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绝不放弃
我迷迷糊糊的看了几眼,这个怪道人\/大概六十多岁的年纪,整个人长的和竹竿似的,又高又瘦,他的头发黑中带白,束起来扎了根竹簪子。
怪道人长着一张苦瓜脸,丧眉耷拉眼的,好像看着谁都不顺眼。
他走到篱笆门跟前,连门都没开,就皱起眉头,对和三说道:“你抬一个快死的人到我这里做什么?”
“就是太危险,所以才让你来帮忙救一救啊。”
“死气这么重,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怪道人眯起眼睛,盯着我使劲的看,说道:“他得罪了什么人?仇家用这么狠的手段对付他?”
“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
“你这个老头儿,你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啊。”和三喘了口气,然后捡着要紧的关节,把我们当时在神农堂的遭遇跟怪道人讲述了一遍:“他也是为了救人,原本没他什么事,就因为救人,才受了伤,这么仗义的兄弟,你能见死不救吗?”
“你这人,倒也可笑。”怪道人转头望着和三,说道:“自己都黄土埋到脖子根儿了,还顾着别人。”
“那咋弄,你不是说我没得救吗?难道就因为我自己没救了,看见别人要死,我也不管?”
“他这是被阴灵附体了。”怪道人可能知道我是为了救人所伤之后,多少给了点面子,把事情说了说。
民间老百姓一般把鬼魂说成阴灵,其实这并不正确。人死了之后,躯壳无存,只剩下一缕不灭的魂念。每个人生前的情况不一样,留下的魂念也不一样。
寻常人的魂念,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留存的时间不可能太长,那种魂念,也就是老百姓嘴里所说的“鬼”,如果用怪道人这种修行者的话来说,那样的魂念叫做“阴念”。
顾名思义,阴念只是一道念,不太可能有太大的力量,最多只能托托梦,吓吓人而已。
如果魂念的主人生前有一定的道行,接触过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那么留下的魂念可以化成有形的东西,比如一团雾,一团若有若无的影子,到了这种地步,这样的魂念才是阴魂。
要是魂念的主人生前道行高深的话,据说死去之后,魂念就成为阴灵,阴灵是能够在阴阳两界通行的。
我躺在滑竿上,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倒还能听见怪道人的话。怪道人的话,应该有几分道理,神农堂的那幅古画,可以把某些人的寿命给取走,转嫁到另外一个合适的人身上,这肯定要洞悉阴阳才可以做得到。
阴灵再往上,就是最神秘的阴神,修建在龙脉上的帝陵龙门,一般都有阴神把守。这种东西,怪道人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没说太多。
神农堂那幅古画,其实就是药婆婆的阴灵附着在上面的,否则,普普通通一幅画,也不可能那么诡秘。阴灵附体,等于阴灵和人的魂念纠缠在一块儿,要把人的魂念直接拖到阴间去。
这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事情,因为被阴灵拖走以后,就连一丝魂念都留不下来。
怪道人这话,已经说明白了,我的情况,谁也救不了。
“唉……”
和三叹了口气,他跟怪道人打了那么多次交道,对怪道人的脾气很了解,怪道人的话说到这份儿上,那肯定是不行了。
“没事你们就赶紧走吧,别扰乱我的清静。”
和三没办法,只能让人再抬着我,朝山下走。
红\/袖一直都没有说话,一直等滑竿抬到下山的山路跟前时,她才停下脚步,对和三说道:“和三爷,你先带人回去吧,我要带他再去试试。”
“姑娘,怪道人那臭脾气,说一不二,他说不行就不行,你还要去,只不过多吃一次闭门羹而已。”
“我觉得,他精通阴灵,应该会有缓解的办法,只是不肯出手而已,无妨,我再去试试。和三爷,你不用跟着一起,先回吧。”
和三看到红\/袖态度坚决,也知道这是在救人,就没有阻拦,自己带着人先下山,在山下给我们留了一辆马车和车夫。
红\/袖扶着我,我已经走不动路了,整个人都像是结成了冰块一样,脸庞也愈发的黑。看到我走不动路,红\/袖背起我,径直回到了怪道人的小院跟前,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了篱笆门。
我看着红\/袖这么鲁莽,却无法出声阻止,红\/袖背着我,直接来到小屋跟前,连门都不敲,又推开了屋门。
小屋里,怪道人正在看书,听见声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头也不抬的说道:“我都说了不行,还要来啰嗦,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么?”
“你为什么修道?你修的是正道,还是邪道?”
“我为什么修道,修的什么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正道邪道,只要我愿意,我爱修那个修那个。”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大到极致,与道同义,你要是连这一点点道理都不懂的话,还修什么道?”
“我修道,为了自己,又不是为了别人。”
“你见过古往今来的大圣贤者,有一个人是为了自己修行而得到圆满的吗?”
“你这个小姑娘,真是奇怪。”怪道人合上书本,皱着眉头说道:“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你愿意这样,我愿意那样,互不相干,你又来跟我说什么道理?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怪道人走到门边,直接关上屋门,红\/袖站在屋门外,想了一想,说道:“你说的对,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一定有救他的办法。我一生孤苦,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保护我,怜惜我,为救他的命,我不惜一切代价,你不肯救,我就在这里等。”
小屋里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怪道人的脾气一上来,死都不会开口。
“我一辈子从来不求人,只是这一次,我求你救他。”
红\/袖说完这句话,慢慢的跪倒在屋门外,我只觉得心潮翻滚,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