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麻长风和吴忠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刘浩就不知道了。
听到那个话的时候,张文定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贺小芳的胆子确实是大。
为什么张文定在学校里的时候,要镇上和学校都给他一个说明呢?他就是要拿到一个书面的东西,用这个书面的东西,来作他的武器,进而达到他的目的。
吴忠诚脸上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道:“哦,怎么个情况?”
这话一出口,吴忠诚的坐姿都一下端正了许多,显出了对这个事情或者说对这位副书记同志无比的重视。
张文定就把在雾淞中学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然后拿出了雾淞镇和雾淞中学的书面说明。
吴忠诚接了过去,认真地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冷哼一声道:“瞎胡闹!乱弹琴!”
吴忠诚这个话明着是在骂雾淞中学,可心里在骂谁,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张文定不接话,稳稳地坐着,定定地盯着杯子看,一脸的苦大仇深,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副书记下乡视察,遇到这种事情了如果不生气,那就太不正常了。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吴忠诚看向张文定,一脸严肃地说道,“教风学风,特别是中学的教风学风,千万不能忽视。文定啊,这个事情,一定要重视,中学生正是性格成型的时期,可不能让孩子们学坏了。打架的两个教师,一定要严肃处理,惩一儆百。”
张文定听到吴忠诚这个话,心中冷笑,老子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机会,你想轻轻巧巧地处理两个教师就完事,那可不行。
他点点头,道:“书记的指示很及时。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个话我们一定要落到实处,县里的明星中学都是这个样子,教育部门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定要严肃处理,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尼玛!老子什么时候指示过要教育部门负责任了?你小子居然敢跟老子玩偷换概念这一套,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吴忠诚眼睛微微一眯,道:“哪里都难免害群之马,我们不能因为一两个教师的小问题就全盘否定教育部门的成绩,还是要实事求是,有一说一,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搞无限扩大化,也不科学嘛。”
听到这个话,张文定就怒了。
操!这还才一开始讨论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势啊!看我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发出自己的声音,你就以为我这个副书记好欺负是不是?
老虎不发猫,你还真当老子病危啊!
“书记,据我了解,教师体罚学生的情况,并不仅仅只是雾淞中学才有。”张文定迎着吴忠诚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出招了,“这个事情,咱们不能轻视啊。那个学生说要把这个事情发到网上去,要去找媒体曝光,我好不容易把他的情绪安抚下来,不能不给人家一个交待啊。这一次的事情,那个学生好说话,下一次再出这种情况呢?一次能够安抚得下来,两次三次,八次十次呢?我看还是要全县的中小学好好查一查,各个学校走一遍,问学生问教师问家长,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教育部门一定要对各个学校的情况做到心中有底,才能防范于未然……”
吴忠诚知道张文定没那么容易干休,却没成想他居然敢直接威胁一把手。
妈的,又是找曝光又是要摸底排查,你特么的当自己是谁啊!卧草,你小子搞搞清楚,老子才是燃翼县的一把手!
一个县所有的中小学,真要是一所一所地摸底排查,不可能查不出来问题。
吴忠诚倒不是怕这么查,他只是不习惯于在燃翼县居然还有人敢威胁他。这摆明了就是对他这个燃翼县的大当家不尊重。
况且,燃翼县的事情,那就要在燃翼县里解决,家丑不可外扬,你小子身为燃翼县委副书记,居然还想着去向媒体爆料,这简直就是吃里扒外!
这股歪风邪气,一定要坚决制止!
要不然都像这姓张的那么乱来,燃翼还不得乱套?
这次要是被这么一个小后生骑在头上拉屎,把教育局给打上一杆子,那他吴大书记今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这个还是要慎重。”吴忠诚都没奈心听张文定说完,就很不礼貌地打断道,“不论是教育主管部门,还是学校的教职工,都是为燃县的教育事业做过了巨大贡献的,有许多同志甚至一辈子、一个家庭都投身到教育事业之中了。对这些同志们,全县干部群众都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都是深怀感激的。对这些同志们,我们要爱护、要保护,这是我们县最宝贵的精神财富,他们在教育战线挥撒了青春和汗水……我们不让能同志们流汗又流泪啊!”
这个理由,真的很好很强大。
张文定张张嘴,却实在不好反驳,不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而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说,都不会说得过吴忠诚。
吴忠诚打定主意要保教育局,理由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
张文定在回来的路上设想过多种可能,却就是没有想到过吴忠诚居然强势到压根就不在乎他这个副书记的感受。
在这一刻,他深深地体会到了县长姜富强的日子过得到底有多苦了。摊上这么一位班长,估计不止姜富强的日子苦,别的常委们,也不好过吧?
哪怕是紧跟吴忠诚的县委常委,估计也心里有些怨言的。
只不过,大家都迫于吴忠诚的淫威,不敢反抗,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不希望燃翼县里坐着这么一位大家长的吧?
张文定觉得,现在的燃翼县,看似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在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暗潮涌动,只是缺乏一个变成惊涛骇浪的契机。
吴忠诚啊吴忠诚,我本想与人为善,可你既然寸步不让,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张文定不准备和他继续打嘴皮子官司了,心中下了个决定,他就从教育局入手,把燃翼县这密不透风的权力罩子撕开一道口子,让别的县领导看到一丝光亮。
别的县领导会不会马上就会有所行动他不敢肯定,但县委姜富强,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我的吴班长,今天我一回来就先找你商量这个事情,对你可以说是万分尊重了,既然你这么不给张某面子,那就请你见识见识张某的手段吧。
第二天就有一次常委会,不是例行的常委会,而是为了讨论燃翼县河西劳动路那一片的老城改造的可行性报告而召开的。
这种常委会,就只为这个事情开,在别的地方或许时间不会太短,但在燃翼,几乎所有的常委都认为,只是需要说几句漂亮,然后就会通过。
因为这是吴书记要搞的,没人能够反对,甚至都没人敢反对。但张文定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准备在明天的会上明确表示反对。
如果今天他和吴忠诚沟通得愉快,那他明天也不会反对吴忠诚要搞的形象工程、不会断吴忠诚的财路。
燃翼县本来就穷,不在城外开辟新城区,却在最繁华的地段搞老城改造,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因为县城不大,开辟新城商家不愿意投资,繁华地段才有钱景。
老城的繁华地段居民多,人流量大,投资开发商用或者住宅都能够很快回本并且赚钱,但开发哪块地不开发哪块地,却不是由投资商说了算,得县里决定才行。
张文定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虽然他自己不用手里的权力捞钱,可也明白,别人不像他有那么一个有钱的老婆,想要把手里的权力换成实际的利益,那也是很常见的。
有句话说得好,千里做官只为财啊!
张文定可不认为,吴忠诚在燃翼这么一手遮天,却仅仅只是因为享受那种权力欲,而不想捞钱。这世上,不吃腥的猫,真的不多。
在官场中混,能够独善其身,已经是相当难能可贵了。张文定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优势,可他这个优势,却不能阻挡别人的财路。
吴忠诚要捞钱,他张文定管不着。他到燃翼来,不是当圣人的,也不是搞纪检工作的,他只是希望能够尽他的本事,为燃翼作出一些贡献。
这个工作是要讲策略的,如果过早地就和吴忠诚对着干,对他没好处。可现在这个情况,他不能继续再等下去了,只能选择硬碰硬,至于碰了之后会是什么结果,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碰过才知道。
在碰撞之前,他认真地考虑过,最后还是决定不先和任何县领导通气,包括一直被吴忠诚压得很惨的县长姜富强。
……
燃翼县委常委会召开,所有县委常委都到了,除了固定列席的人之外,还有财政、国土、公安、城管、规划、城建这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列席。
讨论一个老街改造的项目,这阵势起得还是相当大的。当然了,阵势越大,也就越表明县委对这个事情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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