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的时候,外婆以种红薯的名义把借给刘麻子的那六分地也拿回来了,然后用廊下地方的地和别人换了四分地凑了一亩,现在地上种着缸豆。
李秀兰现在就怀疑是这个刘麻子因为这六分地的事情,药死了外婆家的鸡。
外婆听李秀兰说完,心中一惊,道:“这应该是不能吧……”嘴里虽是这么应着,但是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虽然要回来的地本身就是自家的地,但是也难保人家眼热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而且刘麻子以前是出了名的混子,也就近几年赌光了家财,才稍稍安分了一点。
李秀兰努力努嘴,开口道:“难说。”
古人言: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心这种东西最是难测了。
想了一下,李秀兰继续道:“等我晚些时候去找他谈谈口气,要是真是他做的,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秀兰是一个有仇就报的主,一直以来都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双倍奉还的原则,想要让她吃下这个闷亏那是不可能的。
自家女儿的性子,外婆自然是知道的,她小声劝诫:“你可不要闹得太过,乡里乡亲的……”乡里乡亲的,以后还要相处见面的,万一把事情闹大,捅到面上来,以后大家不好相处。
“阿凤,没事,我顶多就是让对方一报还一报,不会闹到面上来的,你放心吧。”李秀兰拍了拍外婆的手,示意对方放心。
外婆家的鸡鸭被人用药毒死这个事情是不是刘麻子做的,她还需要打探一下,万一错怪人就不好了。
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
“姐,这个南瓜藤太难搞了,我都被扎好几次了!”沈宝庆拿起一根南瓜藤,一不小心手指就又被表面的毛刺扎到手指了,有点痛,但是又看不见伤口,真的不是一般的憋屈。
“我想过它难搞,没想到它这么难搞,亏阿妈以前还时不时摘南瓜藤炒给我买吃……”
沈宝庆以前听他妈李秀兰吐槽过吃一顿南瓜藤不简单,他想过弄起来有点麻烦,但是现在亲身体验一下,才觉得这一道菜呈上餐桌的不容易。
“你才知道呀!”李秀兰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平时我弄一顿南瓜藤可一点都不简单,你们每次还嫌不够吃!”
“阿妈辛苦了,以后家里吃南瓜藤,阿妈你就叫我,我来弄!”沈宝庆撂下狠话将这活揽上身。
闻言李秀兰笑了:“当真?”
“当真!”
“那好,以后家里弄南瓜藤的任务可都是你的了哈!”
“好的,没问题!”沈宝庆拍着胸脯保证,语气铿锵有力。
闻言李秀兰忍不住对着沈如意笑语:“你们可听见了哈,宝庆答应了,以后想吃南瓜藤了就找宝庆说。”
沈如意配合着点点头,开始对着沈宝庆打趣:“额嗯,那以后咱家的青菜是不是可以顿顿南瓜藤?”
“这个可以有。”
“宝庆,这个艰巨的任务看你的了哈。”
“哎哟,顿顿南瓜藤多腻呀,还是隔两三天一顿比较好,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是吧……”
沈宝庆打着哈哈,顿顿都扯南瓜藤,他是真心遭不住呀!
“阿妈,外婆养的鸡被药死的事,是谁做的呀?”沈如意将凳子往李秀兰脚边挪了挪,小声地问。
沈宝庆在一旁也竖起了耳朵。
“大人的事,小孩别瞎打听,你们快点处理南瓜藤,我去做饭了。”说着不等他们回答就快速走到了厨房。
这态度摆明就是不想他们多打听。
他们姐弟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还是小孩,怎么就不能打听了?
既然她妈不肯和说,沈如意决定晚些时候自己去打探真相。
李秀兰之所以不和沈如意姐弟俩说外婆的鸡被药毒死的事情,是不想让他们姐弟俩直面人性的丑恶。
他们只需要知道下药的人的行为是‘恶’的就好了,至于真相真的不必探究太多。
真相什么的或许太过残酷。
在双羊村这个偏僻的山村,外婆家养的鸡鸭一夜之间全部死亡,除了是被熟人投毒药死,几乎再无其他可能。
可外婆一直以来都从不与人交恶,那么鸡鸭被毒死,不是因为小摩擦,就是有些人单纯地眼红,然而就因为小摩擦\/眼红就毒死人家的鸡鸭,这真的不是什么好听的真相。
在李秀兰看来,沈如意和沈宝庆两姐弟出生在农村,生活在农村,知道的太多,对于他们来说未必太好。
他们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对于人性的恶,社会的恶,肯定也知道不少,但是知道并不意味着她要把这些‘血淋淋’的事情摆放在明面给他们看。
虽然他们不能一直活在她的羽翼之下,虽然他们可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但是身为一个母亲,李秀兰依旧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身后。
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并不随着孩子的长大而改变,不管她的孩子多少岁了,在她的眼里依旧是她的孩子。
人们总说农村人淳朴善良,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农村人都淳朴善良。
在一些偏远的地区,农村反而比城市有更多的恶人,他们所做的恶,可能是因为愚昧,可能是因为无知,也可能是单纯的骨子里就是恶的。
晚上躺在床上,沈国邦将枕头塞到后背,半靠在床头转头刷着手机,时不时看向李秀兰欲言又止。
李秀兰被沈国邦时不时瞄一眼的动作烦的不行,瞥了他一眼道:“有屁就放!”
沈国邦:……
他小声试探着:“阿兰,你说我们把妈接到我们那行不?”
沈国邦思来想去半天了,觉得还是把外婆接回自己家里养着比较放心。
外婆一个人在这里,平时也不会惹事,但是家里养的鸡却被人毒害了,他估摸着是平时外婆不注意和某些人产生了一点口角或者小摩擦之类的,被人抱负导致的。
但是这些人今天竟然敢下药毒死外婆养的鸡,下次还不知道会干什么呢,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老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就算沈国邦提让外婆去他们家,外婆也不一定愿意。
况且外婆的儿子健在呢,农村里极少有女婿饶过亲儿子赡养丈母娘的,因此他心里有点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