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退了那名甚是棘手的闽族山民后,张煌立即带着王氏兄弟等人返回了东石村,毕竟南越闽族参与了斥候战,这对他们整支斥候队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劫难,稍不注意恐怕就会全军覆没在此。
让张煌感觉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当他返回东石村这个据点后,他发现李通、陈到、臧霸、太史慈等外出猎杀敌军斥候的同伴们竟然早已返回,几个人聚集在伯长吕闵处,先行一步将途中遇到棘手对手的这件事禀告于吕闵。
“不明身份的人加入了战局?”在听完了部下们的汇报后,吕闵神色泛起几分异色。
话说这几日,因为相信张煌、陈到、李通等人的单兵能力与统率能力,吕闵始终保持着放权的态度,让张煌等人代替他打探叛军的情报,而他本人则坐镇东石山,负责将这个方圆仅仅百余长的小山村打造成铁桶般防御。而如今,一听说张煌等人竟然在来敌手中吃亏,吕闵如何不震惊。
“看似不像是我大汉之民,倒像是外化的蛮夷。长发及腰、身披兽皮,所用弓、刀我在远处窥视也是粗制滥造……但是这些人很厉害!”单福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道。
话音未落,旁边陈到补充道,“兵器如何暂时不提,但是那些人的身手相当敏捷……直觉亦是惊人,简直像野兽一般,我明明藏得很好,却被对方轻易找到……”
“还有毒。”李通忍不住打断了陈到的话接口说道,“这些人在弓箭、刀口上抹毒,毒性极强,我亲眼看到那强毒叫一头鹿顷刻间倒地毙命。”
倾听着众部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经历,伯长吕闵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良久这才喃喃说道,“难道是闽族山民吧?”
“闽族山民?”臧霸满脸疑惑。
吕闵徐徐吐了口气,沉声说道,“我虽在广陵郡海陵县担任县尉,然我本是会稽郡山阴人士。曾听说在我会稽郡的南边,居住着一群不服我大汉教化的部落山民,我等当地人蔑称其为闽山猴子……那些山猴子个个都擅长跋山涉水、追踪猎物,是天生的猎人,老弱妇孺皆懂得用**、蛇毒配置强毒,沾者必死……他们怎么会与叛军有瓜葛?”说到这里,吕闵脸上竟流露出懊恼之色。
太史慈见了奇怪,好奇问道,“伯长与那些人交过手么?”
吕闵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有,不过听说我会稽郡南边的县城曾与闽族山民开战,派了五百人前往征剿,甚至还放火烧闽山,结果,那五百兵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陈到有点不服气地嘀咕道,毕竟在他看来,他所佩服的泰山贼也曾做到这一点,令前往征讨的泰山县数百县兵有去无回。
“一日!”吕闵望着陈到补充道。
“什么?”
“我说仅一日!在那五百县兵放火烧山的夜里,闽族山民便倾巢出动报复,将满营五百兵杀死于深夜,日出前将尸首堆积于该县县城之外!”
“……”陈到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瞅了一眼有些呆若木鸡的陈到,臧霸皱着眉问道,“先不说这个,吕伯长,直到如今我等该怎么办?据我等探查所知,那些所谓的闽族山民,此番叛军派出了至少两百余人,这不亚于两百精兵……”
也难怪臧霸如此焦虑,毕竟仅仅第一轮交锋,他们二十帐便折损了近乎一半的弟兄,而对方,却难以置信地竟没有一人的减员。不得不说,这个敌我伤亡的比例实在拉得太大了。更不妙的是,就连张煌、陈到、李通这些二十六帐的悍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一对一遇到闽族山民的情况下能一定生出,毕竟对方的毒实在太过于可怕,顷刻间便能叫一个强壮的士卒倒地毙命。
“将这个情报报之杨琦将军,请他定夺!”思忖了良久后,吕闵微微叹息道。
这就是身为下阶武官的悲哀了,尽管吕闵明明知道面对着闽族山民这个强劲的对手,东石山再也不是仿佛后花园般可自由出入的场所,但是他也不得不按照之前的命令死守此地。因为他的官阶并没有达到偏将的地步,不可能以自己的主观判断决定战术的实施。言下之意,若军田营的将军杨琦命令他死守在东石村,那么,纵然是最终全军覆没,吕闵也不得不按照命令行事,这就叫军令重如山。
“布防吧。”挥了挥手,吕闵显得有些兴致阑珊地说道,“在我东石村一带增设陷阱,希望能让那些山猴子延缓找到我等的时间。”
陈到等人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听得出吕闵话外的深意。延缓闽族山民找到这里的时间?如果找到呢?恐怕那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吧。
谁敢打包票说一定能在那群闽族山民手中逃脱?
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众士卒心情低落地逐渐散开了,尽管生机渺茫,但是他们还是听从了吕闵的话,争取仅有的一点时间,尽可能地在附近增设陷阱。这是他们唯一的反击方式了,尽管成功几率相当渺小。
“等等,吕头。”
就在众人准备退散时,张煌终于出声喊住了正打算离开,与士卒们一道去增设陷阱的吕闵。
“有事?”吕闵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张煌,毕竟张煌打方才起就一直闭口不言,一个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这样的,方才在回来的时候,我所带的小队也遇到了一名你口中的闽族山民……”整理了一下思路,张煌将方才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包括他莫名其妙从体内暴散出一层仿佛幻觉般的透明铠甲,凭空将那个闽族山民射来的毒箭击落。
“竟有此事?”吕闵闻言惊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目瞪口呆地上下打量着张煌,喃喃说道,“[刚体]?你……你竟自行施展出了[刚体]?”
“果然是[刚体]?”张煌又是惊喜又是释然地喃喃说道。
旁边臧霸等人听得真切,听闻此事瞠目结舌,毕竟刚体可是一门武人强横的绝技,当初在泰山郡时,那都尉马延便是凭借着这门绝技叫泰山军的首领徐巽拼上性命也难以战胜。
而中途加入黑羽鸦的太史慈倒是没见过马延的厉害之处,只是听张煌说他用刚体击落了闽族山民的毒箭,他灵机一动,惊喜叫道,“首领你说刚体能破那些闽族山民的毒箭?若是这样的话,咱们只需掌握了刚体,又何需惧哉?大不了咱几个人在学会刚体后独战那两百余人!”
太史慈这话倒也有根据,毕竟要学会刚体这门武人的绝技,就必须掌握气这个先决条件,而张煌他们黑羽鸦六名成员,如今恰恰已逐步领悟运用战气的门路,至于从何人那里学习,眼前不就有一个最佳的老师么?
下意识地,众人用殷切的目光望向了伯长吕闵,毕竟吕闵在最初接管他们二十六帐时,曾站在帐内任由几名老兵拳打脚踢,尽管那几名老兵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但是却也无法伤到吕闵分毫,反而是那几个人家伙手骨受伤。要说吕闵那时不曾运用刚体,打死张煌等人也不相信。
面对着几位爱卒殷切、期盼的目光,吕闵的脸上顿时挂满了苦笑。
“我是会刚体,并且我也知道该如何将它教给别人,问题是……你们还未达到学习刚体的标准啊。”
“还有标准?”
“什么标准?”李通与陈到二人急不可耐地问道。毕竟这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在闽族山民的毒箭中存活下来,不由他们不上心。
“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说。”安抚下心急的爱卒们,吕闵反问张煌道,“既然你说你已在不经意间施展出了刚体……且说说你当时的感觉。”
“感觉?”张煌皱着眉想了想,断断续续地说道,“当时我就是很急……那枚毒箭已到我面前了,然后……然后我就是一捏拳……也不知怎么着,就用出来了。至于感觉……有点像是一件套在身体上的铠甲……”
吕闵闻言笑了笑,点头肯定道,“不错,正是这种感觉,仿佛铠甲般罩住你全身,抵挡住所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毫发无伤,这便是刚体的本意。那么我问你,你觉得那仿佛幻觉般的透明铠甲,究竟是由什么所变成的?”
“气?”张煌是何等聪慧的人物,一听吕闵问话便当即想到了答案。
“不错,正是气!”吕闵点了点头,继而指着腹部沉声说道,“气,起于气海,游走于全身经络。寻常人难以察觉,是因为他们气海内的气太弱。要使之变强,这就需要一个‘引气’的过程。”
“引气?”陈到若有所思地问道,“何为引气?”
“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反正我那时的气就是逐步变强的,至于怎么会变强,我也解释不了。”说完瞧见众爱卒翻白眼的举动,吕闵亦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连忙略过此篇继续说道,“光‘引气’还不够,要施展刚体就必须学会‘炼体’,而‘炼体’的第一个步骤,便是温养‘髓气’……”
“髓气?”众人满脸不解。
见此,吕闵笑着反问道,“你们真以为,体内经络游走的气可以随意使用?那可是人的‘生气’,用一分则弱一分,用十分,连你们的小命都保不住。况且,‘生气’遍布流窜于体内无数经络,时强时弱,时快时慢,根本无法掌控,如何来用它施展刚体?”
“吕头的意思是?”张煌隐约已有些听懂了。
环视了一眼众人,吕闵也不藏私,如实说道,“‘生气’流窜于体内经络时,会有部分蕴入肌骨,肌肉并非可蕴养气息之处,然骨头中空,气可伴髓而存,这就叫髓气。施展刚体的秘诀,就在于瞬间令髓气暴涨扩散,穿过肌骨直达体外……因为是沿照人骨头的形态,因此,刚体可做到面面俱到,不存在任何防守上的死角。”
“明白了么?”望了一眼愕然的众爱卒,吕闵微叹说道,“并非我藏私不教你们,只是刚达到‘引气’阶段的你等,骨髓之气尚弱,就算我教了,你等也使不出来。你们,还未达到学习刚体的标准啊!”
“……”陈到、李通等人面面相觑,心情难免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