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可是陆宁的私人领地了,任何人在没有获得他许可下擅闯,被狗咬了活该。
毛驴很配合大哥,马上就冲锅盖头开始呲牙咧嘴,很凶恶的样子。
只是让陆宁没想到的是,锅盖头竟然不怕毛驴,一蹲身--毛驴就夹着尾巴跑到了陆宁背后,这才羞恼成怒的狂吠了起来。
“闭嘴,蠢货,跟你说好多次了,地上没板砖时,不用怕别人蹲身。”
骂了毛驴一句,陆宁看着锅盖头:“小子,你能吓住我的狗,可你吓不住我。”
“我也没打算吓你,知道你打架比我厉害。”
锅盖头说:“我这次更没打算偷你钱,就想租你家的房子住。”
“为什么非得租我家的房子?”
“因为我看你的人,还不错。”
“我的人当然不错。”
陆宁冷哼一声,伸出了右手。
锅盖头歪着下巴问道:“什么意思?”
“钱。”
陆宁说:“你不是非得租我家房子吗?那你得拿租金吧?看你穷哈哈的样子,多了我也不跟你要,每个月八百块就好了。”
凭良心说,陆宁跟他要八百块钱的月租,还真是不贵。
“我没钱。”
锅盖头说这三个字时,很是理直气壮。
“没钱?”
陆宁怒了:“草,那你租个屁的房子?”
“你别骂人--先让我安顿下,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再还你。”
不等陆宁说什么,锅盖头就快速说道:“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把我从别人拳头底下救出来,那在我走投无路时,你就不能坐视不理。”
“啥?”
瞪眼看着锅盖头,过了足有半分钟后,陆宁才问:“最起码,你得有个大专文凭吧?”
如果锅盖头没有大专以上的文凭,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番大道理,让陆宁实在没理由拒绝他呢?
“我帮你提。”
抢在陆宁弯腰之前,锅盖头提起了地上的东西。
陆宁冷笑:“你帮我提,是要跟着我混饭吃吧?”
锅盖头没说话。
其实陆宁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单凭他去吃霸王餐被人痛扁,就知道他身无分文了。
当好人就是吃亏,刚给他垫付了一百五十块钱的饭前,这会儿他变本加厉的跟着回家了,白吃白喝还白住--不行,当哥们真是个慈善家呢,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陆先生心里盘算着,来到了小院的葡萄架下。
这个葡萄架,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了,还是陆宁父亲鼓捣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几棵葡萄却长的更加粗壮了。
葡萄架下有一张石桌,周遭放着三个木凳子。
看到陆宁坐下来后,锅盖头就把东西放在了石桌上,开始随意打量起院里的环境:“就你一个人住?”
“你觉得呢?”
陆宁拿出香烟,叼在嘴上一颗后想了想,又拿出一根递给了锅盖头。
虽说看锅盖头很不顺眼,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人家都进门来了,也算是熟人了。
锅盖头接过香烟,看了眼牌子,递了回来:“我从来都不吸十块钱以下的。”
“草,你还挺讲究身份。”
陆宁骂了一句,自己点上了。
“院子里荒草这么多,门窗也脏的要命,那边还有狗屎--”
锅盖头抿了抿嘴角,说道:“一看就知道除了你之外,就没别的人了。”
陆宁点了点头:“昂,你观察的还挺仔细。是,家里就我一个人住。”
“从明天开始,我会专门拿出一天工夫来,给你收拾家里。”
锅盖头说:“这就算是暂时支付你一点房租了。”
陆宁有些惊讶,因为正是他要说的话。
说实在的,陆宁回家住大半年了,不过除了他睡觉的那屋子外,其它地方一直懒得没有打扫,甚至连院子里的荒草都没拔一根。
没想到,不等他提出这个要求,锅盖头就自己说出来了。
嗯,看来还是有点觉悟的。
陆宁点了点头时,锅盖头又说:“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家里的卫生,包括你要换洗的衣服,早晚两顿饭,都交给我了。”
陆宁眨巴着眼的看着他:“你会做饭?你会洗衣服?”
锅盖头坐了下来,左肘支在石桌上托着下巴,右手食指屈起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谁说男人就不会做饭,洗衣服了?你买这么多菜回家,不就是自己要做饭?”
“你说的也有道理。”
陆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锅盖头又说:“当然了,我也不是白给你服务。最起码,你得把房租给我减免了……”
“等等!”
陆宁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你在路上就想好了的吧?”
“想好了什么?”
“没钱交房租,也没钱吃饭,你要想让我管吃管住,就得想办法让我答应白养活你,所以你才主动要帮我做这些。”
陆宁冷笑一声:“呵呵,看不出你还蛮有心计的哈。”
锅盖头被陆宁看穿心思后,倒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很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有什么呢?我帮你做这些,就相当于你雇了个保姆。别人谁家雇保姆不是管吃管住,外加还有三两千月薪的?我没有跟你要月薪,你就占了大便宜了。”
“草,你觉得我光棍一条,有必要雇保姆吗?”
陆宁愤愤的骂了一句,说:“我每个月就挣那点钱。更何况,人家雇保姆可都是找女的,你是个女的吗?”
锅盖头皱眉:“谁说保姆非得是女的?”
陆宁脱口说道:“可也不能是个娘炮啊,你现在的样子,我看着就恶心。”
“你说谁娘炮呢!”
陆宁的这句话,就像踩了锅盖头尾巴那样,兔子般的蹦了起来,猛地一拍石桌,把趴在旁边的毛驴给吓了一跳,赶紧夹着尾巴跑一边去了。
“草,你还敢跟我拍桌子?”
陆宁也站起来,伸手就要抓他衣领子,准备把他扔出大门时,却又缩回了手。
因为他看到锅盖头的双眼中,竟然浮上了水雾。
特么的,堂堂一大老爷们儿,就因为被人骂娘炮,就哭?
这怪谁啊?
要怪,只能怪自己长的很像娘们!
陆先生从来都不屑欺负女人的--尽管这些天,他可是先后从宋楚词、商御卿俩妞儿身上占了不少便宜,但那也是被迫的。
“我爸,我妈都死了。”
锅盖头反手擦了把泪水,慢慢坐了下来,声音很低沉:“他们活着时,最大的遗憾就是因为我是、我长的像女人……所以,我也特别痛恨我现在的样子。”
听他说父母双亡后,陆宁的怒气一下子消了:说起来,大家都没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不过陆宁要比绝大多数男人更男人,所以现在才活的这么滋润。
“对不起啊,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是娘、那个啥了。”
陆宁诚心诚意的道歉。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陆宁觉得除了答应锅盖头的条件之外,他好像拿不出别的来了。
锅盖头的目的,达到了,吸了下鼻子笑了下,说:“没事的,你也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陆宁在心里说了句时,有些惊讶于锅盖头笑起来时,竟然有些女孩子才有的妩媚,牙齿洁白,整齐,看来他真没浪费了这副娘炮模样。
为了转移锅盖头的悲伤,陆宁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会没钱吃饭呢?”
陆宁第一次见到锅盖头时,可是被他偷走钱包的。
虽说锅盖头扒钱包的本事没有被陆宁看在眼里,不过相比起太多同行来说,还算是佼佼者了,如果那晚换成别人,他肯定就得手了。
既然身怀‘绝技’,又不是像陆宁这样发誓要痛改前非,按说锅盖头没理由混到去吃霸王餐,被人痛扁的地步才对。
“我不想再那样混下去了。”
锅盖头知道陆宁要问什么,就解释说:“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跟那晚追我的那些小混混是一伙的。以前都是我们合伙做案,不过他们欺负我是外地人,每次得手后,都只分给我一点,还因为我--总之,我是不愿意再过那种日子了,准备找个正当行业来挣钱,养活自己。”
锅盖头吞吞吐吐的,陆宁却能猜出他隐瞒了什么:肯定是那些小混混看他长的很像娘们,就对他产生了‘爱慕之心’,毕竟在任何年代,总会有那么一些男人喜欢做恶心的事。
既然已经说开了,锅盖头也就彻底把他的来历交代了一遍,反正陆宁早晚会问。
锅盖头是南方人,原本家庭条件不错的,但前些年父母先后得病去世,为了给父母看病,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也没救回父母,算是家破人亡的典型了。
父母去世后,锅盖头就成了没人管的孩子,开始流浪江湖,并从中历练出了一手扒手本领。
今年夏天时,他辗转来到了唐王市,很快就被那些小混混注意到了,逼着他入伙,但又欺负他是外地人,小头目的性取向又有些问题,所以他在遇到陆宁后不久,就下决心不再混了。
只是他一时半会的找不到工作,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狠下心去吃霸王餐,这才被陆宁救了下来。
在江湖上历练了那么久,也让锅盖头看出陆先生是个好人了。
无论是任何年代,好人总是很受欢迎--所以,锅盖头就下决心,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回家了。
“我叫林武。林是树林的林,武是武侠的武。”
锅盖头说完他的不幸遭遇后,从身上拿出了身份证,递给了陆宁。
身份证上写的很清楚:林武,男,汉族,今年24岁,家住南方某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