像男人对各类化妆品那样,压根不感兴趣。
最多,宋楚词就是知道陆宁吸的那颗烟,是外香气型的,因为烟雾袅袅升起后,屋子里很快就弥漫起了好闻的薄荷香气,好像还掺杂着一丝丝的麝香气息。
麝香本身具备安神的功能,尤其是对神经长时间紧绷着的人,效果更是显着。
这不,当宋楚词小声跟陆宁说了没几分钟,就接连打起了哈欠,脑袋一歪,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把一颗烟吸完后,陆宁走到炕前,关上了台灯,只留下门后墙上壁灯还亮着。
壁灯其实就是小夜灯,就像窗外夜空中被云彩隐隐遮住的月亮那样,散发着朦胧的光,让整个世界看起来都那么模糊,不真实。
“唉,守着两个大美人儿,却得枯坐在椅子上睡觉,还真是个难熬的活计。”
陆宁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拿起手机又看了会书,终于架不住一阵阵的困意袭来,脑袋趴在了桌子上。
初冬的夜风很凉,尤其是在零点以后,估计乡下野外的麦田中,差不多得下了霜雪吧?
外面有多么冷,住在酒店套房内的郭易行,是感觉不到的。
从宋家回来后,他一直没出过912房间,就用笔记本跟京华那边联系,汇报今天他去宋家的所见所闻。
期间,自然会提到那个讨厌的陆宁。
不过他们都没有把这家伙放在眼里:一个不懂好歹的路人甲,最多有些讨厌而已,实在没资格被郭家人重视。
郭二少跟大哥在联系时,除了确定宋楚词不知道那双绣花鞋外,更多的自然是关于盗圣的。
郭二少拿一块名表,跟宋楚词打赌这件事,大哥很满意,还夸赞了他几句。
这让几乎从来没被夸过的郭二少,无比的兴奋,连声说肯定会小心,已经针对盗圣,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要想偷走那块表,难如登天。
对于郭二少的强烈自信,大哥没什么表示。
不过,他能感觉到,大哥对他的自信有些不置可否。
郭二少同样不置可否:最多也就是以讹传讹罢了,哪有那么神奇的贼偷啊,真以为他是楚留香再世呢?
心中轻蔑的笑了下,郭二少抬起手腕看了下。
马上就要十二点半了,以往要是在这个时间段,郭二少的夜生活才刚开始不久。
灯光下,暗蓝色的表盘,赤金色的秒针哒哒的轻跳着,带着说不出的沉稳,郭二少手腕偶尔动一下时,镶嵌在上面的钻石,就会发出璀璨的光芒。
“限量版的百达翡丽,全球只有两百一十五块,每块表都是由能工巧匠,历时三年才制作而成,其收藏价值要远远高过当初的发行价。真是一块好表,可惜……”
郭易行是这块表的主人,但每次神情的凝望着它时,眼神里还是会露出丈夫看情人时的深沉爱意,喃喃说一些唯有他跟手表才能听懂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声。
笑声很轻很轻,就像幻听那样,但却很清晰。
郭易行全身的神经,猛地绷紧,霍然扭头看去:门后两侧,两个黑西装依旧站在那儿,双手交叉着放在小腹前,微微垂着眼帘,嘴巴紧闭着,哪有发笑?
郭易行这次来唐王,总共带了六个黑西装。
这些人,可不是白玉雯带来的那些能比的,是从数千退役武警中精选出来的,彪悍的很。
在宋家撂下那番话后,郭易行虽说不信盗圣会现身,但回到酒店后,还是做出了细致的防御安排:两个在门外走廊中,两个在套房门后,两个守在窗前。
他相信,有这六个人守着,哪怕是一只蚊子,也休想接近他。
“奇怪,我怎么会听到笑声?”
看着那俩忠心的手下,郭易行不解的摇了摇头时,那个轻笑声再次响起。
这次,还是在他身后。
郭易行再次转身。
还是没看到人。
怎么回事?
郭易行就觉得头发,攸地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